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副官容顏有惑!」顏寰板了臉。
鍾名堅是顏寰在國子監裡高兩年的師兄,對於「數」這一科非常專精,去年在國子監結業之後欲參加數術科考,卻恰巧考期重病,不得不等待三年之後。但這三年時間他不可能無所事事,因為出身寒門,他要生活就必須做事,不但沒有家族供養反而要贍養老父母。不過像他這樣優秀的人才,到哪裡都能找到工作,而最終還是讓顏寰把他招天的麾下。
主將的副官相當於師爺的角色,都是給人出謀劃策的。而鍾名堅擅長的正是這項。本來顏寰只是看中他的身家背景足夠清白,卻不想兩人談過一次話之後便被他引為知己,因為鍾名堅對顏寰口中的陣法大感興趣,並且覺得此種「數」的分支比他之前所學更加精妙。
而顏寰拿出來的自然是顏容教給他的最簡一個陣法,用到的自然是排列組合方面的數學知識,同樣多數量的士兵所在的位置不同、排列不同都會造成不同的防禦、殺傷力,鍾名堅對於這個陣的簡單幾種組合卻能抵禦大多進攻感覺神奇無比,所以他才會拒絕多方高官拉攏最終來到西山大營裡。
而顏寰因為有了這個數術高手在,研究那些陣法碰到問題時都是兩人一起討論,不但各自都有進步,兩人的交情也更深厚。現在鍾名堅已是顏寰身邊一個非常值得信任的副將。
顏寰相信他辦的事情定不會出差錯,可是現在,李段佰長帶人鬧事這件在大營裡並不少見的事情怎麼會要自己親自來處理?
顏寰覺得這裡是培養男子血性的地方。對於那些打架的事情並不阻止,只要求雙方一起到決鬥場裡,並且向那裡的管理者正式提出決鬥申請便可光明正大地決鬥。
「小將軍,這裡明顯不是決鬥場。他們所說正式決鬥的事不能成立!」鍾名堅大聲道。「不在決鬥場而私鬥的處罰是逐出西山大營,所以需要小將軍親自下令!」
這裡的人都是編了名號交到上頭的,他一個副官哪裡有權趕人離開?何況他只是一寒門子弟,他們這些可都是世家大族!就算不是嫡支,旁系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顏容現在已經明白事情的要點了:私鬥是不允許的。要被開除處分。李段是不是離開無所謂。但蕭山明顯是大哥的好友,他想把手下保下來,而鍾名堅也想賣他這個面子,所以才把這裡職位最高的顏寰找來。
眼看大哥就要開口。顏容輕輕拉了一下他。顏寰停下來,只是看著李段不說話。其實他耳中聽到小妹的聲音。
「大哥,就算是私鬥也要問明情況,誰先動手誰錯得多。而另一方被動防衛也算是正當的,對於錯得多的一方罰重些是應當,對錯得少的一方罰輕點不就理所當然了?」
其實顏寰也並不是開口就叫人離開,他也是想要問原因的:「先說說是怎麼回事?你來!」
他指著一個明顯是看熱鬧的人。那人並沒有為哪一方人露出著急的情緒,所以應該是個中立的。顏容暗讚了一下大哥的眼光,隨即想到自己似乎太過於緊張了,大哥經過這幾年的歷練已經成熟了很多,才十七歲的年紀看著已經有前世那些二十六七的人那樣穩重。她突然覺得自己對大哥的關心太少了,要不然怎麼會不知道他的能力?
每個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可自己呢?
從一個世界來到另一個世界,她一直努力修煉,為的是什麼呢?她的位置又在哪裡?若是在這個世界,她不斷修煉有什麼意義?她能肯定自己現在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是數一數二的存在,不會有人能威脅到她。
還要繼續向前走嗎?前方會有什麼?
她不知道前方會是什麼,但她知道如果停步不前,她永遠也不會知道。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顏寰已經聽完了三方敘述,正做著最後總結:「李段做役工三年或離開西山大營,你自已選。其他人是否有意見?」
在西山大營裡面是沒有專門做雜工的小兵的,所有人都要參加訓練,同隊人的訓練任務都是一樣的,但若有人在每期的考核裡達不到標準便需要在訓練之餘做役工,比如清掃廁所澡堂之類容顏有惑。之前也說過,西山大營的兵源並不是從底層招來的,而是各個世家貴族的旁系子弟,除了沒落家族子弟之外,他們都有僕役可供驅使,區別只是僕役數量的多少而已。
李段內心也很糾結,他想把蕭山拖下水,但現在拖下的只是他幾個屬下而已,若是自己因此而離開,豈不是如了這些人的意?不行,他要留下來,役工而已嘛有什麼,大不了到時候找人來做就是,只要有錢,自己也還有點小權,有什麼好怕的!
「我留下!」李段說完,便盯著對方的幾個人,「他們怎麼處置?」
他大有你若處置不公他便不服的樣子。
「我們也做役工!」那幾個蕭山的下屬齊聲道。
「鬧事的是他們不是你們幾個,本來也罪不至逐。」顏寰仍然板著臉。這事雖然是針對蕭山,或者說是針對自己的,但好在蕭山沒有直接入局,他這裡就好做很多,「行,你們錯沒有他們大,但也要做兩年役工,有沒有不服?」
這話問的自然是李段他們。
李段他們怎麼會服?可是他們卻不敢再出聲。這個計劃沒起到效果是他們沒做好,但只要留下來,以後有的是機會!
看熱鬧的還沒有散去,顏寰已經帶著顏容往回走。突然身後一陣涼風起,顏容早已看到那是一個士兵模樣的人手拿長刺向著大哥的後心處刺來。
經過剛才對大哥處事能力的思考,她決定先不出手。不過,意念力在他身上沾著衣服布下一層。這樣就算真的被刺到也破不了她的意念力之罩。
顏寰很快便感到不對,他卻不是第一時間躲開,而是把顏容往身前一帶。自己飛快轉身徒手抓去!
這也太冒險了!他正正抓在那人的手腕處。長刺恰恰停在他的衣襟前,兩者相隔不到一厘米!而長刺反射著陽光,本應該是溫暖的顏色,卻閃得讓人心裡生寒。
顏寰在抓住的瞬間用力一扭,對方的手詭異彎曲。竟然變得差點把長刺刺向他自己!但他反應也不慢。順著手部扭曲的軌跡整個人在空中翻轉了一圈,被抓住的手便脫了出來。然後他回身又是一個長刺!
「有刺客!刺客!」周圍的人這才反應過來。但那兩人打在一起,周圍的人竟然沒有插手之力!
「寰郎!」一直跟在左右的家將顏勵長身一衝加入戰圈。對方的實力明顯比他高,因為那人以一人之力戰兩人竟仍應對有序。
有了顏勵的加入。他的壓力比剛才輕了很多,但因為對方實力太過強大,兩人稍被壓制。但是顏寰撥出了他的烈火劍!
劍身撥出時是古樸的灰黑色,但隨著顏寰的內力一衝。整把劍頓時象火把一樣燃燒起來!這還是烈火劍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前,這把傳說中的寶劍頓時讓退得遠遠圍觀的人熱血沸騰起來。
劍身與長刺一個直撞,烈火劍不愧他的得名,瞬間發出強烈的火焰向長刺燃燒過去!刺客迅速收手,他的速度很快,以至於熱量還未傳遞到長刺的手柄處。再次快速地刺出,劍與刺再次相遇,又是一次燃燒!
顏勵努力牽制著刺客為顏寰的攻擊創造機會。他知道自己身為寰郎不離身的護衛,敵人一定已經研究過他的路數,但他相信如果只是牽制而已他還是能做到的。
顏寰的招式是大開大合的,但刺客擅長的卻是偷襲。開始時的一擊不成,他已有退意,只是被兩人圍攻著,他雖然處理不敗之勢,卻並不能反制回去,尋找著離開的機會時,對方卻突然拿出烈火劍!這劍幾乎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使劍的人並不是比他厲害的高手,如果背水一戰,說不定還能把此神器占為已有!
他以已之劣對顏寰、顏勵之長,就算他實力略高一點又如何?在明刀明槍的對戰之中他也不能佔得多少優勢,若不是速度夠快,就憑他用長刺那幾個有限的動作早就落敗了,可都這樣了他還把主意打到別人的兵器上!
果然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嗎?
顏寰和顏勵合作多年,相互間的配合默契十足,拿出烈火劍之後他更是越戰越勇,竟然慢慢轉劣為優,把刺客壓制得很辛苦。刺客久戰不下漸漸焦燥起來。
突然顏勵腳下一晃,似乎被傷到的樣子。刺客心裡大喜,抬手便攻過去!
顏寰看著對方隱隱發紅的長刺用力一檔:「匡啷!」
長刺竟然斷做兩截!刺客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手裡彷彿被人齊根削斷的長刺,這雖然不是傳說中的神器,但在寒水劍、烈火劍這些傳說級別的兵器沒有出世之前,它在兵器榜上也是數一數二的!
就是現在!
顏寰的烈火劍突然勢頭更勁,原來只是劍身上佈滿火焰現在竟然像是全身在燃燒!配合著他的招式,長劍一個轉折直面怔愣中的刺客那裹在黑布裡的脖子!
刺客大駭,竟然徒手去檔!想要躲開已經不可能。
然而火焰所過之處,黑化的斷手落下,刺客偏到一邊的脖子雖然躲過和腦袋分家的結果,卻沒能保住他那脆弱的氣管!
「哦哦!」兵士們高呼起來,「小將軍萬歲!」
顏容鬆開自己的拳頭,悄悄把掌心裡的汗水抹在衣服上。她真是緊張過頭了,竟然忘記就算自己的意念力之罩失效,大哥身上還戴著她給的防禦之器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