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君起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身處在一處溫暖而乾燥的地方,他揉了揉眼睛,四處看了看,這裡居然是一個洞穴,又乾燥又寬敞,他不由得砸砸嘴巴,這難道是做夢嗎?已經習慣在黑暗潮濕的墳墓裡鑽來鑽去的君起現在有點迷惑,這確實不像是他平時會休息的地方。他眨了眨眼睛,看向了自己的頭頂,橘黃色的火光將洞頂的凹凸不平的石頭打出了明明暗暗的陰影。轉過頭看了看,在自己的身邊居然還躺著一個長得不錯的女人,雖然身上好像有點髒,但是長相確實可以。
哎,這真是做夢吧。
溫暖,乾燥,還有個女人。這種美夢,君起覺得自己還真是很少做。
空氣裡傳來了噴香的味道,那時火舌撩撥了細膩的肉質發出了一種特有的香味。君起吸了吸鼻子,覺得這個夢還真是真實,居然連美食都準備了。他動了動四肢,打算坐起來。不過再坐起來之前,他先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然後他看見了一個身穿暗紅色勁裝的女人,坐在篝火邊上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麼。烏黑如瀑布一樣的長髮從她雪白的臉龐便垂了下來,看起來柔軟而嫵媚,不過君起卻打了一個寒戰。
怎麼回事?這不是美夢嗎?那麼怎麼會出現這個女煞星?如果有了這個女煞星的夢,那麼再美的夢都會變成噩夢的好不好?
君起眨了眨眼睛,而後很阿q的又將頭放回了遠處,然後閉上了眼睛默默對自己說。這是個美夢,絕對不要那個女煞星,絕對不要,她千萬不要出現。說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後。君起又睜開了,他這次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頭頂,嗯。還是一樣的岩石,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身邊,嗯,還是一樣有個女人,又小心翼翼的吸了吸鼻子,嗯,還是有美好的食物味道。沒錯,這是一個美夢。那麼……他嚥了一口口水,最後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了看有沒有夏末的身影。
果然,那一個暗紅色的身影還坐在篝火邊上,不過這次她沒有再低著頭了。而是靜靜的看著他,當她的目光和自己接觸到一起之後,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說:「放心吧,這不是做夢,如果要是做夢還要跟你在一起的話,我覺得也不是什麼好夢。」
君起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低低的咒罵了幾聲之後有點不甘心的翻身爬了起來,幾下就來到了夏末的身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他搓了搓手,問:「我怎麼到這裡來的?」
夏末白了他一眼。用一種看白癡的木管光看著他,「你難道覺得你是自己走過來的嗎?」
君起摸了摸鼻子,然後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下夏末的身板,挑了挑眉頭說:「看起來是你把我背過來的?」不等夏末回答,他又一臉誇張的呼出一口氣:「哇,流火。你的力氣可真大啊,我可不輕啊,你居然能把我背過來,你真不像是女人,你這樣下去是嫁不出去的了……」
夏末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都忍不住突突的跳了起來,怎麼會有這麼多話又沒有眼力見的男人?她想都不想,直接站了起來,在君起都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的時候,抬起了腿,一腳就把他踹向了篝火,要不是君起反應的快,估計就要被燒得破相了,不過儘管他沒有跌到火堆上,也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和堅硬的岩石來了一個親密接觸,疼得他哇哇大叫。而這個時候在他的身後又傳來了陰測測的聲音:「君起,如果你覺得舌頭這個東西對於你來說沒有什麼實際作用的話,我到是很不在乎幫你切掉的。」
君起幾乎立刻就把嘴巴閉上了,他回頭看了一眼夏末,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接著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坐到了距離夏末最遠的一塊石頭上,衝著她又露出了很傻的笑容,見夏末低下頭去研究什麼之後才又收回了目光,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在心裡忍不住腹誹。這種一個女煞星,怪不得是嫁不出的,一定是沒有男人喜歡,絕對絕對是剩女,不,是剩鬥士,是鬥戰剩佛!
「你在心裡罵我呢吧。」夏末繼續研究著手裡那一張薄薄的有如紙片一樣的暗器,這個正是上一次去黑風寨時候,她趁著今夕明朝沒有注意的時候從哨兵的脖子裡拔出來的東西。她看這個東西好像是牛皮紙一樣的薄,大小如同一張撲克牌,不過微微的有點蜷曲,剛剛在君起昏迷的時候她已經試驗了一下,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掌握竅門的緣故,她並沒有辦法像是戮淵和夜徽那樣將這個東西拋得很遠,就更不要說凌厲的殺人了。
她打算將這個東西好好的放好,拿回去請教一下彈痕,如果對於自己有幫助的話,倒是可以找一位鍛造的npc幫自己也打造一下。她可是對於夜徽和戮淵那天露的那一手相當的羨慕啊,東西小,出手快,攻擊猛,怎麼看都是一個居家旅行殺人越貨的好東西。
「怎麼能呢!我這麼厚道的人,怎麼可能幹如此不地道的事。」君起微微一愣,忍不住又在心裡嘀咕起來,這個女人不會是會讀心術吧?在遊戲裡當然不可能有讀心術,難麼這個女人也猜的太準了,這麼隨便說說都能將自己心裡想的事情猜到……他連忙哈哈的笑著,四處打量了一下,目光落在了一邊的那個女人身上,轉移了話題:「對了,這個女人是誰啊?」
「一個玩家。」夏末頭也不抬的繼續研究自己包裡幾件東西。那條項鏈是加力量的,雖然不是她最想要的敏捷,不過力量堆得高了倒是對於攻擊強度是有很大益處的,更何況她現在脖子上什麼都沒有帶,聊勝於無。她早就已經掛了上去了。而另外一件衣服是一條披風,不長不短剛好垂過她的膝蓋,除了增加了一些防禦之外,顏色是夏末最滿意的暗色。她也毫不客氣的穿了起來,至於最後一本技能書,則是長柄武器的技能書。她是用不上的,但是卻可以賣個好價錢,她便也妥帖的收了好。
君起聽著夏末的回答,簡直覺得自己完全就是被這個女人敷衍的。他抽了抽嘴角,道:「哦,原來是一個玩家啊,我還以為是一個npc呢。」
夏末聽出來君起聲音裡的鬱悶。衝著他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伸手拿起了一塊架在篝火上的肉遞給了君起說:「那個大墓裡的怪是吃法術攻擊的,我們都是物理攻擊,估計暫時進不去了。」
說起這一點君起也開始頭疼了。不過也沒有什麼辦法,只能悶悶的應了一聲,張嘴就咬了一口烤肉,隨即他又忙不迭的吐了出去,皺著眉毛對著夏末說:「你怎麼不放鹽啊!」
聽到君起這麼說,夏末也忍不住微微一愣,隨後她立刻就說:「你有鹽?」
「難道你沒有鹽嗎?!」君起一邊說著一邊絲毫不在意的從包裹裡套出了一個小布包,從裡面捏出一點點的白色粉末灑在了那烤肉上面,這個時候在一口咬上去。整張臉頓時充滿了幸福的微笑:「太美妙了,烤得剛剛好啊……」
夏末則看著君起手裡的小布包發愣。這個傢伙居然弄到了鹽……
在塵埃裡,對於烹飪這個技能,玩家可以同樣可以通過自己摸索或者找專門的訓練師學習的,不過,不管你通過哪一種途徑學習。有一點是必然的,所有的原料和作料你必須要自己準備,訓練師們最多只是會給你準備一點鍋碗瓢盆的炊具罷了。
鹽為百味之首。沒有鹽的食物只能單純的作為一個果脯的工具罷了,可是多了鹽味的話,說不定食物裡會多出一些別的屬性,不僅如此,最重要的是,如果玩家昌吉攝入不含鹽分的食物,體力會耗費得很快,但是要積攢卻很慢。這也是,無數的廚師想要做出高級食物的話,一定要找到鹽的原因。
不過,鹽這個東西在塵埃裡並不容易弄到。靠近海邊的玩家倒是可以可以靠著曬海水得到食鹽,但是像是夏末他們這種內陸玩家的話,想要找到鹽的話,就只能尋找到鹽井或者鹽礦了。不過,這兩種東西都是很不容易發現的。
正是這個原因,現在在市面上的食鹽是有價無市,根本買不到。甚至有很多大公會還派出了專門尋找鹽礦的玩家,只不過,仍然很少能找到。這麼難得的東西,這個君起是從哪裡找點來的?難道這盜墓賊還能挖到鹽礦嗎?
「你的鹽從哪裡弄來的?」夏末不動聲色的咬了一口肉。
「你不會真的沒有鹽吧。」君起大驚小怪,夏末沒有吭聲,她可以肯定,這個盜墓賊絕對是在大山裡呆得時間太久了,除了知道挖死人墳墓就不知道別的事情了,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鹽這種東西的寶貴,不過,君起只是不知道市場,但是並不是傻子,聽得夏末這麼說,他猛然間緩過神來,嘴角大大的扯開了。端著那一串烤肉又蹭蹭蹭的挪到了夏末的身邊,衝著她嘿嘿的笑了起來:「流火,我們商量個事吧。」
「什麼?」
「我身上還有不少的鹽,我拿給你,大墓出的東西,你少拿一半唄……」君起嘿嘿嘿的笑得實在是很欠揍。
而夏末只是靜靜的望著君起,很自動自覺的從他的手裡將那袋子鹽拿了出來,灑在了自己的烤肉上,輕輕地咬了一口。果然很美味,夏末緩緩的嚼著肉,一邊緩緩的抬起了眼睛,看著君起緩緩的扯出了一個笑容說:「你聽說過用別人的東西跟別人換東西的事情嗎?」
「你你你你,什麼意思?」君起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立刻就跳起來大聲說:「喂喂喂!你搞清楚,鹽是我發現的!大墓也是我發現的!你再瞎扯什麼?這又跟你什麼關係?什麼叫做別人的東西?這明明就是我的東西!」
夏末點點頭:「我是不是沒有告訴過你,我這個人歷來是見面就要分一半的。」
「你什麼時候說過!!」
「好吧,現在我告訴你了。你已經知道了。」夏末面對已經炸毛的君起淡定的點點頭,表示這是自己的失誤。
君起更是怒了,這是什麼事啊!他指著夏末「你」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畢竟他跟死人打交道可比跟活人打交道多。對於死人,語言能力一般是不用使用的一個技能,這導致君起的這個能力熟練度比較低。暫時無法造成傷害。
「如果不滿意你可以殺了我。」夏末涼涼的橫了君起一眼,然後哼了哼鼻子說:「你如果想跑就試試看,這是不能下線的遊戲,只要你活著,我就讓你跑不掉。」
「你你你你你……」君起似乎是被卡帶的老式錄音機,只會說這麼一個字,再也不會說別的話了。不過。夏末對於他來說還是很有威懾力,他本來很想一走了之,在聽到夏末的話之後便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跟這個女人作對……應該跑不到吧。
就這樣指著夏末的君起,只得到夏末一個冷冷的眸光之後。委屈的坐下了。不過夏末又開口道:「分我一半有什麼不好?至少我可以保證你不死,要是死了你還要這些錢做什麼?我有能力掙錢,你有錢買平安,這多麼公平的交易。」說到這裡,她又笑瞇瞇的望向了君起:「對了,你跟我見第一面的時候,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來著?讓我想想。」她撐著頭,好像真的是在思考一樣,君起看著她的表情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夏末則才又說:「對了,你說的是,我們來做個交易吧。看看,現在我們不正是在做交易嗎?我對這個交易很滿意,你呢?是不是也和我一樣的滿意。」
說這話的時候,夏末正好把背後的長劍卸了下來。用一塊磨石緩緩的磨著,那磨石和長劍接觸之後,留下了擦擦擦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聽起來卻十分的瘆人。君起嚥了一口口水,扯了扯嘴角,哈哈的乾笑了幾聲:「當然,當然,我也是很滿意的。」
「是吧,我就說,這是一個雙贏的後果,真好。」夏末笑得心無城府,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君起的肩膀,然後將剛剛那一袋鹽放在了他的手裡,十分恭敬而又有禮貌的說:「真是謝謝你的鹽了。」
「不客氣。」君起已經快哭出來了,他剛剛想將那袋子的鹽抓住收起來的時候,鹽袋子又被夏末提了起來,她一臉恍然大悟的說:「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剛才說,你身上還有很多這東西是吧。既然如此,你應該不介意把這一點送給我吧,畢竟我們現在是合作夥伴。」
「不,不介意……」君起現在真的是要哭出來了,他到底是在什麼地方招惹的這個煞神啊!簡直是遇上她就倒了八輩子的邪霉了!
面對被自己武力鎮壓的君起的表現,夏末表示十分的滿意。她利落的將鹽袋子收進了包裹裡,再將劍放進了背後,便不再搭理君起,坐在那裡埋頭吃肉起來。而君起現在真真正正的表現出來了什麼叫做欲哭無淚。他看著手裡那串還噴香的烤肉一時之間悲從中來,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人了。
寒上曉樓覺得自己這輩子最不想見的人有兩個,第一個是長風,第二個就是流火。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醒過來的第一眼看見的居然是流火,她真是恨不得倒下去永遠不要醒過來。不過,流火顯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後丟給了她一袋子泉水說:「漱漱口吧,你剛才吐了,火上還有剩的給你烤肉。」
寒上曉樓就這樣愣愣的坐在那裡,半天都找不到用什麼表情面對這個女人,一直到她又看了自己一眼之後,才悻悻的收回了目光,漱了漱口。本來她連這事也不想做的,可是,那穢物在嘴裡的味道實在是讓她難以忍受,只能憤憤不平的漱口,至於吃東西她就敬謝不敏了,她現在真是一點也不想跟這個女人沾上關係。
夏末見她坐在那裡不動,整個人也焉焉的,沒有吱聲。倒是寒上曉樓忽然想起什麼,她抬起頭看向了夏末,又看了看另外一個陌生人,便徑直衝著那個陌生男人說:「剛才,剛才,我殺的那個男人呢?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君起正在鬱悶著,對於寒上曉樓清醒也顯得沒有什麼好奇的情緒,現在忽然聽到這個女人跟自己講話,也看向了他,不過他有點奇怪,剛才?剛才發生了什麼?對了!剛才……他終於記起來了,他忘記了什麼!剛才他和流火明明在圍觀兩隊人馬打boss,可是,後來,後來這個女人居然把他打暈了!!!啊啊啊啊!這個女人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啊!
他立刻怒視著夏末,不過夏末卻在那憤怒的目光之下,涼涼的看了他一眼,輕輕的說:「吃你的肉。」君起覺得自己真是沒有用,對方這麼一句話他居然立刻就癟了,剛剛鼓起的怒氣就好像被放開的氣球一樣,撲得消失了不見,只能繼續低下頭吃自己的肉,連帶著也懶得搭理那個女人。
收拾了君起之後夏末才將目光又看向了寒上曉樓,用最簡單的話描述了那場戰鬥:「你們雙方的人都死完了,我看你還活著就把你撿回來了。」除此之外,她再也沒有多說一句。雖然君起還是挺惦記那boss出了什麼,不過介於夏末的淫威,他愣是沒有敢開口說一個字。
寒上曉樓幾乎想要尖叫起來,她忍不住又想起自己和長風的最後一次爭吵,正是因為這個女人,她負氣離開,而長風居然連一點挽留的意思都沒有,這讓她幾乎絕望到底。本來隨便找了個方向前行,隨便來到一個新的地圖,也隨便找了一個新的隊伍,開始了新的旅程,她以為這樣就可以將原來的事情全部都丟開了。卻沒有想到遇見了搶怪,那慘烈的戰鬥彷彿還在眼前,她甚至以為自己一定是死了,怎麼會睜開眼睛了就看見了讓自己落到這個地步的始作俑者?雖然,這個始作俑者有點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特別是,當她聽見流火用那麼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自己是被她撿回來的時候,她真的想剛才為什麼不死去?
她那捏著袍子的手狠狠的握到了一起,然後又緩緩的張開,如此反覆幾次才讓自己不至於憤怒的尖叫出來,不過,過分壓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尖利:「你怎麼會在這裡?」
夏末看了一眼寒上曉樓,目光中平靜得連一絲波瀾都沒有,她撕下了一塊肉,繼而用更平淡的語氣說:「我在這裡並不奇怪,倒是我想問你的,你怎麼會在這裡?」
寒上曉樓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她只能直愣愣的看著夏末,咬了咬嘴唇,轉過頭去,什麼話都不說。
一邊的君起看了看夏末,又看了看寒上曉樓,湊到了夏末身邊低聲說:「我覺得,她怎麼對你一身的怨氣呢?」當然,他心裡又加上了一句,比我的怨氣還重。「不會是你搶了她的老公吧。」
夏末立刻一個冷眼橫過去,君起摸了摸鼻子,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窩到一邊去了。隨後她又看著寒上曉樓說:「你既然不說,那我就聯繫長風好了。」
這一句話好像是碰觸到寒上曉樓最脆弱的地方,她大叫一聲:「不要!不要聯繫長風!」
夏末揚了揚眉毛,表示不解。
寒上曉樓卻垂下了眸子,她凌亂的心,卻一下子在這一刻恢復了平靜,她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道:「流火,不要這樣,我真的受不了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