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彩娟軟硬兼施地把不願去上學的林仔愔推出家門,她怕食言了會引起柯非東的不滿,她是絕對不會放掉這最後的指望的花開突如其來。林振德不放心,親自送女兒到學校,仔愔怕爸爸太擔心,咬著下唇強裝鎮定,慢慢地挪進校門。
林仔愔一直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然而一路上並沒有一個人靠近她,更別說對她非議半句了。仔愔偷偷抬起頭往左右望望,如果不是看到一雙雙似乎是敢怒不敢言的眼睛,她還以為對於同學們她是不存在的。
一天下來,並沒有人和仔愔說過一句話,或是在她旁邊指桑罵槐地指責她,她很疑惑同學們的表現,但也因為沒有被惡意驅逐長長地透了一口氣。
正當林仔愔走出教室要回家的時候,被音樂協會副會長周立晨堵住了,他怒氣沖沖地說道:「林仔愔,你要和成哲恆分手那是你的私事,但是你不能因為你自己的事連累到我們音樂協會!你不覺得你做得太過分了嗎?」
林仔愔被罵得一頭霧水,支吾地說道:「我……我做……什麼了?我沒……」
「你不要推卸責任!」氣頭上的周立晨打斷林仔愔的話,又大聲說道,「如果你還有良心的話現在馬上去小禮堂叫替你出頭的越穎離開!」
「越穎?」林仔愔更是不明就裡。
「仔愔……」從後面趕來的江小蓉上氣不接下氣,仔愔想去扶她,江小蓉的手卻往後一縮,躲開了。仔愔心裡難過,眼眸便濕潤了,昨天以前她和江小蓉還是好朋友的!
江小蓉緩過氣來,望著林仔愔的眼神卻仍是黯淡,她懇請道:「仔愔,你讓越穎不要收回禮堂好不好?越穎現在帶了人去要把舞台拆了,她正在和會長他們對峙呢!」
「哲……他……」仔愔猶如被五雷轟頂,一下子懵住了,她的身子晃了晃,突然像被什麼力量驅使,焦急地朝大學生活動中心跑去。
遠遠地就能聽到小禮堂裡的吵鬧聲,仔愔火燒火燎地衝進禮堂大門,她的到來引起了更強烈的爭執,音樂協會的一方把矛頭直指林仔愔,對叛徒的質問與謾罵不絕於耳。
林仔愔百口莫辯,她不知道為什麼越穎要保護她,而且還是如此大動干戈地保護她,她想求求越穎放過音樂協會,可還沒開口就被越穎拉在身邊,似乎她們就是一方的!
越穎的霸道有以一當百的氣勢,更何況她還帶去了幾十個氣勢洶洶的追隨者,音樂協會的一方很快處於劣勢,越穎毫不講理地叫道:「學校是我家開的,別說我要拆了舞台,就算我說要拆了禮堂都行!」在越穎的授意下,她的手下衝上舞台要開始破壞。
「誰敢動手!」忍無可忍的成哲恆躍上舞台,他憤怒地朝越穎吼道,「學校是有校規的,容不得越大小姐胡作非為!」音樂協會受到前所未有的挑釁,肩負維護協會責任的會長成哲恆頓然像一夜成長的獅子王,他站在舞台前沿,高高在上地逼視著越穎。受到了會長無所畏懼精神的鼓舞,音樂協會的成員們群情激憤地湧上舞台,誓要捍衛協會的權益!
明顯理虧的越穎依然一副底氣十足的樣子,似乎有人在她的背後把她的腰身撐得直直的,讓從來都囂張的穎小姐更是囂張。越穎隨手拿起身邊桌上那幾支不知道叫笛還是簫的玩意,驕橫地說道:「我就敢第一個動手!」她用樂器朝成哲恆扔去,一旁的林仔愔一驚,急忙伸手去擋,受到阻力的樂器便「辟辟啪啪」地落在成哲恆跟前。
越穎的舉動要挑起一場戰爭是在所難免,舞台上的雙方眼看就要從互相爭吵演變成武力對抗,那些脾氣暴躁的學生已經開始推搡起來。
林仔愔焦急地叫道:「不要打,請你們不要打!」可是又有誰會聽她的話呢?林仔愔又央求越穎讓他們住手,越穎卻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神情。
正當林仔愔被急哭的時候,她的身後傳來一個沉靜卻威懾力十足的聲音喊道:「全都住手!」
亂戰中的學生們尋聲望去,看到來人就都停住了,音協的會員們很是解氣,雖然舞台已變得七零八落,但項瑜明來了,再蠻橫的越穎還不是要乖乖地被他拎出去?
越穎的手下很有自知之明地退到一邊,等待越穎被罵,然後召他們回去花開突如其來。
穎小姐笑嘻嘻地挨到項瑜明身邊,神秘兮兮地小聲問道:「接下來做什麼呢?」
「叫你的人離開舞台!」項瑜明不留情面地大聲說道,他的臉上不著一絲表情。
台上穎小姐的一方自覺地撤下來,越穎氣得直跺腳,到現在了明先生還是不告訴她整個計劃,都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誰大開方便之門讓他進入小禮堂,還叫人手來幫他拋絲拉線的,他一遍又一遍地量來度去,就是對她守口如瓶!
「哼,明先生!」越穎撒嬌想要繼續玩項瑜明的遊戲,他卻不理睬她。
項瑜明走過去扯住林仔愔的手,不由分說地把淚痕未乾的她拽上舞台,他對著成哲恆說道:「你過來,你們還有什麼恩怨現在當面了斷清楚,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不要再擾亂學校的秩序!」
成哲恆真的走過來,林仔愔緊張地往後退,舞台邊的她一腳踏空要往後倒,項瑜明趕緊拉住她把她扶穩。
項瑜明跳下舞台,他朝音協的會員們掃了一眼,他們也識趣地退下來了。
成哲恆和林仔愔這對昔日的戀人在此時此景相對而立,卻無從說起,他們之間即便真有不能了斷和不能不了斷之事,又怎是能當著眾人的面說得清楚的?
安靜的禮堂突然響起尖利的「吱呀」一聲,成哲恆回頭望去,林仔愔已大聲驚呼,叫著「哲恆」把他推下舞台!
舞台上空的整個夢幻花園花架轟然墜下,彎轉交錯的鐵條撞出一聲震顫人心的巨響,那些零落的籐條花朵覆住整個舞台,沒有留出一絲生存的空隙!
人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跌落在人群中的成哲恆聲嘶力竭地叫著「仔愔」,然而沒有任何回應!
音協中那幾個設計搭建夢幻花園的會員首先清醒過來,他們衝上舞台想實施營救,可最知道林仔愔現在是九死一生的他們慌亂得不知如何下手。
項瑜明站出來,冷靜地說道:「小心點,不要讓仔愔二次受傷!」
在項瑜明的指揮下,壓在林仔愔身上的花架被合力抬起,成哲恆把仔愔抱出來,此時的她臉色慘白,氣若游絲,任由哲恆怎麼喚她也毫無反應!
成哲恆面如死灰,坐在舞台上抱著仔愔一動也不敢動,他寧願時間就此停住,他害怕現在仍能擁住的溫熱會無情地冷卻!
項瑜明察看了一下林仔愔的傷情,他扶住成哲恆的肩說道:「別擔心,仔愔沒事的。」
可是成哲恆又怎能不擔心,他寧願替仔愔承受傷害,他望著仔愔沒有血色的臉龐愛恨不能,流著淚喊道:「大騙子,不是說不愛我了嗎?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不自己跑掉?林仔愔大騙子,你一定要醒過來!」成哲恆把仔愔擁得更緊,發誓仔愔再怎麼奚落他,他也不放手了!
目睹整個事件過程的學生們百感交集,唏噓不已,已經有女生被林仔愔感動抽泣起來,如果不是愛對方勝過愛自己,又怎能把唯一的生存機會讓給對方?也許林仔愔真的欺騙了成哲恆,欺騙了大家,如果她要離開哲恆,或許背後的理由仍是因為她深愛著他!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沒有知覺的林仔愔被抬上擔架送往醫院,大家默默地為她祈禱。
校方迅速派工作人員來封鎖小禮堂,裡面的學生漸漸被疏散,項瑜明正要離開,被人拍住肩膀留住了,他轉過頭,看見柯非東誇張地打了幾個冷顫,他怕怕地小聲問道:「仔愔沒事吧?花架的吊索可是我親手解開的!」
項瑜明平靜地說道:「她沒事,只是驚嚇過度昏迷了。」
「哎,我叫你證明仔愔愛哲恆,你不用做得這麼極端吧?」後怕的柯非東作仰天長歎狀。
項瑜明留下一句「你以後不要來找我」轉身就走,柯非東又拍住他的肩笑嘻嘻道:「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尚武不在,萬一真出事了怎麼辦?」
「現在出事了嗎?」
柯非東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心裡忿忿道:「披堅執銳裡面就你最不可愛了!」可他臉上仍是討好的笑容,他說道:「你去陪你的穎小姐吃晚飯吧,我繼續善後!」柯非東說完神神秘秘地溜了。
柯非東提到穎小姐,項瑜明才注意到越穎,小禮堂裡的人快走完了,她卻仍定定地愣在原地,眼神空洞洞地望著廢墟一樣的舞台。
項瑜明想不明白,越穎昨天晚上跟在他身邊看著他重新設計整個花架結構,還是她派人來幫他佈置防護措施的,她應該最瞭解剛才發生的事故只是一個有驚無險的過程,可為什麼她卻像是受到極大的震驚呢?
項瑜明不忍心丟下受到驚嚇的越穎不管,他走到她身邊「喂」了一聲,越穎沒有反應,他又提高音量「喂」了一聲,越穎仰起臉龐望著他,眼神懵懵懂懂的像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她喃喃道:「她不知道的,她不知道的……」
項瑜明不明白越穎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注意到清場的工作人員都在望著他們,越大小姐不願走,他們也不敢催,項瑜明只好把迷迷糊糊的越穎拉走。
突然傳來著急地喚「穎兒」的聲音,越言臻和越鵬程出現在小禮堂的大門口,越穎即刻清醒,反過來拽住項瑜明往小禮堂的側門跑。越鵬程正要派人去追,越言臻阻止道:「算了吧,有瑜明照看她。」越鵬程很惱怒女兒總在學校裡惹禍,但父親這麼說了,他也只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