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熟和捂熟的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這掛香蕉已經在樹上掛了許久,熟得都透了,雖然個頭不大,味道卻是甜如密糖,溫如絲本來只想吃一根就算了,誰知越吃越想吃,楊,柳兩人也是如此,不多時,便把這一掛香蕉瓜分完畢,肚子微微鼓起,一點都沒有淑女的風儀老娘是村長。
不過如此一來,打掃房間的事情可就落在溫如絲的身上了,楊雪晴和柳憐菱都嚷嚷著肚子疼,然後丟下溫如絲跑了,讓溫如絲很是憤慨,深感交友不慎。
剛收拾了一會,楊雪晴又跑了進來:「妹子,家裡怎麼沒有水?我想洗個手,剛才吃完香蕉,膩得很。」
「沒有自來水,要用水需要去水井裡挑。」溫如絲沒好氣的道。
「哦,那咱們去挑水吧,沒水也打掃不了房子啊。」
柳憐菱卻不想去,剛才吃得有點多,現在不想動了,把床上蓋的白布揭下,躲在床上挺著呢,溫如絲只能笑罵活該,然後挑著水桶和楊雪晴出去了。
泉水灣的農家還保留著以前的作風,喝水什麼的都需要親自去挑,然後用大水缸儲存起來,泉水灣一共就一個水井,在院子外頭的一個竹林裡。
這個水井也很神奇的,反正溫如絲從小到大聽到過不少關於水井的傳奇,最傳奇的是兩個版本,一個發大水的時候水井裡突然鑽出一條大蛇。頭上有頂金冠,還有一個是大旱年,水井快見底了,下面有一條金色鯉魚,是誰傳出來的已經不得而知,不過這兩個傳說在泉水灣甚至附近流傳都極廣。
金冠蛇和金鯉溫如絲自然不得而見,不過在大旱之年。井水見底,溫如絲倒是下去過水井,這個水井三丈深,下面有一汪泉眼,大旱之年也不會幹枯,水質極為清冽,對於城裡的自來水溫如絲是不喝的,但是這井裡的水溫如絲可真是喝過不少,水井除了養育泉水灣的八戶人家,附近的村民有時候也會過來挑水。據他們所講,這口水井的水質是附近幾十里最好的。
看著溫如絲挑著水桶的架勢。楊雪晴在邊上哈哈大樂:「妹子,這樣子再梳個辮子那就真像是村姑,就是漂亮了點。」
「要不你來?」溫如絲斜眼看她。
「我來就我來。」楊雪晴也不示弱,挑水她挑不動。空桶還是能挑得動,從溫鎮長的肩上接過扁擔,楊雪晴聳著肩膀,覺得分外有趣,這還是她第一次做這種活呢。
「這水還算比較好挑的。以前我還挑過糞呢,兩桶糞差不多百來斤,一挑就得挑好幾里地。」溫如絲給楊雪晴講她以前過的苦日子。
「澆莊稼?」
「嗯。現在提起來覺得那時候真挺厲害的,也不覺得臭,挑去地裡再澆糞,還得彎著腰,天上是大太陽,曬得皮都快掉了,累得很。」
「所以柳姐才說你長得很茁壯嘛,不過你帶我們來這裡該不會是想讓我們陪你憶苦思甜吧?我告訴你,我可不幹,倒不是討厭,而是真幹不來這個。」
「廢話,讓你們倆幹這個還不得把我罵死?是帶你們來玩的,看到那邊沒有,那些小山,等把房子打掃乾淨了我們去那邊耍。」
「有什麼好玩的?」
「那邊有茶樹,像梯田一樣,小時候我最愛幹的就是從上面的茶樹跳下來,跳到下面的茶樹,那些茶樹很軟和的,能把人托起,還有一種茶樹很大,就跟樹一樣,結的是茶果,可能弄來熬茶油,如果運氣好點,還能弄到獾子野兔什麼的。」
「獾子野兔?桃花山也有,不稀罕。」
「桃花山那野兔是我養的,總覺得是家兔,那裡的野兔才是正宗的,對了,那裡還有很多蛇,不過現在應該是冬眠了,要是夏天的話就好了,抓點蛇肉來熬湯。」
「行,你是地主,你看著辦,小妞,要是把大爺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少不了你的賞錢。」楊雪晴非常流氓的道。
水井離著不太遠,溫如絲和楊雪晴到的時候,水井邊上正有一個老婆婆非常辛苦的在擔水。
溫如絲可是熱心腸得很,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抓住提水的竹竿,「婆婆,我來幫你吧老娘是村長。」
老婆婆轉過臉,瞇著眼看了看溫如絲,半晌後才恍然的道:「你是溫家那個娃兒?」
「嗯,羅婆婆,我是溫家的丫頭,你怎麼一個人挑水了?大叔和姨子呢?都上地了?」
溫如絲邊說著,兩手交替,長長的竹竿從水井裡被她提了起來,竹竿下面就是水桶,溫如絲麻溜的把水倒在另一個桶裡,又把空桶扔進了水裡,竹竿使勁,又裝滿了一桶。
「他們都幹活去了撒,娃兒,你可有好久沒回來了嗦,是不是在外頭打工了?掙錢沒得?」
前些年農村流行去沿海,去帝都打工,年輕的小子和姑娘幾乎都會出去,羅婆婆也認為溫如絲是去打工了。
「算是吧,也掙了點錢。」溫如絲笑笑,這是善意的謊言,有時候你跟這種老人家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你出生的時候我就跟好多人說過你這娃兒有出息,現在你還真是越變越好看了,怪不得能掙錢了,不像我娃兒,讀書又不得行,腦殼也不好使,想出去打工又不敢,唉,娃兒,你在外頭認不認識人?」
溫如絲笑笑。
羅婆婆一家六口人,她今年差不多得有七十歲了,具體多少溫如絲不知道,不過應該是差不多的,羅婆婆的老伴姓王,和孩子是分家了,兩老單獨住在一間屋子裡,有一子,溫如絲得喊王叔。王叔娶了一個外村的柳氏,生了一對兩胞胎,大的叫王光華,小的叫王光友,比溫如絲要小六七歲,現在應該在上高中。
溫如絲從小到大都是孩子頭,王光華和王光友自然也是溫如絲的小兵。這兩兄弟從小就喜歡膩著溫如絲,是標準的跟屁蟲,不過兩兄弟的腦子可不如溫如絲,學習成績那是一塌糊塗,也不知道怎麼考上了高中,倒真是頗為奇怪。
按照泉水灣人的思路,哦,按照龍泉村人的思路,讀不讀書其實是沒啥大用的,尤其是學習成績不好的那種孩子。能讀個初中畢業,認識下字就可以了。反正將來是要出去打工的,羅婆婆顯然也是這麼個想法,如果溫如絲現在告訴她能讓她的兩個孫子每個月掙一兩千塊,她肯定就不讓兩孩子讀書了。
「羅婆婆。其實娃兒讀下書也挺好的。」溫如絲把她的水桶放在一邊,然後又給自己打水。
「那兩個娃兒讀書不得行,也不想讀了,能掙點錢就好,娃兒。你幫個忙嘛,小時候他們還跟過你一起耍的。」
楊雪晴在邊上聽得半懂半不懂,羅婆婆不認識字。說話也是土話,楊雪晴連蒙帶猜的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溫如絲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絕,於是輕輕轉移話題:「婆婆,我先把你的水桶給挑到家裡好不好?」
「要的,要的,我還要挑一桶,你再幫我挑一桶啊。」
「好。」
都是泉水灣的人,離水井也都不遠,溫如絲五分鐘不到就搞定了,羅婆婆一直跟在她的身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一些事,溫如絲也微笑著一直聽,說的都是小事,無非是哪家的羊生了仔兒,哪家的豬又賣了,唯一比較有價值的就是呂家的小子呂長彬結婚了,娶的是一個鄰村的寡婦,讓溫如絲又是一陣驚訝。
呂長彬的腦子有些不好使,和溫如絲一般大,讀書的成績慘不忍睹,小學都沒畢業就不讀書了,有點憨憨傻傻的,不過身子板倒是很壯實,許多人都說這小子以後要打光棍,哪想到還是結婚了,雖然是娶寡婦,但是也算是成家了。
等到溫如絲答應羅婆婆幫她兩個孫子介紹下工作,羅婆婆才把她放出家來,手裡抓了一捧花生,這是羅婆婆硬塞給她的。
「我現在才發現這裡人的苦。」楊雪晴接過溫如絲遞過來的花生,花生曬得幹幹的,這在農家也是好東西了,很多人都捨不得吃,除了一些大老爺們喝酒的時候會剝上幾顆來下酒,平時都是賣的,或者是當成來年的種子。
「嗯,所以我一直都覺得我挺幸運的,最起碼我還上了大學,現在也算有出息,泉水灣幾乎沒有人有電話,電視機還大都是黑白的,磚瓦房都不普及,還有兩家是土房子呢。」溫如絲描述著泉水村的現狀,雖然兩年沒回來,但是泉水灣卻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反而好像更窮了似的,讓溫如絲百思不得其解。
「這裡可是你的老家,那你不準備改變一下這種狀況?」
「看情況吧,如果可以的話那就改變一下,不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要改變這種現狀得讓大家的思想觀念發生根本性的改變,首先要讓他們知道讀書才有出路,還得要有足夠的錢來讀書。」
「其實我挺奇怪的,為什麼這些老人都不喜歡自己的孩子讀書呢?」
「第一是窮,沒有多餘的錢拿出來供人讀書,我上小學的時候學費才十塊錢一期,跟我同學的好些人還有拖欠學費的呢,家裡是真交不起,現在學費,雜費又漲了,農民可沒有那麼多餘錢供孩子唸書,而且許多打工的回家幾乎都是衣錦還鄉,所以他們認為在外面打工要比虛無飄渺的讀書更有錢途,所以自然也就不想讀書了,還有一個就是成績也不好,因為沒有讀書的環境,農村的孩子既要讀書又要做農活,學習進度跟不上,學到後來就吃力,也就不想學了,反正原因是多方面的。」
「解決方法卻只要有一個就成了,那就是錢,不是麼?」楊雪晴一針見血的道,歸根結底,也就是錢鬧的,有了錢,學費能交了,有了錢,師資力量就雄厚了,有了錢,學生就不用幹農活可以專心讀書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