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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七章 內室 文 / 碧羅衣

    錚遠話音落,浣妍順口接道:「那我們這是要去往一處宅居麼?」

    錚遠含笑頷首(重蓮曲87章節手打)。

    正要問起是何人的宅居竟在這秘洞中,浣妍就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淒厲的哭喊聲,聽著極像是孩童的痛苦呻吟聲。

    四人加快步伐,向甬道盡頭走去,那聲音越加響亮,透著顫抖與恐懼,隱隱嗚咽出哀求之語:「不要去,不要去……」

    浣妍聽著這般撕心裂肺的哀求聲,心軟做一團,急忙拉了煜珩的衣袖,煜珩將她的手按住,微微搖搖頭,就輕輕捏起她的手腕繼續快步向前。

    將到盡頭之時,那哭喊聲開始減弱,似是力竭,似是絕望,一陣懨懨的垂死呢喃遊蕩在甬道裡,渲染著聲音主人內心的恐懼與悲傷。

    甬道盡頭忽然開闊,竟是一處寬敞的內室,裡面床榻,座椅,屏風一應俱全,走進其中,可見那桌上堆放著許多孩童玩樂時喜歡的小玩意兒,撥浪鼓,彈弓,水燈,地上也到處堆放著木馬,風箏,紙折小人兒等各式玩樂用具,乍一看去,這內室如同一孩童的遊樂場。

    浣妍忍不住俯下身到處摸摸看看,只覺得樣樣都十分新奇,除了有幾樣漓戈以前曾從人界帶回水明澤給她以外,剩下的她均是第一次瞧見,因此看得津津有味,手裡鼓搗得也是不亦樂乎。

    正在盡興中,浣妍就聽室外「警音石」重重一聲鈍響,似是有什麼沉沉倒在地上,接著又是一聲,更加響亮,在安靜的秘洞內室聽起來有如雷鳴。

    浣妍忍不住站起身,就聽煜珩道:「是程喬和傒囊。」

    浣妍半信半疑地向入口處挪了幾步,就見,綿延至入口處的最後一塊「警音石」上正倒著兩人,或者說一大一小兩人。

    一個是身量高大,年紀偏大,約莫三四十歲的年紀的男子,身穿棕色錦袍,蓄著子孫鬍鬚,臉龐圓潤,只是卻面如菜色,氣息微弱,唇角乾裂,毫無氣力地倒在地上。而在他一邊倒著則是個五六歲年紀的男孩,長得虎頭虎腦,甜潤可愛,穿著紅色綢緞小裌襖,黑色的圓鼓鼓的棉絮綢緞褲子,腳上是一雙惟妙惟肖的虎頭鞋,著實是個伶俐的小娃娃模樣,只是此刻卻臉色慘白,雙目緊閉,面容痛苦,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浣妍忍不住想要伸手扶起那男孩兒,卻被煜珩一把攔住。

    「浣浣,不要去,那孩子已經死了。」

    浣妍難以置信地回頭望向煜珩,卻見他一臉意料之中的模樣,全無見到他人死亡後的悲憫表情,忍不住想要質問,就見錚遠已經快步從她身邊走過,去將那年紀大一些的男子扶起,手裡拿出一隻水囊,將水喂向那男子。

    為什麼就沒有人去關心那孩童的生死?

    浣妍想要掙脫著去看那孩童,卻聽煜珩無奈道:「神獸傒囊,形貌象小孩子,喜與人往,能人語,見到人就伸手牽引,但人一到它住的地方就立刻死去。

    浣浣,如今,我們所在的內室,就是傒囊的住處,這孩童就是傒囊,已是死了。

    我們特意踩著警音石來到它的住處,就是為了引它前來,同時,程喬也會一併跟來,我們就可及時尋到程喬。

    不然,我們初來秘洞,對洞中情況並不熟悉,很難迅速找到傒囊正與程喬在何處。

    只可惜,如此一來,傒囊便要必死無疑了。」

    浣妍遠遠看著傒囊的模樣,一派天真無邪的孩童模樣,很難讓人想到它就是駐守的神獸,可是,為了找到程喬,卻讓它這般死去,著實冤枉和不公平(重蓮曲第八十七章內室內容)。

    也許是它的相貌過於可愛,浣妍看著它全無氣息的躺在地上,心裡竟十分難受,好像完美無瑕的一隻瓷瓶被狠狠摔在了地上一般。

    煜珩一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卻還是忍心讓它這樣死去,浣妍心裡忽然感到十分不舒服,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自己再心平氣和地與他對視。

    木然地從煜珩手中掙脫出自己的手臂,浣妍呆呆走向地上躺著的傒囊,手指伸向它擰著的眉毛,方才臨死前定是十分痛苦吧。

    輕輕揉著那對還顯稚嫩稀疏的微微泛黃的眉毛,以求能讓它們舒展。

    傒囊盡忠職守地在秘洞中將神器守護千百年,最後卻只能這樣痛苦的死去,這便是它的宿命麼?救下程老爺的命,卻是要用它的命來換麼?

    是不是這世上,總有些事一定要有所交換才能天經地義地發生?可是誰來規定什麼樣的交換才算公平?才算值得?

    為什麼總是難尋見兩全其美的辦法?是否因為太多的兩全其美就不是殘酷的現實?

    於是只能每一個得到對應著一個失去,每一個成就對應著一個犧牲,每一個快樂對應著一個悲傷。

    如此,這世上就擁有了整體的均衡,不會快樂的滿溢,亦不會悲傷的滿溢。

    傒囊擰著的眉毛怎麼也揉不開,浣妍的手默然垂落,好像一直以來,她都無法平靜地面對死亡,無法像此刻的煜珩、兀真、錚遠一般將生死看透,淡然地站在一邊看著她這樣徒勞無功的掙扎。

    難道做神仙就該如此麼?如果連生死都看透,那還有什麼能夠令他們動容,令他們悲傷?恐怕沒有了吧,那對芸芸眾生的慈悲又是怎樣的慈悲?

    若人界之人活著是一種受難歷劫,那麼做神仙的該讓他們早早死去,一了百了,可事實是他們常常被要求保佑人們長命百歲。若人界之人活著是一種逍遙樂事,那麼做神仙的就該讓他們永世活著,沒有死亡,沒有病痛,可事實是神仙們還是會眼睜睜地看著人們生老病死。

    也許作為人族,生老病死乃是天命,如此,還真不能對神仙有過多期望,因為他們的慈悲很局部,很略微。

    浣妍在想,如果她是個仙人,定是個不合格的仙人,因為她不忍心任何一個死亡,見到一個,哪怕傾盡全力,也會救其一命,斷不會說什麼生死有命的大道理,因為既然做了神仙,有了不尋常的本事,不拿來用作救人,那要這些本事做什麼?揣著騷包用麼?

    浣妍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著,想著想著竟又將這主題跑得十萬八千里,無奈地站起身,就見錚遠已扶了程喬進入內室臥榻上躺下,而兀真則是一臉寬慰地看向她,似是十分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只能表示無奈,勸她想開些。

    浣妍對著兀真笑笑,開口道:「既然已救下了程老爺,我們該去取祁闌箜篌了吧?」

    兀真似是鬆了一口,一臉這丫頭果然豁達想得開的表情,欣慰地開口道:「不錯。」

    浣妍瞥向煜珩,他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卻終於還是看向錚遠說道:「如此,還需勞煩月神在此看顧程喬,我們三人繼續前去取那神器。」

    床榻邊的錚遠回身看向三人,卻向浣妍招手喚她過去。

    浣妍一臉莫名,腳下卻還是乖乖湊過去,就見錚遠從袖中抽出一截樹枝模樣的東西,放在浣妍手中,囑咐道:「雖然有兀真道長和煜珩兩人伴著,但浣妍姑娘還是將它帶在身上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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