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幾乎被空城的自言自語笑得倒過去,她咧開了嘴角,站起了身體朝著空城走去,一邊走一邊說:「哎呀,少年,這年輕是多麼寶貴的一件事,調戲和被調戲本來就是一件相輔相成的事情,你別說得好像我佔你便宜一樣……」
空城低垂的臉紅了起來,他從包裹裡套出了什麼直接塞給了夏末:「拿去拿去,你這種人,就該被抽一頓!」
夏末下意識的伸手接過了被塞進自己懷裡的東西,低頭去看,猛的愣住了,隨即內心狂喜起來。居然是弩搶!居然是兩把弩搶!她立刻抬起頭來,望著垂頭站在欄杆外面的空城,剛想說什麼,卻看見空城又塞過來幾個長方形的條狀盒子。接著,空城抬頭將手指放在唇邊,輕輕的噓了一聲,示意夏末不要說話。他湊到了夏末耳邊低聲說:「是李青讓我帶給你的,讓你不要到萬不得已不要用。」
「李青?」
「嗯。」空城指了指那幾個條狀的盒子,告訴夏末說那些是弩搶的彈藥,每個盒子裡可以放兩百支彈藥,要省著點用,「李青說,要是你死了,就沒有人幫他先生報仇了。」空城說完這話,又頓了頓,歎了一口氣,又故作凶悍的望著夏末:「女人,不要死哦。」
「我知道。」
「你要是死了,我的合同可就失效了。」
「放心,我不會讓他失效的。」
「你要是死了,我借的錢是不會還的。」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你要是死了……」空城臉上的凶悍再也裝不下去了,他伸出了手揉了揉眼睛,「討厭。這個地牢裡真濕啊,怎麼眼睛裡也開始流汗了。」
夏末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撫摸了一下他的頭髮。
「你不要死。」空城垂下了頭,吸了吸鼻子:「和我一起進入遊戲的朋友都死了,我現在只剩下你一個朋友了。你不要丟下我。不要死。」
朋友,多讓人覺得美好又溫暖的詞彙。夏末只覺得渾身好像都暖和了起來,她望著空城,此時此刻在她面前的不再是那個臭屁毒舌的少年。也不是那個不可一世卻喜歡害羞的男孩,只是一個害怕孤獨的孩子。夏末望著他悲傷的樣子,很想笑一笑。可是最終還是沒有笑出來,她只是揉了揉那顆長著零碎短髮的腦袋,輕輕的說:「我不會死的。」
「好吧。」空城一直低著頭。好一會之後終於抬起了頭,他搓了一下鼻子眼睛,才不屑的哼了一聲:「雖然你這個人從來說話不算話,但是這一次我再相信你一次,你可千萬不能因為我是老實人就欺負我!」說著,他迅速的扭過頭,朝著地牢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繼續說:「嗯,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
「什麼?」
「外面很多人在下注。現在你的賠率是一賠十四。」空城說著轉過半邊臉看著夏末,抓了抓頭髮,嘿嘿的笑了起來:「我湊了點錢,買了你,所以,你要努力啊!你要是贏了,我可以賺好大的一筆的!」
夏末抽了抽嘴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兩把弩搶,衝著空城就扣動了扳機,就聽到「塔塔塔」的聲音在地牢裡迴盪,而空城一陣怪叫,忙不迭的朝著外面跑去,不過,在黑暗中卻傳來了他輕快的笑聲。
地上落著不少的箭頭,夏末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弩槍,和離開的空城的輕鬆不同,她一臉的凝重。心裡滿滿的都是恐慌,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她明明瞄準了空城的,怎麼一槍都沒有打中!她原本只想打一槍,在他的胳膊上,反正也不會死,最多就是疼兩天,算是懲罰他的毒舌,可是,一槍、兩槍、三槍……那麼多槍,她一槍都沒有打中!
望著手中的兩把弩槍,通體古銅色,大概有嬰兒的前臂那般長,上半部是一個微型的弩機,緊緊繃緊的弓弦面連接著槍一樣的主體,只要扣動扳機便能將箭頭發出去,槍體會自動的再拉開弓弦掛好,並且自動將箭頭上好。這一系列的動作並不是瞬發的,而是要停頓個零點五秒到一秒的時間,也不知道是製作得不到位還是設計上的失敗,以夏末現在的工程學知識暫時是解決不了這個問題的。
兩發箭頭之間的時間盲區也是一個巨大的弊端啊,對付一般人倒是沒有什麼,要是對付高手,這樣的問題是很容易被發現的。
而且,在考慮這個問題之前,還有一個更加讓人不能逃避的問題,那就是,她根本打不中目標怎麼辦!到底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為什麼會有這麼離譜的事情出現?雖然夏末不指望拿著弩槍就天下無敵,可是也不能這麼沒用吧!
遠處響起了細微的腳步聲,打斷了夏末的思考,她下意識的將兩把弩槍放進了包裹裡,目光則一直坦然的看著欄杆的外面,很快她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只不過,這個人夏末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的,居然是彈痕。
他停在了剛剛箭頭掉落的地方,目光也落在了箭頭之上。夏末的心開始微微的有些緊張,不過,隨後,彈痕便轉過了目光,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夏末的身上,他露出了一個抱歉的笑容:「對不起啊。」
「什麼?」這沒頭沒腦的抱歉讓夏末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奇怪的看著彈痕,有點不知道他為什麼冒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那天要不是我多管閒事,或許今天你就沒有這麼多麻煩了。」彈痕歎了一口氣,十分真誠的說著。
夏末微微一愣,立刻就明白了他在說的是什麼意思,她釋然的笑了笑:「哪有那麼多的或許,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要總是轉回頭去想過去曾經怎麼樣,沒有任何的意義。」她說著輕輕的偏了偏頭望著彈痕又說:「想辦法處理好眼前的事情比一直後悔原來的事情有用多了。」
彈痕只是看著夏末,靜靜的聽她說完之後,露出了一抹欽佩的笑容:「你年級不大,卻看得這麼通透,讓我真心的佩服。」
夏末只是微笑。年級不大?只是這張皮罷了,裡面的心子早就千瘡百孔了,這個世界上除了生死,又有哪件事不是閒事?經歷過了,自然而然就看得透了。
彈痕吸了一口氣:「好吧,既然你說了想辦法處理好眼前的事情比一直都後悔原來的事情有用多了,那麼我也就做點實在有用的事情好了。」
聽到彈痕這麼說,夏末倒是有點奇怪了,都到現在這幅光景了,最主要的都是看自己了,他還能做什麼實在有用的事情?就在夏末揣測這個問題的時候,就看見彈痕又走到了箭頭掉落的地方,而這個一次,他直接彎下腰去撿起了一個箭頭。夏末的心猛地就揪了起來,他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
「這是弩槍的子彈。」彈痕直接就說出了答案。
夏末很想笑一笑打個馬虎眼,畢竟她覺得自己和彈痕的關係可不像是跟空城的關係那麼友好,也沒有相互信任到將這種秘密都共享。可是彈痕篤定的口氣已經讓夏末打馬虎眼都做不到了,她只能緩緩的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靜靜的望著他,聽著他下面要說的話。
「弩槍是一種叢林作戰武器,因為不會用到火藥,它不會在空氣裡留下火藥的氣味,避免了獵犬的搜尋。而且箭頭一般都帶有鋒利的出血槽,一旦被打中要害,在叢林中是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的。」彈痕將那個箭頭放在手裡輕輕的把玩著:「這個箭頭看起來還很初級,並沒有開出血槽,所以,殺傷力是極為有限的。不過,儘管這樣,放在塵埃裡也是頂級武器了。」說著他轉回頭衝著夏末笑了笑:「真是先要恭喜你,然後也要說聲遺憾了。」
「恭喜什麼?又遺憾什麼?」夏末聽著彈痕的話,眼眸中的警惕越來越明顯,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恭喜你獲得了兩把弩槍,一左一右……」彈痕將雙手必成了手槍的姿勢朝著夏末的方向比了一下,唇邊露出一個笑容:「很帥哦。」
夏末可不覺得有什麼帥的,她確定自己什麼都沒有說過,而且空城也根本沒有將這件事告訴過任何人,那麼這個彈痕就憑著幾枚箭頭便能推斷出她手中武器,而且連有幾把都那麼清楚,這簡直是讓人如鋒芒在背。
彈痕望著夏末那緊緊的抿著的嘴唇和眸中的警惕,自然是明白她心中到底在想什麼,不過他並不介意,只是接著說下去:「不過,弩槍是一種極不好控制的武器,它涉及到了後座力、準度、平衡還有對風向以及距離和高度的預測,最後,是你對槍械的熟悉程度,只有在這些方面都達到了極高的高度,你才能想哪打哪兒。」
他話音一落,只看見他只不過那麼輕微的一揮手,手中的那枚箭頭就穿過了欄杆,擦過了夏末的發邊,最後牢牢的釘在了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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