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浣歌域主心思玲瓏剔透,此賀禮倒是妙極(重蓮曲第十四章兩件賀禮內容)!」高台上天帝朗聲笑道。
一旁天後面無表情地端坐著,一眾仙人們觀摩了帝后兩人的模樣,最後還是慎重決定,隨著天帝一起笑,並開始交口稱讚起來,整座大殿瞧起來一番和樂。
浣歌靜立大殿中央,淡笑道:「多謝眾位仙家讚賞。」
言畢,浣歌緩步回道席位前坐下,才一坐定,便有仙侍官高聲道:「開席」
浣歌這才知道,到她為止,已是最後一位獻禮的人。
絲竹之聲響起,滿堂氣氛高漲,仙人們顯然已拋下之前的種種,開始暢懷飲酒相談,身著五彩斑斕紗衣的仙婢仙娥們紛紛從後殿湧出來,在席間蹁躚繞轉,為仙人們斟酒布菜。
因為之前酒壺已被妍舞喝空,一位仙婢十分有眼色地為浣歌重新換上一壺酒,浣歌正在心裡暗歎她美貌動人又善解人意的時候,她已飄然離開,雙腳如踩雲踏霧般飛至對面的席位。
兩頰似飄來兩片紅雲,那仙婢對著煜珩甜甜一笑,略帶羞澀地為煜珩又多遞上一壺酒,而那酒遞完了,她卻仍不肯離去,只是徘徊於那席位間,不時扭動著身軀,作出各種嫵媚動人的舞姿。
而那歪狐狸似乎什麼時候都不會辜負佳人的一片熱情,見到這仙婢如此賣力地在他面前展現風情,他狹長而魅惑的眼便招牌式地瞇了瞇,嘴角高高揚起一絲狡黠而醉人的笑紋,似是慵懶至極,又享受至極,末了,又逕自舉杯第與那仙婢,做與她對飲之勢。
那仙婢見煜珩如此毫不避諱地回應,一時有些受寵若驚,隨即如花面容上閃過一陣狂喜,急急伸手接過酒杯,和煜珩同時一飲而下,頓時滿足而歡欣。
而自那以後,不僅那仙婢沒再離開過那桌宴席,其他仙婢也紛紛湧去,一時間,煜珩和冥九所在的那桌宴席被圍得水洩不通,煞是熱鬧。
浣歌撇了一眼那歪狐狸的得意模樣,就不再看向對面,心裡只罵五百年裡許多事情都變了,就那歪狐狸的德行這麼多年,一點也沒變。
而從頭到尾,冥九隻是旁若無人地低頭飲酒,儘管身旁的煜珩左右逢源美人在懷,他亦是不為所動,但凡有仙婢試圖向他獻媚的,都被他一張冷臉給嚇了回去。
浣歌雖然不太喜歡冥九這個人,但是眼下瞧他坐懷不亂,對夫人如此忠貞的模樣,倒是令她刮目相看,看來傳言他與韻漪夫人的愛情佳話倒是有幾分可信的。
不禁想起沈梨香前世裡留給她最後的影像,那是一張被仇恨扭曲了的臉龐,一雙美目充滿了怨毒,昔日溫柔嫻雅的梨香夫人終成了煙兒口中的蛇蠍婦人。
不論如何,上一世她被沈梨香設計逼死,浣歌只希望這多少能化解沈梨香心中的仇恨,畢竟帶著仇恨而活未必太過自苦,沉睡在蓮花中的五百年裡,她已將許多事情想得通透,儘管前世有太多人對不起她,但她既然重生,就不願背負仇恨活著,相反,她只想帶著希望,帶著漓戈能夠復活的希望,認真地活下去(重蓮曲第十四章兩件賀禮內容)。
眼下看來,這五百里若又有冥王的真心相待,浣歌不禁期待沈梨香還是做回當年的那個梨香夫人。
樂師們撥弦吹簫,一陣舞曲響起,原本在殿中來回穿梭布菜斟酒的仙婢們,聽到樂聲,紛紛放下手中物什,邁著優雅的舞步向大殿中央聚集,而煜珩身邊的那些仙婢最為戀戀不捨,十分不甘地開始隨其他仙婢走起舞步來,一雙雙眼睛卻仍是膠著在煜珩身上。
浣歌瞧見這情形,立時對這段獻舞莫名失去了興趣。
浣歌覺得,這一定是因為這些仙婢跳的舞步,遠不及妍舞的好看。
與妍舞化性而出後不久,浣歌和妍舞兩人的興趣愛好顯出分明的不同來,妍舞,正如她的名字,似乎天生十分喜歡跳舞,在漣綺居裡尋到她前世留下的舞譜後,就風磨似地開始練習舞步,而顯然她的天分十分支持她這一愛好,短短時間裡,她的舞技已十分出眾,相比前世的她,妍舞委實是個跳舞的天才。
而對於她自己,雖然前世裡那些精妙舞步在她腦海裡一點也未磨滅消失,甚至猶如鑿刻在心上的一塊石碑般巋然不動,但她卻不想再跳舞了,並非不喜歡,只是想到那段出神入化的鶴舞,由此再想到靈羽,她的心就忍不住一陣鈍痛。
每當這個時候,為了掩飾自己還帶著記憶,也為了消磨毫無愛好的空虛時光,浣歌開始如她的名字一般,無事時便會唱歌,唱她一時興起編出的歌,唱洌溪彈奏出的琴曲。
於是,常常是,洌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彈琴,她在不遠處唱歌,而妍舞就會忽然旋著舞姿從天而降。化形後的日子就這樣如流水般度過,每個人都做著自己心中所愛的事,過得愜意而滿足。
浣歌一邊閒閒的胡思亂想著這些事,一邊與錚遠不時搭上幾句話,只覺得錚遠這個新郎官當得委實不夠專業,都到了這時候,還能氣定神閒,十分興致勃勃地與她閒扯,完全沒有一般人該有的激動雀躍和興奮。
而在這番閒聊間,浣歌大致瞭解到,除了她和陸吾之外,其他兩個重要人物所獻上的賀禮,其中冥九送的是一粒固魂丹,乃冥界獨有,為修補魂魄所用,極為罕有,但凡有還未灰飛煙滅的魂魄,不論如何殘缺破碎,用那固魂丹都可修復如初。
而完整魂魄得固魂丹,則可憑借其修煉,跳出輪迴,因此,固魂丹是進入冥界的死魂們極為渴求的東西,也是六界炙手可熱的神丹,至今沒有人知道這世上有多少粒固魂丹,只知一粒固魂丹既出,便可引發六界一場規模不小的爭奪。
由此看來,此次冥九出手還算大方。
而作為妖界新王的煜珩,只送了一幅畫,說是當年夢姬夫人的真跡,畫上一名女子在織機前織布,看起來倒也平淡無奇。對此,有人說此賀禮十分寒酸,明擺著新妖王惦記著當年仙界對他責罰之恨,故而送來這樣微薄的賀禮以作嘲諷,而也有人說,夢姬夫人的畫非同一般,別有玄機,得夢姬夫人一副真跡,如獲至寶。
總之,大家普遍對煜珩所送賀禮褒貶不一,帝后未予置評,眾人也不好多言,只能眼睜睜看著煜珩大搖大擺地把一張破紙交到仙侍官手中,然後懶懶地回到席位上。
浣歌恍然想起前世裡妖界契盟山下那座孤獨的院落,一位婦人有著這世上最為動聽美妙的嗓音,她長年囚禁在那院中,卻心甘情願毫無怨言,那位堪稱六界傳奇的夢姬夫人一入那院中後,就在六界裡銷聲匿跡,她的畫作更是再無現世。
或許其他人這畫作平淡無奇,沒有奇妙之處便是無甚價值,可是,浣歌知道,在煜珩心裡,親生母親的畫作,比這世上任何珍寶都要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