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憶凡走了,方思雨卻怎麼也睡不著了。心裡七上八下的,一點睡意也沒有了。清晨起來時,眼睛腫腫的,程憶凡看到了:「怎麼了?不會又做惡夢了吧?」
「當然不會。不過比惡夢還可惡,有些人,攪得人家睡不著,還虛情假意地問這問那。」說完就徑直進了洗刷間。
程憶凡轉著眼珠想她這話的意思,還沒想明白,門外有人敲門,這麼早,會是誰啊?他從門徑裡一看,兩個陌生男人站在那裡:「找誰?」
「開門,我們找方思雨。」
「你們找錯了。」方思雨認識的人,自己都見過,這會是誰呢汊?
方思雨探出頭來:「誰?」
程憶凡示意她小聲,他走近方思雨:「找你的,兩個陌生大漢,是不是你在外面惹禍了,讓人家找上門了?」
方思雨瞪了他一眼,還是納悶,她悄悄走過去貼在門上一看,立刻打開了門:「大哥二哥,你們怎麼來了?朕」
「來看看你。」大哥看著方思雨上下打量。
「這話問的,我們不能來啊?」二哥責怪。
「哦,不是,你們事先沒通知一聲。」方思雨有些措手不及。
「通知了,就看不到真相了。」大哥一直盯著程憶凡看。
「原來是大哥二哥來了,你好,我叫程憶凡。」程憶凡一看是方思雨的家人,趕緊過來打招呼。
這哥倆也不握程憶凡伸出的手,只是全身打量著他:「行,外表還行。」
方思雨看著哥哥那審視的目光,讓程憶凡有些不自在,就慌忙拉他倆坐到沙發上。
「坐了一晚上車,累了吧?你們是路過還是?」
「肯定是專門來看你的。」大哥說:「家裡都給你聯繫好工作了,你就是不肯回去,我們來看看是什麼原因。」
二哥看著程憶凡說:「看看是不是值得留在這裡。」
程憶凡不動聲色地端過兩杯水:「請喝茶。」
方思雨有些難堪,怕哥哥誤會,再說出讓人尷尬的話來,就趕緊拉他們出去吃飯:「還沒吃飯吧?走,咱們吃飯去。」說著就來拉兩個哥哥起來。
程憶凡制止她:「思雨?!你還沒換衣服呢。」
方思雨低頭一看,呀,還穿著睡衣呢,捂著嘴趕緊跑回臥室。
二哥先發話了:「聽說你是思雨的領導?可不能欺負我妹妹啊。」
大哥:「是啊,我們兄弟十幾個呢,我妹妹要是被欺負了,除非我們不知道,否則有他好看。」
程憶凡笑:「一般人欺負不了她。」
「不知你怎麼給自己定的位?」大哥問。
「定位?」程憶凡沒懂。
「你這個領導是領導到底啊還是怎麼著?」
「哦,在單位我是領導,在這裡,你妹妹是領導,我在單位不敢管她,她在家裡常常整我。」
「哈哈!」哥倆大笑起來:「有點像我妹妹的作風。你小子還行,看上去不像壞人,可以勉強留下。」
方思雨在房內聽到這話,恨不得跳出來摀住哥哥的嘴,這下好了,有話柄讓程憶凡笑話她了……
好不容易讓倆哥哥坐上了回程的火車,方思雨長舒了一口氣,這倆壞蛋,也不先通知一下,這可好,弄得自己跟欠了程憶凡似的,立馬感覺自己在他跟著矮了半截。
兩人坐上出租車,方思雨不敢說話。程憶凡打破了沉默:「李雲坊換新車了,說把舊的給我,當時感覺用不著,上班的路很近,所以拒絕了。現在看來,我還是要吧,自己開著方便。」
方思雨的臉有點熱熱的,今天陪著哥哥轉了幾個地方,都是打出租車,錢也是他付的,回家就還他錢,別越欠越多。看方思雨沒說話,程憶凡就當她同意了,第二天就把車開了回來。
如果說這是個意外情況,接下來就更意外了,方思雨的表哥堂哥表弟,隔三差五地來了五六批,來者都是直奔程憶凡來的,有的含蓄,有的直白,總之都是來看程憶凡的,或恭維或威脅,這讓方思雨萬分尷尬。幸好,程憶凡倒是大方熱情,接來送去,在人前都給足了方思雨面子,害得她主動做了幾天家務,還多次向程憶凡致敬致歉。
有失就有得,幾撥人考察過後,都覺得程憶凡這人不錯,方思雨可以和他自由發展下去。方母把這個意思向方思雨說明的時候,讓她真是哭笑不得。
又過了十幾天,程憶凡一直沒提方家來人的事,方思雨鬆了口氣,以為這事已經過去了。那晚程憶凡喝了點酒回家,他對正在看電視的方思雨說:「你家怎麼沒人來了?是不是我已經有資格做你的擋箭牌了?」
方思雨啞巴吃黃連,只能咬著牙,用力握起拳頭轉了幾下:「你現在是酒鬼了,下次再和你算賬。」說完走進臥室去。
程憶凡跟過去敲門:「那,下次算。晚安!」聽著裡面沒動靜:「晚安?」他提高了聲音。裡面沒好氣地回了聲:「晚安,酒鬼!」
齊周又失業了,自從跟吳麗新幹過一段時間,他可是學到了不少東西。吳麗新對方思雨的報復歸於平靜,自然也不會繼續付齊周薪水,他靠自己的本事應聘了幾家單位,不是看人臉子就是受人欺負,再不就是工資太低,總之工作的事都不順利。夜深人靜時,齊周想起吳麗新了,她怎麼能輕而易舉地掌握那麼多人呢?手裡握著什麼把柄?
齊周睡不著覺,就跑到陽台上看月亮。程憶凡死了,吳麗新的報復就結束了嗎?還是因為她自己做了媽媽,不願意多惹是非了?她手裡到底有什麼東西?齊周去看過吳麗新,也多次套過她的話,但吳麗新精明無比,隻字不露,每次都是失敗而歸。
齊周又躺到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所有的轉機應該是那次綁架,是不是她以這件事做文章了?她曾經帶進去一台相機,難道她拍了什麼?一些不能見光的東西?所以能要挾程憶凡?齊周忽然眼前一亮,肯定是這樣,當時只有吳麗新進去過,還有齊子林,齊子林很愛方思雨,自然不做傷害她的事,可吳麗新恨她入骨,對,肯定是這樣。齊週一拍前額,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發財的機會就來了。可是,現在程憶凡已經死了,誰不拿方思雨當寶貝呢?而且他還得有錢?可有錢人往往路子廣,會不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呢?齊周猶豫著,他既想要錢,也想要平安無事。
王樹看過思憶之後,他百無聊賴,現在他住在方思雨隔壁的樓裡,這樣照顧起他們也方便不少,而且也遠離那個傷心地。雖然是關玉瑩負了他,王樹還是不能很快就忘卻往事。這天晚上,他一個人又到附近的酒吧喝酒,這是他最近常來的地方,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回家才能睡得香。這一回方思雨悄悄地跟了過來,看到王樹的樣子,她又心疼又無奈,這可怎麼辦啊?在她面前他表現地無所謂,可現在看來,他明明是痛苦的,她敲著自己的太陽穴,希望能找到好法子,讓他的痛苦減弱些。站了一會兒,她語調輕鬆地和王樹打招呼:「喂!還真是你啊?怎麼不讓我來?是不是怕花錢啊?」說著她就坐到王樹身邊。
王樹定睛看了一眼方思雨:「真是你啊?這麼晚了,你出來幹嗎?」
「睡不著,出來散散步。」方思雨向服務生招呼著:「一杯拿鐵。」
王樹不解:「怎麼了?不喝你的最愛卡布奇諾了?」
方思雨笑了:「不能被老習慣牽住,總得有些改變啊,嘗試一下新的東西,也不錯。常換常新嘛!」
王樹注意地看了一眼方思雨,也不接她的話,自顧自地喝一口酒:「你喝完咖啡就回家吧,你都是媽媽了,做了父母的人不能隨便出來過夜生活。」
「好!」方思雨一下奪過他的酒杯:「你都是思憶的乾爸爸了,也不能太隨便了。」
王樹又氣又笑:「乾爸爸?那我也是做父親的人了?」他有些好笑地看著方思雨:「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自己不知道呢?」
方思雨也笑了:「剛才,一秒鐘之前。」看王樹反應不大,方思雨就裝作生氣了:「哦,你不稀罕對不對?看你這態度?郭大哥提了好幾次,我都沒同意呢,你這白撿一個乾爸爸,還賺了便宜來賣乖啊?氣死我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