「今日就審到這裡,明日繼續容顏有惑。」顏飛毅說出這話,那些副將們已覺得一卻盡在掌握,就算想要早點處置顏寰的也都不急在這幾日,聞言都退了出去。
「怎麼回事?為什麼西梁會退兵?」顏宥在那些人退去之後,凶狠地道。
「不知。」顏飛毅面無表情。
「下令退兵!讓他們退兵!」顏宥大聲吼道。
「這不是已經退了嗎?」顏飛毅說道。
「明天也不許發兵!不許!」顏宥面色狠絕。
「那些副官現在還會聽我的?」顏飛毅嘲諷。
「帥印在你手,不聽你的聽誰的?你又打什麼主意?」顏宥警覺。
「我能打什麼主意?」顏飛毅低頭,眼底恨意浮現。
「沒有最好。」顏宥整理了下表情,邁步走出去。
顏飛毅伸出自己的雙手,看著手掌出神。正是這雙手,少年時為了夢想一步一步走上高位,如今還用這一雙手,一步一步毀掉曾經的那些。成為比開國老祖宗,真正的顏大將軍更厲害的人,原來這麼難!
若先皇知道他不但沒能打進西梁內部,反而差點引兒狼入室,不知作何感想?
他正沉思著,突然感覺到前面有人走動,抬頭看去,卻是穿著士兵甲服的顏容。
「有何感想?」顏容從容地坐下來,「你長時間征戰在外,後來回去洛京卻是妻亡兒散,現在雖然取出用以控制你的蠱蟲,可反而更讓你無地自容吧?」
顏飛毅嘴角抽動。艱難開口:「沒錯,我苦苦追求的保家衛國,現在卻變成賣國助敵。你們幾個沒有我在身邊,反而成長得更優秀。想來我這一世,真真是失敗之極!」
「你現在倒是看得明白。」顏容丟下一張紙,「按照這上面的做。然後就告老歸田吧!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大哥他們想想!」
顏飛毅痛苦抬頭,在她走了之後才行動緩慢地撿起那張紙,默默地看完,然後燒成灰。
次日,欣朝大軍潰敗,退十里。
再次日。西梁大軍壓境,數十萬兵臨城下。
再再次日,欣朝大軍一反敗像,從西梁大軍前後夾攻!
半月不到,欣朝完勝。
皇上下召。顏飛毅大將軍及副將數人做為代表,回朝聽賞!
與顏飛毅同時啟程的顏家兄妹三人坐上他們來時的第一輛馬車,鞭子一聲空響,馬兒起步,跑起,速度竟然不輸騎兵!
六天後他們就到了洛京,遠遠看到城門時,顏寰和顏宛是激動的。
「阿容,這馬兒真厲害!父親他們要走一個月的吧?我們竟然六天就到了!」顏寰看著拉車的四匹馬眼冒綠光。
「別打它們的主意。它們是我的。」顏容玩笑著拒絕。
「嘿嘿!」顏寰眼動眼珠子,還不甘心再想主意。
「我們出來半個多月,快一個月了,不知道洛京形勢如何?」顏宛擔心地看著戒嚴的城門。
「西北戰火再起,雖然這次算是速戰速決,但邊境百姓仍然按照以前一打就是幾個月半年的情況猜測。都往都城跑來避難。但皇城再大也有限,不可能任誰都能進去,所以戰時管理都會比較嚴。」顏寰抽空答了大妹妹的話,又看著那幾匹馬發呆。
「好了,我和姐姐是偷偷出的城,大哥一會兒你攔著點,也別說漏嘴了。」顏容吩咐完拉著顏宛坐車廂後面,把顏寰趕到車門去坐著。前面趕車的是顏勵和顏展,那兩人倒是不用特意吩咐,不該說的話他們一字不會說。
顏寰的名號還是很有用的,進城時連馬車都不用查,更不用像別的人一樣排除,他們直接就進去了。馬車速度放到正常,才進了城不到三刻鐘,這時間他們還沒到洛城的中間,也就是內城外面,就聽幾匹快馬迎面而來。
「可是顏小將軍車駕?」
「正是!」
「皇上口喻,傳顏小將軍即刻進宮!」
顏寰回頭看自己的兩人上親衛:「勵大哥隨我去,展大哥把車趕回府上,順道給家裡報個信!」
「是!」顏勵顏展兩人齊聲應了,也不問什麼,他們解了邊上兩匹馬下來,又從馬車上拿下馬鞍繫上之後就分了兩路。
回到東三街,門房一看到他們就大喜:「展大哥別來無恙?大郎可算是回來了!」
顏展忙攔住他:「主子進宮了,讓我先把馬車趕去馬廝。」
門房慇勤道:「不勞展大哥,讓我趕去!」
顏展不讓:「不必!」
顏容拉著顏宛走進正房,卻見裡面有兩人,一人站著沉默,一人坐著喝茶容顏有惑。
「阿容,你們可回來了!」小金一下子蹦過來。
「咳!」喝茶的人一聲低咳,也不見有什麼嚴肅,卻見小金一下子站定。
兩人的視線隨著那聲低咳看過去。
「粟師兄,你怎麼在這?」顏容看到他,一喜,又一失落。喜的是見到熟悉的人,失落的是陪著大哥姐姐的日子不多了。
當初的三月之約,現在只剩兩個月多一點。
原來是粟師兄嗎?顏宛看到時第一個感覺是,好冷!然後才仔細看那人。
濃黑劍眉,墨黑似夜空的雙眼,挺直而有個性的鼻樑,抿得緊緊的雙唇雖紅卻不艷,反倒給他線條分明的臉上增添個性。
好一個冷冽郎君!原來之前那個艷美兒郎五官長開後竟是這樣!
「粟師兄好!」顏宛回過神來,正正經經地行禮。
顏容一愣間,被行完禮的顏宛輕扯。
「免!」粟廣的聲音似寒冰,「怎麼才回?」
「我們等大哥佈置完了才一起回。」顏容拘束地回答。說實話,她真不習慣原來相處默契的兩人變成現在這樣。
「啊,大哥進宮了,要是知道粟師兄你來了,他一定很開心的!」顏宛見兩人之間的氣氛奇怪,哈哈笑著圓場。
「姐姐,我們先去洗漱再來談話吧?」顏容拉著顏宛,幾乎是逃著出了門。為什麼她會覺得粟廣不光是來看看這麼簡單呢?可要說他會對自己或大哥姐姐他們不利,她又決不相信。
姐妹倆各自回了房間,顏容一點也不意外在自己的房間裡,迎春退了出去後,淨房大浴桶旁邊出現的人。
「知道我來做什麼嗎?」粟廣坐在桶沿問。
「做什麼?」顏容也學他靠坐在桶沿。
「親自來提親的。」粟廣墨黑的雙眼注視著她,如深沉的夜空帶著點點星芒。
「咳,提親?」顏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這個原因,不過她很快就找到了說服自己的理由,「這倒不錯,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猴子滿山跑,嫁給你的話我離開他們也不會太過擔心了。」
「這麼說,你同意?」粟廣眼裡星光更盛。
某人卻一點自覺也沒有:「為什麼不同意?這個辦法很好,只有這樣我才能名正言順地離開!」
粟廣身上的冷氣一散:「好。」
歪著頭,她後知後覺發現某人似乎心情很好。看著他的背景消失,她甩頭開始洗浴。
顏寰從宮裡回來看到粟廣,高興得讓人馬上擺開席面,他只去換了身衣服洗了把臉就回來,兩人說話喝酒,把別人都丟在腦後。
「阿容,現在的粟師兄變得冷冷的,想不到他和大哥還是那麼好!」顏宛悄悄地和顏容咬耳朵。
「我們看他變冷可能只是因為他成熟內斂了吧?」顏容為他開脫。看在他想出那麼好的理由的份上,她怎麼能不為他說幾句話?
她以為粟廣當天就會把提親的事說出來,卻不想一直到酒酣耳熱夜色已深,他都沒有開口。各自回房睡去,顏容照例進了空間靜坐冥想,他卻早已等在裡面了。
「大哥給你的房間不舒服嗎?」知道他為自己著想,自他醒後總處於被壓制地位的顏容心也放寬了,又能像以前一樣和他開玩笑。
「當然沒有這裡舒服,想讓它變成什麼樣就變什麼樣。」粟廣已經把被子打開,靠坐在顏容的床頭。
「那你睡吧,我去隔壁。」她很自覺地轉身,一點沒有發現在他面前,她的領地意識非常薄弱,甚至連做為自己主臥的房間都能出讓。
粟廣看著她走出去,摸著翹起的嘴角眸光閃閃。
哼哼,很快就名正言順了,這可是你自己應下的!
第二天,粟廣還沒有說話,皇宮裡的聖旨先來了。
「大早上的,早飯都還沒有用完呢,皇上真是勤政!」顏容嘀咕著站起來。
「禁聲!」顏宛制止,伸手想拉她一起去接旨,被顏容躲過,落後於她。
和粟廣相互看看,粟廣復又坐下,手上筷子一丟,兩個和他們一樣的人便跟在人群後面往外走。
「是什麼旨意?」顏容早就知道,卻明知故問。
「你大哥正式襲顏家大將軍爵,那老傢伙告老辭官了。」粟廣說出來的話卻和顏容知道的不同,她正想問,抬頭就見他眼光微黠,繼續說道,「這道旨要到那老傢伙回京才宣,現在是給他賜婚四公主。」
「嗯。」顏容被他突然炙熱的目光燒得忙低下頭,卻在低下去的瞬間又抬起來:她躲個什麼勁啊?
粟廣心情很好看著她面如桃花耳羞紅的樣子:「你姐姐好事也近了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