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送給我?」顏容看了一眼挨著的另外兩匹小馬,「你把小馬都送完了自己不留?」
「送完?你想要三匹?」吉瑜景嘴角含笑容顏有惑。對她沒有直接拒絕感到高興。
「才不,如果大家都有,我就要。」她咧嘴笑,露出玉米般的整齊小牙,「要不然,無功不受祿,我不能要。」
吉瑜景臉色一變。他繞過去伸手握住她的兩邊肩膀。
「你幹嘛?放手!」顏容腳下步子一錯,卻沒能閃開,頓時氣惱。
「不放!」吉瑜景手下用力,「你為什麼總是躲著我?」
「你弄痛我了!」顏容用力扭動,「我才沒有躲你!」
躲沒躲,不是你說了算。何況,如果你堅持,也不會難以見到面更不會接觸不到。
「還說沒有?」吉瑜景臉色通紅,「除了第一次去的時候在小校場裡一起玩過一會兒,你什麼時候理過我?」
「你後來到我們府上,都是找來我的?」顏容瞪大眼,「我以為你找的是二姐姐,二姐姐和娘親還有大哥他們也是這麼以為的!」
就算是會錯意,也不止她一個人,不是她的責任哦!
吉瑜景張了張嘴,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娘親說了,我們不能夠朝什麼暮什麼……」顏容皺眉細想。
「朝秦暮楚。」吉瑜景鬆開她,一掌拍到繫馬的小樹上,「該死的!」
「八殿下,你還好嗎?」顏容退開幾步,不動聲色地躲到素雲身後,離那爪子遠一點。
朝秦暮楚?她到底明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怎麼能這樣形容他?!
「不好,我一點也不好!」吉瑜景扭曲著臉,「我一直都是找的你,從沒有變過!朝秦暮楚與我一點邊都不沾!」
顏容身前是素雲,雖然它的身體並不高大,卻讓她心下稍安:「那個詞,我用的不對?那應該用什麼詞呢?」
該死的,怎麼又變成了學業討論了?他們談的不是這個好不好?
「你以後不要躲著我!」吉瑜景控制著心裡的火氣,語調生硬。
「我為什麼要躲著你啊?你簡直莫名其妙!」顏容頓時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就算你是八殿下,是大哥和二姐姐的好朋友,也不能每次來都讓人迎出去啊!」她把眼揉紅,「除非每次都把你的皇子儀駕擺出來!」
「你容顏有惑!」吉瑜景胸膛起伏,恨聲,「反正不准你再躲!」
顏容用通紅的兔子眼狠狠地看他:「你欺負我,我要讓爹爹和大哥教訓你!」
不知道告狀這招行不行,但她無法想像一個九歲的小女孩要如何拒絕。話說,這裡的人,都這樣早熟嗎?才九歲就能理解這些?或者,十四歲的他也只是想多交個朋友而已,是自己用不純潔的內心想歪了?
抖了抖身上爭先恐後跑出來的雞皮疙瘩,顏容轉身:「餓死了,我要去吃飯!」
「不要動不動就說死!」吉瑜景跟在後面也往房間去,「讓人聽了會不高興,會不喜歡你的!」
「為什麼要別人喜歡我?」顏容很認真地轉頭看他,「我自己喜歡就行了!」
吉瑜景呆愣在原地。
不在意別人的眼光,行嗎?他可是從懂事起就被要求著一舉一動都優雅無比,這樣才能體現他的皇子修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襯得起皇子這個身份。
顏容快步進了廳裡,那裡已經擺上了熱氣騰騰的飯菜。
「爹爹,娘親呢?」顏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沒有上桌的幾人問道。
「阿寰在照顧你娘親,他們在隔壁用飯。」顏飛毅有些不高興,又有些愧疚,臉色糾結。
顏容看了看桌上還剩不少的菜,心裡壞壞一笑:「那我也去陪娘親吃!迎春,幫我把飯菜裝一些來!」
迎春聽話地上前,卻站在桌子邊沒動手,用眼神詢問顏飛毅。
顏飛毅點頭。
「爹爹,我喜歡吃茄子,可不可以多夾點兒?」顏容站在旁邊見迎春的筷子伸向茄子,便轉頭露出燦爛的笑問他。
「行啊。」顏飛毅看到小女兒感染力極強的笑,覺得心裡一舒服,也笑了。
「爹爹,娘親最愛這清淡的涼拌三絲,我可以多要一些嗎?」迎春的筷子轉了地方,顏容忙請示。
「行啊!」顏飛毅看都沒有看飯桌一眼,便手一揮應了。
「爹爹……」顏容又開口。
「喜歡什麼,儘管夾去就是了!」顏飛毅不在意地朗笑著,「多吃一點長力氣!」
「老爺!」柳姨娘在旁邊布著筷子,見到幾乎每樣菜都被夾去一半,不由得有些急了。這菜品本來走的就是精緻路線,現在看起來更「精緻」了。
顏飛毅看向飯桌的目光中間,有個叫做顏容的物體。她是那麼自然地站在那裡,彷彿那裡就是她本來應該呆的地方似的。
「您怎麼了?」顏容側臉看她,「您擺幾雙筷子擺了多久了,等個飯吃等到午正,這不是要把人餓死嗎?」
吉瑜景的目光不由得又看過來:怎麼又提「死」字?
顏容身子一轉,便正對著顏飛毅:「爹爹,我先去陪娘親了!」
「去吧。」顏飛毅放下茶盞,「讓她好好吃飯。吃得好身體才能好!」
「是,爹爹!」顏容一福身,便走了出去。一面走還一面吩咐,「連翹,紫薇,紫荊都過來伺候著,去打些水給你們主子送去,我們洗洗手再吃飯!」
「是!」幾人齊聲應了,跟著她出去,正廳裡呼啦啦少了一半人。
「老爺,吃飯吧!」柳姨娘看了看飯桌,又看了看屋外那個細小的身影,站了幾秒才開口。
「嗯!」顏飛毅站起來,環視一眼,還少了兩個人,便問,「阿宛和阿宥呢?」
「二娘子還沒梳洗好。阿宥有些累了,在裡間休息。」柳氏說完,便吩咐人下去請。
「八殿下,我們先吃,給他們留一些就好了。」顏飛毅不甚在意。
「不用不用,我這就回了。」吉瑜景忙站起來,「下人已經準備好,都在外面等著了。只是見我和將軍您相談甚歡、一見如故才沒敢打擾。」
顏飛毅又留了兩次,吉瑜景執意要走。送出門外,便見顏宛從西面房間出來。
「景表哥,不留下來吃飯嗎?」顏宛幾步跑過去,「阿宛還沒有謝謝你教我騎馬呢!」
「用過飯休息一會,下午我再過來。」吉瑜景微笑中帶著疏離。
顏宛心裡一驚。這是怎麼了?她才離開一會兒,出了什麼事?
在她沉默沒有開口的時候,吉瑜景大步出了院門,顏飛毅送到門口,看著等在外面的小侍從們迎上來,擁著他離開才回轉。
「吃飯吧!」顏飛毅伸了個懶腰。現在這裡只有家人了,不用應酬,自然怎麼舒服怎麼來。他在軍營裡的時候更隨便,生命的前十多年養成的那些貴族氣質幾乎全都磨光了。
「啊!這讓人怎麼吃啊!」顏宛回到廳裡,看到飯桌,尖嚎起來。
「怎麼了?」顏飛毅不明所以,忙快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