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廣拉著顏容就想走,不願意搭理開口的少女容顏有惑。
顏容卻站著不動。這個少女除了刁蠻了一點,人還是不錯的,長得漂亮也很有正義感,敢愛敢恨,很好很生動,配木頭似的粟師兄也不錯。
粟師兄這人在自己人面前還好,一面對陌生人就一副人家欠他十萬八萬的樣子。就應該有個感情強烈一些的影響一下他。
「店裡的每樣東西我都喜歡,怎麼辦?」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卻雙眼時不時瞟向粟師兄的少女,顏容竊笑著裝作為難的樣子答道。
少女被堵得說不出話來,漲紅了臉。
「一樣都別買!」粟廣拉著她的手用力拖,向門口走去。那語氣冷得猶如南極千年不化的寒冰。
少女怒瞪一眼周圍看她的人,用力地跺腳然後追出去,遠遠地綴在後面。
「師兄,少女心很脆弱的,你怎麼能隨便傷害人家?」走出一段路後感覺粟廣沒有那麼氣了,拉著自己的速度慢下來,身上散發的冷氣也沒那麼多了,顏容便壞笑著假意勸解,配合自己的話,她被包住的手還壞壞地撓了撓他的手心。
粟廣只覺得手一癢,便條件反射地用力抓緊。那一股癢癢勁卻像是會傳染似的遊遍全身。
就這樣被拉著瞎走一氣,顏容根本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裡,但身邊有粟廣,自己也不是真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才不怕走丟。
此時粟廣停下來,用手扶住她的肩膀。
「這是哪裡?」眼前一個大大的店面,是一間規模甚大的酒樓。
「我們在這裡吃飯吧?」粟廣又恢復了他平常面對顏容的溫和態度。
「出來的時候都沒有說一聲,還是先回去,明天再來!」顏容否定。
「兩位客官裡面請!」酒樓裡的小夥計卻已經迎出來了。一看這兩人的衣著便知是富貴之人。
「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忘記帶錢袋出門了!」顏容像是突然想起,然後向小夥計抱歉一笑,「小哥,我們帶了錢再來!」
兩人就這樣在小夥計及其他客人各不相同的目光下淡定轉身。
「兩位!」少女清脆的聲音從對面不遠處傳過來,「如果不介意,我請你們!」
好笑地看向粟廣。粟廣冷著一張黑臉扭開頭。摸了摸鼻子,顏容笑看她:「我們身為男子,只有請女子的說法,哪能讓女子請客呢?謝娘子美意!」
少女漲紅了臉:「我是真心實意請你們。真不要你們付錢的!」
你錢多的燒了啊?人家都不認識你,你還上趕著請客!
顏容本來對她有興趣也只是因為粟廣。現在師兄擺明了對這女子一點也不來電,她還死皮賴臉一路跟來,真不知應該說她膽子太大還是什麼。原有的那點好感現在也不剩了。
「我們想回客棧,天快黑了。」顏容不復剛才的有禮,淡聲道。
「我也回。一起吧。」少女自來熟地加入隊伍,「客棧的晚餐也不錯的。招牌菜有羊肉燉蘿蔔、排骨燜青豆……」
「我以為介紹這些是客棧裡小夥計的工作。」粟廣冷聲道。
如果是顏容,她也許早就對此冷氣十足的人退避三舍了,但少女強堅強得猶如小強。
「啊,真高興你同意我和你們一起走!我是余常敏,客棧掌櫃的女兒,今年十三歲,我還沒有……」
「停!」粟廣額上青筋直跳。「再說一個字就別跟著走!」
顏容直懷疑那停字他用了內力來吼,雖然聲音不大,但余常敏明顯被震住了心神。哎,希望她不會留下陰影。
可余常敏明顯是打不死一族,顏容剛對她抱以同情。轉眼就後悔了。
只見那余常敏伸出手拉顏容,顏容身子一閃輕易地避了開去。但因為是在走路。她的動作並不大,幾乎還是在原地。余常敏彷彿沒有接收到別人的拒絕,再次伸手過去,還是沒碰到顏容一個衣角。她似乎覺得好玩,不氣餒地再來。
顏容鬱悶極了。憂鬱的目光時不時看向旁邊走路走得很認真的粟廣。粟廣卻不甩她,目視前方。
沒有救,只能自救了。
她腳下發力,速度快了起來。但也不是突然很快,而是慢慢加速。
余常敏走了幾步,發現她伸出的手離前面的人有些遠了,以為是自己只顧著玩落下了,腳下也加了勁容顏有惑。關鍵是顏容他們倆仍在加速,她只得再次努力才能不被甩開。沒走多久,她就氣喘吁吁,再看前面的兩個氣定神閒的人,她又不相信自己不如別人,於是一門心思都在走路上面,注意力都在前面兩人的腳步上。
世界終於清靜了,空氣終於清新了。顏容臉上得意的笑容像只小狐狸。
粟廣看了她一眼,唇角眉梢都含著笑意,臉部線條很柔和。
見此風景的顏容眼晴一亮就往後看,卻見後面的人正埋著頭苦走,根本沒有注意到。真是可惜了,要是這余小強看到了,肯定覺得再累也值了!
粟廣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頂,不出聲繼續保持著速度往客棧走。
客棧小二隻覺得一陣風吹過,兩個人影從他面前過去了,而後面三四步遠,是一個渾身是汗,氣喘得像牛一般粗的女子。定睛一看,他嚇了一大跳,平時為了多得賞錢練得利索無比的嘴皮子此時卻結巴了:「敏,敏娘!你,你這是……?」
余常敏完全沒有接收到他的聲音,心裡面只有前面的兩雙腳。跟上去,無論如何跟上去,這已經成為她的執念了。
夥計嚇一跳,因著她是掌櫃的女兒,平時也多來客棧,大家都算是熟識,見她這樣好似被迷障了的情景,心裡一緊就伸手去拉她。同時大聲喊:「敏娘!敏娘!」
「啊?」余常敏機械運動的雙腿邁不出去,又終於聽到了一點聲音,便朝出聲之人看去,「小合,是你啊!」
見她還認得人,情況就不算太差,夥計心裡一鬆,拉著的人卻身子一軟。
「敏娘!」他用力拉住,轉頭對旁邊見情況不對而圍過來的人喊,「快。快去叫掌櫃的!」
顏容和粟廣自進了客棧就沒管後面跟著的人,回了自己暫時住的小院。只是速度更快了。路上見到的人都沒能看清楚他們的身影。
在開著的院門處,黑六搬個小板凳坐在門邊,探頭探腦的。見到降了速度的兩人也現在路的盡頭,高興得跳起來大喊:「東家回來了!東家回來了!」
顏容兩人還沒有走到門口,就見連翹衝出來。拉住顏容的手上演一部久別重逢戲碼。
「阿容!東家!主子!你下次一定要帶連翹出門啊!你們出去那麼久,丟連翹一個人在這裡東想西想的。好難熬啊!連翹要跟著你出去,一定要!」她邊說流下滾滾熱淚。
余掌櫃這才出現在門邊,正好聽了這話,小心地看看黑五和黑六。貌似這兩位下午是和那哭訴的小娘子在一起的,她怎麼說是自己一個人呢?不會只有自己看得到這兩個吧?
「東家,先進去吧,掌櫃已經把晚餐送來了。很豐盛!」黑五仍是那張黑臉,卻難得地多說了幾句話。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不滿連翹把他透明化還是什麼。
「嗯,你一說我還真餓了!」顏容一手拍連翹的背,一手摸向肚子。
「啊,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奴不好,只顧著見到容……高興。忘記已經到了晚餐時間了!」連翹差點兒脫口而出習慣了稱呼。
連翹拉了顏容進去,也不管粟廣他們,進了屋子又張羅熱水給主子洗衣臉,然後又非要服侍她換上常服,最後打扮好出來時,就見大家都已經等在廳裡了。
「耽誤大家吃晚餐了!」顏容有點不好意思。平時連翹都不這樣麼小題大做的,今天怎麼突然像是怕被拋棄的小動物般使盡全身解數討好自己。
「顏家小郎在嗎!」院外夥計高聲喊道。
黑六應聲而去,打開門,帶進來余掌櫃和一個少女還有一名夥計。
「這是我女兒,余常敏,十三歲了。」余掌櫃介紹著,「這是洛京顏家的小郎君,也就是連老夫人的外孫。」
「你好。」顏容微笑。
「你好。」余常敏偷眼瞧了瞧粟廣,才又看向她父親,「爹爹,那我是不是要叫他表弟?」
「沒錯。」余掌櫃看來很疼女兒,眼裡盛著滿滿的慈愛。
余常敏剛回客棧時累暈了過去,但在聽到父親要把自己介紹給顏家小郎,也就是下午見的美少年身的小男孩之後,掙扎著從床上起來。
「小女對這加勒城還算熟悉,你們在這裡停留其間可以叫她帶著去逛逛。」余掌櫃笑呵呵的,「你們年輕人一起好笑話!」
「謝謝宏叔!」顏容很正式地行了一禮。雖然因為剛才的事對余常敏的印象不是很好,但長輩的好意她仍然收到了。
「你好!聽表弟叫你師兄,你和表弟是同門?」余常敏已經自覺跑去找粟廣了。
「這位是粟廣,我師兄。」顏容不想余掌櫃難作,接過話之後,便邀請,「謝謝宏叔賜的席面,正好我們還沒開始,就一起用吧?」
「那宏叔就不客氣了!」餘震宏大笑,攜了自己女兒。
顏容讓了他在主位,餘震宏不受,顏容只得讓他坐了上位。
因為有客人的緣故,黑五他們沒有同桌,是在外廳擺了小桌吃的,所以坐在顏容另一邊的粟廣正好面對著余常敏,於是一頓飯吃得冷氣直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