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五百年前的那場仙魔大戰,實在可圈可點,不僅令仙界元氣大傷,也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重蓮曲第一章五百年後內容)。
那場大戰開始得突然,以姰遠天姬和冥王的聯姻宴席上的突變為起點,轉眼間,仙界就毫無防備地被新任魔尊雲莫攻上了有界崖。
大戰持續了數日,仙界與被動之勢裡勉力周旋,直到有一日,一位聲稱被冒充了天姬身份的姑娘,在有界崖邊與雲莫對話了幾句後,縱身一躍,跳下有界崖,說是代仙界償還雲莫之債。
那姑娘跳得突然,竟無人來得及攔阻,隨即便再無生息,已然魂飛魄散,當時雲莫在崖邊默然站著,良久,一聲下令,撤兵。
於是,一場險險要達*的仙魔大戰忽然就這樣戛然而止了。
自那以後的五百年裡,雲莫一直忙於重建魔界,再無挑釁,仙界也終於得以喘息,於五百年裡休養生息,行事亦低調了起來,仙魔兩界心照不宣,陷入一種詭異的相安無事狀態。
至於在仙魔大戰中為雲莫出力不少的冥界,卻並未像眾人預想中那樣,與魔界相交甚密,反倒自戰事結束後,兩界之間還隱隱有些疏遠。冥王不尊仙界的性子也依然未改,卻改了不近女色的作風,與他的韻漪夫人感情甚篤,成為六界一段佳話。
而除去這三界,這些年間,最為搶眼的,要數妖界。說是那原本供職在天庭,隸屬仙籍的火神煜珩,原本正受天庭刑罰,卻在仙魔大戰混亂之間,逃離天庭,返回妖界,繼任妖王之位,成為廉倉妖王之後的新任妖王。
這位新人妖王,守護火之心,行事灑脫不羈,卻在治理妖界上絲毫不差,頗有王者之風,短短時間,便將原本混亂的妖界治理得井井有條,越加繁榮,儼然已恢復到廉倉妖王治界的鼎盛時期。
塵永將簡明扼要的五百年歷史說到這裡的時候,很是刻意地向一旁的浣歌看了看。
浣歌從假寐中睜開眼睛,一副「你看我做什麼,繼續講啊!」的表情,隨即,又將眼睛閉上,一隻手卻不著痕跡地將方纔手一抽筋後脫手的酒杯又拾了起來,送到嘴邊,又發現杯中的酒液已灑落乾淨。
諂媚地笑著將空酒杯推向塵永,一雙眼睛熱切地盯著塵永手中剩下的半壺夢落花。
塵永皺眉,「嘖嘖,這麼好的酒,不是給你這麼隨便撒著浪費的!」
浣歌不以為然,「誒?這可是我拿來的酒。」
塵永立時氣短,抱著酒壺側身與浣歌保持些距離後,轉移話題道:「那你倒是先回答我,天庭那邀請,你去還是不去?」
浣歌懶懶趴在石几上,手中將空酒杯滴溜溜地撥弄著,眼睛也迷離地隨著它轉,像是已經喝醉,口中迷糊道:「天庭的邀請?什麼邀請?」
塵永瞧著浣歌約莫是將前些日子天庭送來的喜帖忘記了,只好耐著性子提醒道:「就是天庭大殿下錚遠要與鳳族族長女兒鳳陌成親之事啊,三日後,宴席便要開了,人家喜帖已發了這麼些日子,你也該考慮清楚,若是不去,一早便回了人家吧(重蓮曲第一章五百年後內容)!」
浣歌抬眼,眸中略略有些清明,似是思索了一陣,隨即鄭重問道:「那喜帖上有說邀請誰去赴宴麼?」
塵永搖頭,浣歌又低頭撥弄空酒杯,「那為何要問我?明明是邀請你,你自己又想不清楚要不要去,卻來難為我。」
「嘿!我說你這小蓮花精,性子倒是越來越狷狂了!誰說我想不清楚?我想得很清楚,我就是不想去!我不去,洌溪也不去,所以就輪到你來想!」塵永一把將酒壺拍在桌上,瞪著浣歌說道。
浣歌伸手摸向酒壺,卻被塵永眼疾手快地又抱入懷裡,浣歌摸個空,怏怏道:「那你說我要不要去呢?」
塵永瞧著浣歌口風有些鬆動,面上一喜,「仙界這五百年裡行事一直低調得很,這大殿下的親事已是難得的大事一樁,除了魔界,妖界和冥界之主都受邀收下了喜帖,沒想到連咱們這地界也沒忘了,特特差人將喜帖送到水明澤,倒是萬般誠意,到現在送喜帖的人在水明澤逗留了這麼些天,就等著咱們答覆呢!」
塵永將浣歌手中的酒杯擺正,執起酒壺斟滿遞給浣歌,口中繼續規勸道:「吶,你看啊,我呢,一把年紀且身體不好,老早沒那勁頭倒騰了,洌溪那小子嘛,又是個喜靜不愛熱鬧的,這不,還是你合適些,就算你不去,也該盡快回絕了人家,讓人家回去,你也知道,水明澤上不方便有外人一直留在這裡。」
一番話說完,塵永也喝了一口酒,滿臉希冀地看著浣歌,卻聽她答非所問道:「那日,真的沒有人去阻攔那姑娘跳崖麼?」
塵永一愣,像是謊言被拆穿,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猶豫道:「有嘛,倒是有,就是那個火神煜珩,大家都不知道他何時到的有界崖,只是在那姑娘跳崖的一瞬,聽他大叫一聲,一個絳紅色的影子飛掠至崖邊,卻只來得及扯斷那姑娘的一片裙角。」
塵永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得覷著浣歌的臉色,發現她面無波瀾後,才放心地繼續說道:「原本那火神的樣子瞧著像是要一同跳下去,卻被一藍衣姑娘及時攔下,眾人還未來得及看清那姑娘是誰的時候,那姑娘藍袖一揮,兩人便消失不見了,這一幕發生得太快,以至於眾人皆以為是一場幻覺。」
浣歌喝下一杯酒,將頭埋入雙臂間,半晌,才悶悶回道:「那我還是不去了吧!」
塵永似是鬆下一口氣,長歎一聲道:「不去也好,那你便去回了那位仙君吧,我過往與他有些結交,不便出面相拒。」
浣歌輕聲應下,便起身步出浣溪亭,口中懶懶說道:「剩下的夢落花,你帶回於岐山上去喝吧,我先回漣綺居了。」
身後塵永喊道:「今日時辰不早,你明日再去回那仙君吧!」
浣歌腳步停了停,「要不,我再去問問妍舞吧,她一直想去天庭看看的。」
浣溪亭裡內塵永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沒有說話。
浣歌繼續沿著浣溪懶懶地散著步子,不多不少,一百零一步,她正好停在汶疏居門口。
門內一汪碧湖,湖內原本生著一支紅蓮,五百年前,卻忽然又生出一支白蓮,兩者長成並蒂之勢,而她在白蓮內沉睡著,直到五百年後睜開眼睛,從白蓮內走出,看見另一側紅蓮中亦走出一位姑娘。
那姑娘長著與她一模一樣的面容,身著紅衣,看見一身白衣的她,甜甜開口道:「姐姐。」
那時,塵永和洌溪正等在湖邊,見著她們便說,她叫浣歌,那紅衣姑娘叫妍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