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子,夫人中午不過來了容顏有惑。夫人讓奴看著您好好用飯!」迎春走進裡間,就見到顏容靠坐在短榻上,手裡捧著一本書看得正入神。
「知道了。」她應了一句,視線沒有從書本離開。
迎春卻還站在那裡,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顏容翻過一頁,才注意到迎春還在。
「三娘子,夫人今天一個上午就到晴柔居去了三次,傳了兩次太醫!」迎春正糾結著不知要怎麼說,突然被問,就把聽到的原話說了出來。
「二姐姐病得很重嗎?」顏容抬眼,「可惜我也正病著,不能去探呢!」
迎春頓時有種風中凌亂的感覺。病?只怕這一個兩個身體都好得很呢!她告訴三娘子這個,是想讓她做些什麼而不是對姐姐的「病」不聞不問,落人話柄。
「奴去提食盒!」迎春逃也似的快步走出去。
那不是小丫鬟們的工作嗎?顏容失笑地搖搖頭,就把注意力拉回手裡的書中。
這本《護國大將顏騰虎傳》她正在看第二遍。裡面有一些粗淺戰術歸納,卻遠遠不及她以前看過的兵法書或三十六計。更印證了這個時代並非存在於她所知的歷史裡。
「真不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顏容輕聲抱怨,轉眼又回到書本裡。儘管如此,裡面出現的很多西北邊境與西梁國交界處的地名和當地風俗,她用心記著這些,不知道會不會有哪一天用到。
午休時她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來後換了衣服,院裡留了迎春看著,她則帶了連翹悄悄地溜去後面小校場。
她很感謝有顏宛纏著連氏,讓連氏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減少。如果顏宛知道她心裡的想法,不知道會不會氣得真的生病?
「小容容,快進來!」哪個做師傅的像楊萬秋這樣,盼著自己徒弟來不算,還親自跑來開門迎接?
「師傅好!」顏容不是不懂事的,認真見了禮,問了好。
「小容容,讓為師看看你有沒有進步?」楊萬秋伸手就拉住她捏上脈門。
「師傅!」顏寰早來了,見狀大驚。
「大哥別擔心,老頭現在寶貝我還來不及,不會傷害我的!」顏容笑著安慰。
「就算不能自動運轉心法,老頭我以前什麼時候傷害過你容顏有惑!」楊萬秋冤死了。
「你沒有,你只會在考校徒弟所學的時候行打人之實!」顏寰控訴。
「小子皮癢了?!」楊萬秋對待顏寰和對待顏容是完全不同的態度。
顏寰還以為師傅能看在妹妹的面上對自己好一些,沒想到自己現在比以前更加討人嫌。越難得到的東西越珍貴,這話果然沒錯。三妹妹不能像他一樣光明正大地來習武,不能光明正大地喊師傅,這老頭就更偏向她。
「不錯,氣海壯大了一點。」楊萬秋笑得很滿意,像得了好處的人是他自己一樣。
這心法能自動運轉的時間,滿打滿算也才一天多,老頭就能看得出來氣海真的大了一點?顏容對此表示懷疑。
「老頭,今天讓我和大哥過過招吧?」顏容抬頭,滿眼祈求地看著他。
「只要你的身體受得了,當然沒問題!」老頭哈哈笑著應了。
「有連翹和迎春兩個丫鬟的按摩手藝,我可以放開手腳好好打一架!」顏容一拍連翹的背,豪氣地說。
「嗯,我和迎春都學過按摩手藝,三娘子回去後泡個澡按一按,明天就能神清氣爽!」連翹很有自信地說。
楊萬秋站到一旁看他們過招,時不時出聲指點一番。連翹和林銘也捉了對,同樣打得難解難分。
出了幾身汗,顏容離開小校場時覺得自己的精神更好了。自來到這個世界,因為處處小心壓抑自己,從而產生的郁氣全都消散了。
主僕倆相互攙扶著回聽水居,路上小心地避過下人,她不怕被人知道,只怕連氏因此擔心她的身體。
來到叉路口時,一個人影在樹後閃過,似乎奔著小校場另一側的小院去了。
「那是誰啊?」顏容蹙眉。
「那邊是老夫人的清心院。奴也沒看清是哪個丫鬟。」連翹也有些懊惱。
這後院裡,丫鬟的數量比小廝多得多。那個人穿的明顯是丫鬟的衣服,只是她跑得太快,又聰明地躲在樹幹後,她們看不清她的面容。
「對清心院,你打聽到多少?」顏容腳下不停,也沒有專注看向哪裡,自然得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奴只打聽到老夫人自大將軍出征起就深居簡出,很少出來。至於是因為什麼事,大家都說不清楚。」
「你找誰打聽的?」顏容在心裡盤算著自己要如何做才是最正確的。古代不都是都很注重孝道的嗎?為什麼連氏和他們三兄妹平時都不去老夫人那裡請安?自己失了記憶,如果是重要的家庭成員,也應該鄭重地介紹一番才是。
「找我娘親問的。」連翹抿了下嘴,「我才問,娘親就喝斥我,說這些不是我應該關心的事,讓我不要管!」
連翹是連家的家生子,她父親和母親是連氏嫁過來帶的陪房。她父親連英是外院大管事,母親張大娘是內院廚房管事。他們倆人都是府裡有實權又有年紀的人,照理說對那些陳年往事至少是略知一二的,但偏偏不說出來。這不由得不發人深思。
顏容正在沉吟,連翹突然說:「三娘子,不如直接問夫人。」
她眼前一亮。是啊,她又忘記自己是個「失憶症」患者了。這事,直接問連氏是最好的辦法。就算有內情,也要慢慢瞭解。當前最保險的做法是與連氏的態度保持一致。
回到聽水居,迎春早備好的熱水。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又躺在短榻上享受兩個丫鬟專業的全身按摩,美得她幾乎睡過去。
晚飯還是在自己院裡吃的,連氏一天都沒有過來看一眼。清心院的事不急於一時,顏容就沒在意。吃過飯寫了會字,消了食就睡了。
卻不想一大早就被一陣嘈雜聲驚醒。
「誰在外面?」初醒的低啞聲音傳出去,卻半天沒有人回應。
迎春和連翹兩個都是很本分的丫鬟,本職工作一向做得好,不管顏容身在何處,只要她沒發話,她們倆從來都會默契地留一個人在她身體伺候,不會像現在這樣叫半天沒人理。
顏容推被坐起來,自嘲地笑了。二十幾年都是自己穿衣吃飯,現在是怎麼了?
自已穿戴整齊,只把頭髮梳順了,她除了編個辮子,其他髮型一個也不會,就這樣走了出去,也把院裡的人驚得要掉下巴。
「三娘子,吵到您了吧?您快到裡面去!」連翹一看她出來,便提起裙子奔過來。
迎春也快步小跑過來:「三娘子,怎麼不叫奴婢,就自己穿戴了?啊,還散著發!走,奴給您梳頭!」
顏容已經看到院裡被圍在中間的兩個婆子和一個十幾歲的丫鬟,她出來時兩方正在爭執著什麼。想是院裡太吵才沒有聽到房間裡的聲音。吵架的雙方都沒有問候她,她自然不想理會這等目無主子之人,便什麼也不問,轉身又回了裡間。
「三娘子,老夫人有請!」那兩個婆子和丫鬟似乎才反應過來,就想衝過來拉她。
盡著兩個大丫鬟帶著主子回了房間,院裡圍著的小丫鬟們只是不出聲地攔著路。婆子們喊了幾聲,見沒有人理會,氣得臉色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