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賤蹄子真是越發囂張了,姑媽你倒是看看,正是愛裝模作樣,一臉的騷狐狸相貌,也不曉得是要怎樣去迷惑皇上【宮闈亂:逍遙帝妃169章節】!」韓芸謙提起這靜嬪就一肚子不爽快,俊俏的容顏上表情也扭曲了一大半,就連說話都帶著濃重的恨意。
「啪!」趙太后一計耳光甩到了韻貴人臉上,怒然道:「你和她真的比都不能比,她不曉得要比你聰明上多少倍,看看她分明將司渝的小動作看得真切,卻怎麼都不動聲色,這樣的人才能在皇帝身邊攜手百年!」
韓芸謙一驚,怎生此時此刻就連自己的嫡親姑媽也偏向別人那邊了,心下更不是滋味兒了,急急忙忙開口說道:「姑媽,可……我才是您的親侄女啊!」
趙太后無奈地歎了一聲,這個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很多事都十分無奈,她漆黑的眸子看了看面前的韓芸謙,若有深意道:「只是你該知道,皇帝身邊那個位子哪裡是這麼好坐的,看著是萬人羨艷,卻也是眾矢之的,今時今日你還有本宮的庇佑,尚且無人敢對你如何,可本宮百年之後呢,你可能自保?」
的確,宮廷鬥爭是永無止境的,偌大的皇宮看似金碧輝煌,真正歸結起來,不過就是個漆黑的地獄。對,用地獄一詞來形容是再真切不過的,沒有硝煙,卻時時刻刻充斥著死亡與的味道,她們笑語如銀鈴,艷若桃李,卻勾心鬥角不斷,在這裡,誰能笑到最後誰都猜不准。
韻貴人頗為不服氣,抿起小嘴兒道:「姑媽怎的就如此瞧不起自己的親侄女,論起來我韓芸謙也沒有哪一點比不上那賤蹄子的,她除了有個太子殿下,其他什麼都沒有,她還給皇上帶過綠帽子,更何況誰都知道,皇上心中真正喜歡的人是貞惠妃,而今惠妃已死,那麼誰都有機會成為皇上心頭的那個人,包括謙兒!」
「你啊你,也莫要老是拿過去的事情來說,你可曾想過,皇上若是真的計較與她,又怎會寵幸她,她更不會有什麼機會懷上皇太子!」趙氏看到那靜嬪便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些無言的往事,那時候,她也還不諳世事,所以……才會錯了一生。
韓芸謙不言,只是心頭儘是不平之意。
告了退後,韓司渝挽著韻貴人,步履之間盡顯嬌態,嫣然道:「姐姐莫要再煩心了,姑媽也是為了你好,那賤蹄子心計深沉,你若不趁早謀劃起來,日後她定會想方設法除掉姐姐的!」
「這個道理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她有太子,不滿妹妹說,皇上已經整整一年沒有召我侍寢過了,我又拿什麼來和那賤人爭?」韓芸謙停下步子,重重地呼了一口氣,隨後握住了韓司渝的手,一張俏臉之上寫滿了無可奈何。
「那……妹妹便告訴姐姐一個值得開心的事情如何?」韓司渝聽著竟是撲哧一笑,毫不顧忌地笑了出來。
韻貴人滿面困頓,皺了秀眉淡淡猜測道:「妹妹還能有什麼好玩的事情?嗯,莫不是定王殿下回心轉意了還是這幾日他越見神勇了?」
「呀,姐姐真是壞透了,就知道調侃自己的親妹妹,王爺如今腿腳不便,那件事情我早就已經不抱多大希望了!」韓司渝說著忍不住歎息,半年前王爺從戰場上回來之後,雙腿便已經廢了,其中過程王爺從未說起過,不過她卻也知道個大概,似乎是被那劉氏妖精給折磨的,呵,那樣也好,至少現在的王爺眼中不會只有她了。隨後,她又隨意道:「南齊使節姐姐可曾聽過?」
韻貴人稍稍一想,道:「那使節我不曾見過,至於聽倒是也聽皇上身邊的人說起過,好像出使之人正是南齊皇帝的小皇子吧,聽說長得倒也能算得上人中龍鳳。」
韓司渝不禁掩嘴而笑,「姐姐儘是將這些不要緊的東西記得牢固,今日妹妹倒是有更加好笑的東西要告知與姐姐聽聽【宮闈亂:逍遙帝妃169人情如紙薄(二)章節】。」
「好了好了,你個小丫頭片子,就莫要再賣關子了,有話直說便可。」
韓司渝緩了口氣,終於止住了笑意,隨後瞳眸一亮,不甚在意地聳聳肩,眉間藏匿著一絲狡黠,語焉不詳地說道:「三日後不就是太子的滿月宴嗎,那一日,我聽人說,那南齊的皇子也要辦個什麼宴的,大抵是要與皇太子爭風頭吧!」
「噗,我當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原來就只是這麼個芝麻綠豆大的事情,妹妹說給姐姐聽也沒什麼用處啊,姐姐又不認識那什麼皇子的,難不成還要送上一份大大的賀禮不成!」韓芸謙不禁對自己的妹妹甩了一計白眼過去,這孩子也越來越傻樣子了,這些個毫不相干的事情都能說得十分開心,也的確是讓人納悶兒。
「姐姐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韓司渝說著便附嘴在韓芸謙耳邊道:「我聽說,那皇子有個美貌的夫人,前些日子死了一條狗,三日後竟然要為那條狗做一場頭七,就要做得和滿月宴的規模一樣,說什麼那狗就和自己的親生孩子差不多,還非得好好辦呢,要宴請群臣呢!」
「啊,那不是公然和皇上叫板?」韓芸謙差點驚叫出來,還真沒想到竟然有如此荒唐之事。
「誰知道呢她究竟什麼意思,不過那一天一定會很有趣的!」韓司渝悵然一笑,抱著一副看好戲的態度。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而立之年的皇帝無聲無息中喜得太子,叱詫戰場的定王大半年不露面,一出面竟然就成了瘸子,還有都沒多少人知道的南齊國皇子竟然與神秘的皇子妃一同出演了一場極大的鬧劇。
更可笑的是那場荒唐的頭七宴還被搞得像模像樣,南齊皇子將請柬發到了所有在朝廷中站得住腳後跟的大臣手裡,同時送上的還有他們一些鮮為人知的東西,所以,那晚使臣館中的熱鬧絲毫不輸於皇宮。
那一日,吳王大赦天下,只說太子恩澤也當普及天下。
那一晚使臣館中人人素縞,但聞皇子妃仁澤當人人效仿。
劉蔓櫻一席素衣,臉上圍著白面紗,滿意地看著靈堂下面的群臣人人頭上都帶著白布條,一面冷笑一面流淚,終於等到了這一日,仇人都為自己的孩子戴孝。
她手裡捧著一錦繡木盒,其中裝的不過是自己親手縫製的幾件小衣裳,也算得是個簡單的衣冠塚了,淚眼凝噎之時,竟聽到一個極為熟悉的聲音。
「這世道真是越發荒唐了,竟然還有人為了一條狗辦宴席,莫不是已經將自己也淪為那些個畜生了?」
言語一處,整個靈堂之上,一下子都安靜了下來,全都仿似被驚呆了一般,一動不同,如同在原地生了根。
劉蔓櫻擦了擦眼淚,抬頭看向門口燈火迷濛處。
一身紅衣的男子坐在輪椅上,在護衛的推動下緩緩而來。
劉蔓櫻一笑,流在臉頰上的卻是滾燙的淚珠兒,他終於來了。
一年不見,他還是那樣驕傲,即使身患殘疾也絲毫不影響他的那股子天人氣質,初見十分的霸道之氣也在眉宇之中盡情顯現。
蔓櫻低眸不敢看他。
而一身紅衣似火的啟睿態度卻平靜得不可思議,只是擰著眉,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切。他顯然是將自己的情緒藏得很好,可是,那緊緊抿起的嘴唇卻顯出那隱忍多時的怒氣,無端端地出賣了他。
「這位是?」劉蔓櫻無畏地對上來人的眼眸,一臉平靜地走下了台階,就那樣注視著他。
啟睿哼笑一聲,同樣回視著她,魅惑道:「定王,啟睿!」
只是抬眸的一瞬,他驚呆了,那雙眼睛……分明就是蔓櫻。她的臉,她的笑,彷彿一把利劍戳入心底,覆蓋在記憶表層的冰塊瞬間被擊潰,密密麻麻數不清的畫面急不可待要鑽入腦子裡,他甚至以為自己的腦門會因此裂開,急急地扶著輪椅就往後頭退了一步,痛楚地摀住額頭。
「哦,原來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定王殿下,小女雖孤陋寡聞,卻也聽說過定王的威名,大破梁國,屠城三日,天下聞名。只是定王天人之姿怎的……是個殘廢?」劉蔓櫻咬著唇一字一字清晰地說著,此時心頭卻也百感交集,臉上頗有些驚訝現下啟睿的表現,難道這麼快他就認出自己了?不,不,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那個曾經在吳國猖狂的平華公主真的已經墜崖而死了,而且此時自己臉上還蒙著面紗,他能認出來才怪。蔓櫻不過淡淡一笑,低聲道:「世間眾生皆是平等,狗雖是畜生卻也有情意,他不會背棄自己跟隨一生的人,有情有義。倒是有些人,還不如畜生。」
「本王今日本是好心來給皇子妃提個醒,你今日的做法是犯了民間忌諱的,衝撞了當今吳王太子不說,還將一個小畜生搬到檯面之上,未免有些太過自貶身份了!」啟睿低低地咳嗽了幾聲,顯然是體力不支的,不過還是盡力說完了幾句話。
她抬頭,啟睿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細細一看,他面目平靜,一派淡定從容的樣子,黑黝的眸子平眺別處,蓄意漠視她的存在。那一刻,她只覺得他不小心回到她身上的目光十分刺人,令她很難堪。
「送客!」江漠北自然是瞧出了端倪,也不客氣就直接說了出來。隨後便在眾人面前抱起自己的妻子朝著裡間走去。
腳尖一落地,劉蔓櫻實在是強撐不下去了,身子無由地一軟,大半個身子都癱軟在了江漠北身上,低聲道:「漠北,為何看到他我還是忍不住,忍不住……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