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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恍如漓戈 文 / 碧羅衣

    清風陣陣涼如水,綠竹纖纖葉凝碧,原本是烈日當空,燥熱難耐的正午時分,浣歌行走在山間竹林裡,卻感覺涼若高秋,清冽竹香瀰漫,心曠神怡,白霧繚繞穿梭,有如避世仙境(重蓮曲第三十六章恍如漓戈內容)。

    山腰一處凹陷裡,有一座綠竹修葺的矮屋,風格簡潔純淨,像是與這一片林海融於一體(重蓮曲第三十六章恍如漓戈內容)。

    屋內有琴聲流出,在盈盈篁竹間流淌,似細長竹葉尖上的一滴露水,懸而未落,閃閃晃動,搖擺著人的深思也跟著漂浮起來。

    真是極清雅的琴音,又真是勾動人心弦的琴音,好像正與你促膝長談,一個不小心,你的所有心思都會被它牽引了出來。

    浣歌有一瞬間的恍惚,在她的記憶裡,能將七絃琴彈得絕妙的有兩人,一個是精通樂理,各項樂器無一不精的魔尊雲莫,一個便是專擅七絃琴,撫弄六界唯一一把琅琊琴的漓戈。

    雲莫的琴聲狂傲中帶著悠然,漓戈的琴聲淡泊中帶著清雅,眼下,這竹屋裡流出的琴音正是像極了漓戈的手法和風格,甚至就連技藝水平亦是不差分毫。

    浣歌立在屋前,陷入怔忡,心跳漏了一拍。

    記憶的潮水翻滾而來,這熟悉的琴音,於她來說,明明已是隔世五百年的久遠,如今聽見,卻好似昨日才在汶疏居聽漓戈彈了一曲又一曲。

    呼吸變得緊繃,浣歌有些分不清,這究竟是現實,還是她又回到了千百次不變的夢裡。

    琴聲驟停,屋內傳來輕聲一問:「可是細柳姑娘來了?」

    浣歌猛地驚醒,聽見屋內之人緩步走出的聲音,莫名地緊張起來,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當一襲白衣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浣歌呆住,眼淚無聲滑落。

    回憶裡,思念裡,夢裡,翻轉過無數次的熟悉臉龐就這樣再一次出現在眼前。

    疏淡的眉眼,晶藍的眼眸,溫潤的笑容,恬淡高遠的氣質,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將將走出屋外的竺唯公子,看見浣歌,有些疑惑,隨即彎下優雅地脖頸,慢聲道:「姑娘,有禮。方才將姑娘錯當做他人,還請恕在下唐突。」

    片刻後,沒有回應,竺唯抬起頭,看見浣歌滿面淚痕,驚道:「姑娘,可是在下哪裡得罪了你,為何這般哭泣?」

    記憶裡總是神色淡淡的臉,如今眉宇間卻是又驚又急,有些莫名,又有些不知所措。

    漓戈,漓戈,是你嗎?浣歌淚眼模糊地看著竺唯,心底久久呼喚這這個名字,卻怎樣也無法開口,因為怕知道答案後失望,也怕自己因此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浣歌刻骨銘心地知道,漓戈早已離她而去,軀體不再,魂魄只餘些許碎片寄生在琅琊琴弦上。

    可是俞鯉說,他是五百年前突然化形成人,就連時間也是這樣的吻合,再加上如此相像的氣質舉止,殊無二致的琴技,她要怎樣說服自己,眼前這個竺唯公子和漓戈其實沒有半點關係?

    見浣歌久久不回話,只是呆呆哭泣,竺唯有些方寸大亂,眉毛憂愁地蹙起,溫潤的神色變得焦灼,急急道:「這位姑娘,若是心中有什麼苦楚,不妨進寒舍告知在下,在下願盡力助姑娘解決難事,但求姑娘莫再傷懷。」

    浣歌不動,竺唯又將她看了看,轉身快步進了屋。

    眼前的熟悉臉龐忽然消失,浣歌回神,卻見竺唯又從屋內快步出來,懷裡抱著七絃琴,向她點了點頭,便盤腿坐於屋前竹階上。

    將琴置於雙膝之上,竺唯抬手撥起琴弦,悅耳歡快的曲調響起,快樂的氣氛蔓延開來,每一片竹葉,彷彿也染上了喜色,隨著林風晃動,沙沙作響,與琴聲絕妙相和。

    竺唯一邊彈奏,一邊不時抬頭看看浣歌,見浣歌止住了哭泣,嘴角溢出笑紋。

    曲中時候,節奏加快,浣歌在這樂聲中彷彿穿越雲霧,來到熱鬧的集市上,看人群沿著街道載歌載舞的行走,一個巧妙的轉弦,浣歌好像又跳入另一個熱鬧的宴會上,賓客們移杯換盞,擊鼓鳴鐘,言笑晏晏,又一個頑皮的撥弦,浣歌彷彿遊蕩在一片遼闊的原野,與花草嬉戲,與各類小獸遊玩,無不歡樂(重蓮曲第三十六章恍如漓戈內容)。

    最後一個沉鈍的撥弄,曲聲減緩,調音專平,柔和如淙淙溪流,浣歌彷彿置身高山靜水旁,俯瞰大地,心情頓時暢快開闊,所有煩惱皆如微塵般不值傷神。

    末尾的音調逐漸消弭,像是最後的送別,又像是入夢前最後的低喃,綿軟安靜地為這一曲做最後一個音調的終結。

    浣歌情不自禁擊掌讚賞。

    竺唯深深呼出一口氣,展顏一笑,溫潤如春風拂面。

    「多謝公子以琴聲相慰。」浣歌含笑道。

    「在下竺唯,敢問姑娘如何相稱?」

    「浣歌。」

    「呵呵,浣歌姑娘,我們素未謀面,今日來此,可是來竺唯之處可是有事?」

    「自是有事,才特來拜會。」

    「那,還請姑娘隨在下進寒舍一敘。」

    竺唯收起七絃琴,優雅站起身,做了個相邀的手勢後,率先進屋。

    浣歌怔怔看著一襲白衣,挺直的腰背,淡然的儀態,心上還是忍不住將竺唯和漓戈的影子化作了一起。

    屋內陳設極其簡單,果然如俞鯉所說,這個竺唯公子為人十分低調,但浣歌更像將這種風格形容為淡淡的,如漓戈一般那樣淡淡,似乎對什麼都不十分在意,只求身心自由愜意即可。

    屋內甚至沒有一把椅子,浣歌只好摸著一張竹床坐下,而竺唯在一張竹案上將琴仔細放好後,便隨後拿來一塊竹皮編織的圓墊在竹案前面向浣歌盤腿坐下。

    四目相接,浣歌又有些失神,這雙好看的晶藍色眸子,像一汪深泉,溫潤澄澈,總是讓人沒有負擔地感受著它的潤澤。

    「浣歌姑娘?」竺唯出聲叫醒浣歌游離的神思。

    浣歌尷尬地笑笑,琢磨了一番後,開門見山地問道:「竺唯公子與細柳姑娘相識?」

    竺唯猶疑一番後,含笑點頭。

    浣歌又默默組織了下語言,鼓起勇氣道:「那細柳姑娘對公子之心,公子可是知道?」

    竺唯斂住笑容,「姑娘何出此言?」

    「實不相瞞,我與細柳姑娘乃是要好的姐妹,所以她的心事我約莫知道一些,但也十分擔心公子對她是否也是真心?」

    浣歌分不清楚,這個問題是為了俞鯉而問,還是為了自己而問,重新看見漓戈的臉,她也開始對竺唯和細柳之間的這番情愫了產生了難以抑制的關切。

    竺唯眉頭緊皺,似是疑惑,似是莫名,半晌,他緩緩開口道:「我想浣歌姑娘有所誤會,或是細柳姑娘並未向你如實相告,我與細柳姑娘相敬如賓,其實並無男女之情。」

    浣歌一愣。

    竺唯繼續道:「我久居林海並不與外人結交,那日偶遇細柳姑娘,第二日她獨自上山,與我商議,每日午後前來我屋後採集我親手種植的靈草以作修煉之用,而她便送我一些搜集來的曲譜以作酬謝,大多時候她只在屋前放下曲譜便自行去屋後採摘靈草,並不常照面,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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