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沒亮顏容就悄悄出了房間,直接從院裡的牆上飛過,直奔零湖而去容顏有惑。
突然背後一陣風嘯,她偏身一竄就看到身後的粟廣。
「你不會出聲招呼啊?搞什麼偷襲?」雖是這麼說,但吃虧的事情她可不幹,伸手像是要拉他,卻半道上變為拳。
不過就算如此,她也沒能得手,拳頭擦著粟廣的身子過去,卻被他拉著倒到懷裡。
顏容嚇了一跳,雙手一推向後一跳,臉都紅了:「離我遠一點!」
粟廣不語,又靠過來。顏容腳下飛快向前衝去。粟廣也怕把她惹急,保持著讓她緊張的距離跟著,不與她並肩。
來到湖邊時,天已微亮,莊上的動物們都醒了,發出各種響聲,人聲也漸多。他們走在荷葉邊上,所見之處都是綠荷,以為整個湖都種滿蓮藕;走到近水處,又見水光一直延到與天相接,只有近處幾個荷葉包浮在水面。
顏容避了人出來本是想撥些荷葉之類的進空間裡養,可跟了個人,她就不方便了。幾近趕人未果,她只得放棄原先的打算,就這樣純粹觀光。
湖邊沙石中的水看起來很清澈,顏容突然很想親近一下湖水,便脫了鞋襪走下去。粟廣目標光灼灼地看著她白嫩的小腳。
顏容終於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頭:「你看什麼?」
「你原先在府上也那麼調皮?會脫了鞋襪玩水?」粟廣躲閃了目光,轉看遠處的水面。
「如果有得玩,我倒是想呢。」顏容故意一聲大歎。
粟廣啞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問這個問題想得到什麼答案,也許只是在她抬頭時有被抓到盯著人家的裸腳的不自然,才沒話找話。
兩人無聲地在水裡越走越遠,水漫過顏容的腳背。再漫過她的腳踝,很快就到小腿。她拉起裙子,接著又拉起褲腳,低頭感覺著冰涼的水包圍著皮膚的清柔。
粟廣在她答完低頭後目光又轉回來,看到她這些動作,總覺得應該制止,但又發現自己並不想制止。看著她臉上欣喜的笑顏,就知道此時做的事讓她有多開心。
「哈哈,那塊石頭下面有螃蟹!」顏容笑著把自己的發現和他分享。
他在她抬頭前轉開盯上她的腳上的目光,嘴裡卻應著:「哪裡。有螃蟹很正常啊。」
「可惜太小了。不然抓了吃掉!紅燒、清蒸都很美味呀!」
粟廣突然目光一凝:「那是什麼?」
「啊?」顏容正想像著美食,突然被他打斷。跟著他的目光看去,「好像個人啊。」
不會是被淹死的死人吧?拖了空間的福,她現在的目力和聽力這些感覺都比以前更好了,所以才能在功力不及的情況下和粟廣一樣看得到大根輪廓而不是只見個黑影。
她在和平年代長大,雖然自己死過一次。但那也是在醫院裡失去意識而已,再醒來就已經到了這裡。所以說,她真沒有什麼做死人的感覺。現在腦子裡一想到死人,心裡就發毛。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已經走到粟廣身邊,挨著他的身體。
粟廣正想過去看看,卻發現本來離著兩三步的小娘子咻地一下靠過來,距離近得幾乎要偎進他懷裡。無名浮屍和身邊軟呼呼的女孩哪個更重要?毫無疑問地。當然是旁邊這個溫軟的名義上的師妹。
「別怕。」他伸手摟住她的肩,「站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
「我,我才不怕!」顏容覺得自己怎麼說也是個成年人,現在竟然比個十幾歲的少年還膽小。真是太不應該了,她腦子一發熱。「我和你一起去。」
粟廣稍彎了點腰,搭在她肩上的手往下滑,捉住那只冰涼的小手,心裡暗笑:「那好,有師兄在呢。」
顏容沒發現這個近得幾乎是擁抱的姿勢,她只顧著打敗心裡的懼怕。
水很快溫過小腿肚,又很快就接近膝蓋。
粟廣突然停下來:「到我背上來,我背你。那邊的水更深!」
此時他們離那具浮屍只有十米左右,很清楚地看到是一個少年模樣,雙手緊抱著一根木頭。
顏容覺得她的心都揪成一團,聽到粟廣的話沒考慮就直接點頭容顏有惑。她抓起的裙子和褲腳只提到膝蓋上面,再走下去就要濕了。
粟廣背上她,繼續向前走去。
顏容趴在他背上才回過神來,一時之間臉色爆紅。心裡暗自慶幸他是背對著自己看不到。溫暖的背讓她發冷的身體回了暖。不自然地動了動,卻發現背著自己的背猛的一僵,便不敢再動。但她此時已沒有那麼害怕了,對那浮屍的好奇很快冒了頭。
「他還沒有泡大,看來落水的時間不長。」她從他的脖子旁邊探出頭去說。
粟廣只覺得被她說話呼出的氣吹得脖子耳朵都癢癢的,聞言心不在焉地回:「我猜他還沒死。可能只是暈了。」
「真的?」顏容圍在他脖子周圍的手突然一用力,「那你還走這麼慢?快救人呀!」
粟廣還是保持著散步般的速度:「反正都暈了。」
顏容把目光收回來看他。太陽升起來在離湖面不遠的地方,圓圓地射出溫暖的紅色光線,在他眼前十公分處的少年面上敷了粉一般有著細緻的紅暈。斜飛的眼裡閃著一片水光,和著唇上映射的晨色,讓他看起來像神祇一樣,可為什麼說出來的話卻那麼冷血呢?
粟廣感覺到她的目光,斜過眼來,就見她濃長的眉皺著,染上金紅陽光的小嘴紅潤欲滴,那張小臉就你是點了胭脂標誌的小包子那樣可愛。
「放心,如果命不該絕,肯定救得回的!」他邊說著邊用自己的臉蹭上她的臉。
「你,你好好走路!」顏容嚇了一跳,馬上把頭扭到離他的頭最遠,可惜手臂太短,最遠也只有二十多公分。
粟廣笑起來,背部震動:「瞧把你嚇得。小心掉不下去!」
「這裡的水那麼淺,掉下去也淹不死!」顏容小聲嘀咕著,卻不再動了。
「到了。」粟廣出聲時,顏容發現他們此時正站在落水少年兩步遠的地方。只聽到背著自己的人說:「阿容,我人把這人提到岸邊去,你摟緊我了!」
顏容還沒想清楚他話裡的意思就見他突然彎下身去,於是她動作飛快地圈緊了他的脖子,同時感覺自己的屁屁被一隻熱熱的手扶著。
粟廣一跨步一腰彎,伸長另一隻手揪住那人的後領一提,也不管他還抱著那木頭,就這樣提著出了水,踩著水飛到岸邊。
他們只看得到身形,所以當粟廣到了岸邊鬆開顏容讓她站在旁邊自己給那人控水時,顏容看到了那人的臉。
「啊,怎麼是他?!」她實在太吃驚了,吃驚到根本沒想到控制聲音。
「誰?」粟廣一直沒有看他的臉,聞言板過來一看,那眉就皺成團,「怎麼是他。」
「你怎麼不動了?」顏容只見他看了溺水的八殿下一眼,皺著眉說了一句就定在那裡,「快控水啊,我回去叫人來幫你抬他。」
「別!」粟廣動作快得看不清,「如果真的是他,還是不要別聲張的好。我直接把人提回去我房間,暫時也不要對人說這事。你把鞋穿好再回去,別讓人看到這副樣子。」
顏容只看到他幾下幫八殿下控完水便再次提著他的後領回莊子。她穿好鞋襪後想到自己清早過來的目的,便轉身去弄了些荷葉進她剛挖的小池子才回去。
天已大亮,莊子裡的人都起來了,所以她大搖大擺地從大門進去時,只見到問好的聲音,人家就算想著沒有見她出門去,也只是以為自己沒注意而已。
想了想,她還是先回自己房間洗漱後才去找他們。顏宛和她在同一個院子,也是才起來,因此並不知道她出去過的事。兩人來到粟廣和顏寰所以的院子時,正碰到粟廣出門來。
「粟師兄,早安!」顏容招呼一聲就問,「大哥呢?」
「他在房間裡。」粟廣一面說著一面往外走,「進去吧。」
顏容想了一下,剛才說了不要聲張,那他就不會明著去請大夫,應該是用大哥的傷做借口。看見顏宛滿臉的疑問,她拉著她,「別擔心,我們進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顏宛擔心著大哥的傷,反而拉著妹妹大步進了他房間。
「啊!」她看到躺在床上的人,以為是大哥傷勢反覆,丟開妹妹的手奔過去。
顏寰從淨室走出來:「阿容,你們來了?」
跑了一半的顏宛突然剎車:「啊?」
可憐的孩子。顏容拉著她到床邊,指著八殿下的臉:「是八殿下,我們在零湖看到他泡在裡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身份特殊,粟師兄說先不要聲張。」
顏寰也走過來:「是的,阿景身邊的內侍豐年是大內一流高手,連他都保護不了阿景,真不敢想像是誰要對他不利。」
「是的,等他醒過來再由他決定要不要通知他的人。」顏容點頭。
粟廣很快帶了顏寰的大醫過來,因為腿傷還在恢復中,他這次出行就請求把這位太醫一起帶了來。
太醫年紀不輕,一看形勢就知道了:「放心,老夫知道怎麼做。我今天只給寰郎看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