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該怎麼辦?殺不了他,我度日如年,生之無味【宮闈亂:逍遙帝妃195章節】!」她已然分不清楚眼角滑落的是淚水還是雨水,只是覺得滿腔的仇恨無處發洩。
「來日方長,你還沒到二十歲啊,怕什麼!」他蹲下了身子,俯身在她面前,雙手重重地扶著她的肩膀,一雙犀利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投射進她漆黑的瞳孔之中,「當年你的滿腔鬥志去哪裡了,那時你在我的劍下,沒有絲毫的膽怯,也正是你的這股子狡黠機智,處變不驚才讓我這冷血之人動了……惻隱之心!」
劉蔓櫻靜下心來與他對視了良久,歎了口氣,終於逃避似的垂下眼,道出心裡深藏的話:「那一天要等多久,會不會是一輩子?」
江漠北只是目光緩緩地轉向雨水迷離處,聲音聽來有些飄忽,「很快就會來的!」
她終於靠在他的懷中,放開了整個筋骨身子,不費一點氣力,只是靠著,就這一晚,讓自己再無力一回,一切即將開始!
遙記得那年,我卸下一身戎裝,含著笑意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裡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漠北兄弟,不介意我還是這麼叫你吧!」銅鏡前,她含笑轉身,看向一旁低頭冥想的江漠北。
江漠北暗自苦笑,他不想被她當做兄弟,開口道:「公主,我不……當然可以!」心頭的話語已然在喉嚨口了,只差那麼一點便要脫口而出。
劉蔓櫻聽聞他這樣一說,倒是微微一笑:「那日後咱們便還是同以前一般,你也莫要再稱呼我公主,照著梁國鄉間的習俗,叫聲大妹子也可,亦或者直接稱呼名字便好!」她喜歡在閒聊之時說上一些梁國的過去,似乎那樣,自己就會覺得舊梁依舊存在,而不是吳國的一塊領土,幾座城池。
她話都已經說出口了,江漠北自然也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其他的還能怎麼著?
只是心口卻怎麼都覺著難受,明明面對著自己最心愛的女子,卻硬是要裝作什麼都不在乎,然後與她稱兄道弟,說來也頗為可笑。
每一日,他都會在梅林之中為她吹笛,蔓櫻似乎永遠都是那樣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看不出開心不開心,就連唇角偶爾的一點點弧度看起來都是那般牽強。
劉蔓櫻相較以前,無言了許多,總是喜歡呆呆地看著他舞劍,一言不發。
她倚欄,小心地撥弄著自己肩側的髮絲,只聽得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你的劍術又精進了許多!」
「我是殺手,每天都要防著不同的敵人,每天都有人在想著法子要取我的性命,我也沒辦法!」他笑出聲來,忽而就傾下身來,帶笑的氣息拂在劉蔓櫻細緻的頸項間,「這些年我都是這麼過的,早已習慣了!」
嘴角輕輕一扯,縱然這詭異的場面也是冷靜如常,斯文俊雅的臉上是一抹漫不經心的笑:
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低頭斂目,眼波流轉處,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宮闈亂:逍遙帝妃195章節】。
「你說,他們現在過得好嗎?」劉蔓櫻拿起江漠北的長劍,用手指輕輕地擦著劍身,眉眼之中儘是漫不經心,偶爾還會從秀氣的朱唇中呼出一口子氣來。
江漠北微微一愣,自己向來是不喜歡猜來猜去的,不過既然她開口問了,自己也不好逆了,只是如往常般,笑的很好看,「那個世界沒有爭奪,他們自然是好的!」
「逝者已矣,死人自然是……靜好的,只是人都沒了,還有什麼好說的,我想問的是……他們!」蔓櫻起初呵呵一笑,只是這微笑竟是越來越冷,若是看得仔細些還能透過她漆黑的瞳孔,看到深深掩藏的仇恨!
對一個人的衝動大概在15天左右,如果過了這個時間段還沒有追到,那那份衝動就會減少甚至消失;對一個人的回憶大概在120天左右,如果過了這個時間段還是對那個人念念不忘,那麼這個是你深愛過的人!
她是真的愛過那個人的,甚至於說得仔細些,這個「過」還不曾過。
「他們,呵呵,有的過得挺好,有的……也還算好!」江漠北眼神有些漂移,小小地一愣後,不過平著嗓子說著。
劉蔓櫻苦笑一聲,「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他們壞事做盡,倒是什麼報應都沒有!
「你可知,再過三天就是吳王給太子辦滿月酒的日子了!」江漠北本也不想提起她的舊情人,更不想存心去揭她的傷疤,只是她言語之中流露出來對定王的情意,讓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滿月酒?」她原本無神的眸子瞬間就充滿了神采,緊接著又道:「若是我的孩子還活著,算算時日似乎也該滿月了吧!也不知是哪一位妃子如此有幸,竟然孕育了他的第一個孩子!」她言語之中似乎是在為自己的不幸傷悲,不過那語氣卻是帶足了諷刺的意味兒的。
不等江漠北答話,她便冷冷一笑,開始猜測道:「莫不是夜美人?不對不對,她的孩子已經沒了,再懷上也不會這樣快,難道是韓芸謙?偌大的吳宮,看看也後宮佳麗三千,可他睡過的少之又少,從不講究什麼君王的雨露均沾……若不是他與我有過夫妻之實,我也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隱疾!」
這該是她最不願意提起的歷史吧,可她竟一口氣說了大半,江漠北於心不忍,勸慰道:「都過去了,那些傷神傷心的往事就莫要再提!」
「過去?沒有過去!那些曾經傷我入骨的事,我劉蔓櫻今日偏生就能含笑說出來,不是不恨,也不是我就是喜歡揭自個兒傷疤,而且我要時刻提醒自己這些曾經受過的傷痛,至死都不會忘記!」
「可那樣更痛的是你,他?依舊是不痛不癢,繼續做著他的安樂皇帝!」漠北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不帶絲毫猥褻之意,只是心疼!
劉蔓櫻暗地裡銀牙緊咬,面上卻是勾起了一個完好的弧度,即使消瘦的素顏下,美貌不及當初的風華絕代,但卻依舊可見一身榮華高雅。
「漠北,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我吧!」她忽然就轉了話題,眉眼彎彎,雙頰上還透著淡淡的紅色,乍然一看,嬌羞無限,大抵也只有這一刻她看起來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吧!
「不是喜歡,是……愛!」江漠北忽然回過了目光,硬朗的目光柔情地差點就能滴出水來,若峭壁懸崖間的一樹春紅,映滿無言的愛意。
「那你可想得到我?」她呵呵一笑,面不紅氣不喘地便問了出來,絲毫不顧及什麼女兒家的矜持。
江漠北被她露骨的言語說得面色微紅,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他也是有過很多女人的,但今時今日聽到自己最心愛的女子這麼說,心頭頓時百味雜糅。
他想說是,卻又怕失了她好不容易生出的一些好感。話已經整到了喉嚨口,卻怎麼都不好啟齒。
「酒過三尋,紅唇裊裊水袖投。雙頰緋紅,約炮黃昏後。推倒床前,一夜肉碰肉。翌日醒來,那人卻問:你是誰家妞?」她翩然一笑,「男女之間,想來想去不就是只為了那檔子事嗎?這一年多以來,我看得最透徹的就是男人這種生物了,說什麼願為紅顏拱手江山都不過是一張床榻,一場的關係!」
「蔓櫻你把我江漠北想成什麼了?嫖客嗎?若我真是那樣的人,那我大可不必花那麼多心思在你身上,亦或者我有更快更簡單的辦法得到你!」
劉蔓櫻媚眼迷離,將手中的長劍小心放下,上前幾步,在江漠北迷惑之時,她執起他的衣領,猛的一拉到自己面前,此時他們之間的距離大抵也只是一節手指的長短。
漠北怔怔地看著她,不曉得她究竟是何打算,卻也一動不動,任她擺佈。
她纖纖玉手溫婉地攀上他寬闊的雙肩,隨之將自己的身子輕輕靠在他的懷中,嬌嗔地在他耳邊呼著氣,讓如蘭的氣息在他脖頸上優雅地轉著圈,「只要你替我報了仇,我……就是你的!」
「此話當真?」江漠北原本無神的眼光一下子便晶亮了起來,她的容顏,她的一顰一笑早就已經深深鐫刻在了他的心頭眼底,說句實在的,他做夢都想要能夠得到她,只是可惜了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劉蔓櫻低低一笑,世間的感情莫過於兩種:一種是相濡以沫,卻厭倦到終老;另一種是相忘於江湖,卻懷念到哭泣。她與自己最心愛的男子此生注定了不能白頭到老,既然如此,還不如找一個能夠替自己報仇的,而且還深愛自己的男子湊合著過一輩子,反正自己也不過一身殘花敗柳!
ps:酒過三尋……摘自《點絳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