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界崖,懸浮於仙界與魔界之間的一座山崖,往來仙魔兩界的必經通道(重蓮曲16章節手打)。
是為仙魔暢通交流,卻有此崖作為涇渭劃分,雖原意寓仙魔互通,友好無界,卻其實有界。
故多年前魔界佔領後名其曰:「有界崖」。
此後經年,有界崖雖歸屬反覆,但六界皆沿用此名。
自崖上往下,是一片漆黑深淵,深不見底,繚繞著濃黑霧氣,仙界視為魔障。
修行之人若要墮魔,在心智入魔後,就必要經過這魔障的洗練,濁其身,散其氣,方才進入淵底,正式成魔。
第三次仙魔大戰在有界崖進行,戰役慘烈,結束後有界崖歸仙界所有,有界崖以上懸架天橋通往天庭。
有界崖本是兩界之間風景獨好的特別之地,卻因為沾染了戰爭的血腥記憶,加上天庭有意無意的重兵把守,更是摒卻了很多仙界之人來此賞景的雅興,故平日裡人跡罕至,即便是風光旖旎也是無限淒清。
有界崖上有座涼亭,原是魔界所有時魔尊所建,取名佳棲亭,意寓「佳人獨棲」,是其與夫人遊園休憩之地,彼時的魔尊儼然將這座關乎兩界的重要之地變成自己宅邸裡的一座後花園。
也因為此,有界崖為魔界所有時,仙魔兩界的往來幾近於無,只因所謂後花園之地怎可容人隨便行走往來?
此刻,涼亭內正端坐一人,懷抱一柄箜篌,雙手靜靜彈撥,樂聲清越,曲調悠遠。
近看那箜篌,二十二根弦流光閃閃,最為引人注目的便是週身皆為赤色,上方被雕成火焰模樣,正是火神煜珩的赤焰箜篌(重蓮曲第十六章有界崖內容)。
火神煜珩閒來無事,便會來有界崖的涼亭獨自彈奏赤焰箜篌,雖平時瀟灑不羈,卻往往在此時神情落寞。
作為火神理應擅箜篌,因為守護火之心,與之對應的便是操練與火之心相伴的神器祁闌箜篌。
可惜,煜珩獨有火之心,祁闌箜篌卻六界中遍尋不見,只得自己於無人之處黯然彈奏父親所贈的赤焰箜篌,以期哪一日尋到祁闌箜篌也不至於技藝生疏,無法喚醒它的神力。
一曲畢,有人朗笑擊掌而喝。
煜珩抬頭看見月神錚遠正自天橋而下,飄然走近,姿態優雅,這般自上而下地走來讓原本挺拔頎長的身形更添王者之氣。
「上次你驚訝我所吹蕭曲哀婉,不想平日裡瀟灑放浪的火神也奏出這般淒切的箜篌之曲!」語畢,錚遠已入佳棲亭,在煜珩對面坐下。
「哈哈,那要怪這箜篌,確是適合演奏哀樂,起初我還不信,如今演奏了,倒也被它染得悶悶的,無趣無趣!」
煜珩見到錚遠已迅速收起剛才的鬱鬱之色,又換上了慣常的不羈態度,對著錚遠笑吟吟地說道。
錚遠察覺到煜珩神色的變化,端看了赤焰箜篌一會兒,便心領神會,並不接話,對著煜珩無理取鬧的辯解付之一笑,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看到錚遠沒有言語,煜珩狡黠地一邊笑著,一邊盯著他看卻不說話,像是等待他坦白什麼。
錚遠看到煜珩轉眼間又變成這副平日裡不正經的樣子,又是無奈又是茫然,被他那笑和那眼神擾的不明就裡,一臉無辜地回看向他,倒是一副坦蕩的樣子。
煜珩看到錚遠這番表情,顯然自己之前的目的沒有達到,於是急急提醒道:「我這裡是無趣,可是月神那裡恐怕要熱鬧了吧?」
錚遠依然不明就裡的表情,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這般樣子還真擔得起月神這個名號了,此刻還是如此淡定。可是我說的熱鬧你竟也猜不出?」煜珩對月神這個雷打不動的淡定表情真是急得無法,於是再三提醒後還是和盤托出:「就是東海意欲將公主嫁於天帝之子的事啊!我琢磨著東海敖晟那老傢伙八成是想招你為婿,你不會不知道吧?」
煜珩說完看到錚遠淡定的表情上終於如願出現一絲裂痕,不免又狡黠地笑起來。
錚遠忽然站起身,對著煜珩張了張口,最後還是苦笑著坐下,看著煜珩深深歎了口氣,臉上是不常見到的無奈和焦躁。
少頃,錚遠按耐住情緒才開口道:「此事我知曉,上次我天帝召見我除了尋找新任水神之外,也提及此事,似在試探我的口風。」
「哈哈,原來你早就知道了,虧你還這麼一臉無事地來這不見人煙的鬼地方!」煜珩打趣道。
「我暫時無需緊張此事,東海只言將公主嫁於天帝之子,而天帝之子又非只有我一人……」錚遠看著煜珩不以為意地笑起來,嘴角上揚又露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淡定表情。
「怎麼?你不想娶東海公主?聽說那東海長公主也是絕色之人,更重要的是她背後是仙界現在極為依靠的司水力量……」煜珩正色道。
「呵呵,此言不假,可是那敖晟不也是在打著如意算盤?恐怕正是以此為契機與天庭角力,探探天庭的態度,其實想要的恐怕不僅僅是個女婿,還有更多……」錚遠自亭中望向東面沉吟道。
「嗯(重蓮曲第十六章有界崖內容)。難怪上次你這麼急著要趕快尋找到新任水神,如若水神進入天庭,東海便沒多少日子可猖狂了,畢竟天庭已容忍東海太久了,呵呵!」煜珩領會錚遠意思笑道。
錚遠回頭看向煜珩,不置可否,只是隨著他一併笑笑,然後走出佳棲亭,一直走到崖邊方止住腳步。
煜珩不知錚遠此舉何意,卻也放下赤焰箜篌,隨他一起到崖邊。
「記得上次我吹奏那首蕭曲時與你提起過的一位故人嗎?」錚遠看著深不見底的暗淵,忽然開口問道。
「嗯,就是那首《別兮吟》麼?」煜珩想起幾日前月神吹奏的那首哀婉的蕭曲。
「沒想到你還記得它的名字,呵呵,就如同這麼多年過去我依然記得她的名字,如同刻在心上一般……這裡是我與那位故人最後分別的地方……她叫雲兮。」錚遠斷斷續續地說著,口氣裡有掩飾不住的落寞與悲傷。
「雲兮?」煜珩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多年前很多人提起過。
「嗯,雲兮,她是花神柘舞的女兒。」錚遠似乎陷入回憶中,語調緩慢而溫柔。
「原來她就是花神柘舞的那個女兒?難怪如此熟悉的名字,小的時候聽許多人與我提起過,據說是花神柘舞與魔尊之子雲莫的女兒,是麼?」煜珩想起自己兒時,還在青丘之時很多人與他提起的有關花神的陳年舊事。
「嗯。」
「你與她在這裡最後分別,然後呢,她去了哪裡?」
「她死了……」錚遠的表情痛苦,似在回憶裡掙扎。
「死了?!」煜珩終於明白所謂的「別兮,別兮」是哪一種分別。
「第三次仙魔大戰,雲兮死於雲莫之手。雲兮死的同一天,姰遠天姬失蹤,花神柘舞封印雲莫並身隕,大戰結束。」錚遠忽然平靜地說道,似乎已在心裡演練多遍,面上卻是一副肅穆的沉痛之色。
「原來如此……」
煜珩自小在妖界生活了太久,第三次仙魔大戰也在族人的保護中成為與自己相隔甚遠的事情,所以瞭解並不多。
待到進入天庭想要多加瞭解的時候,仙界卻將這次大戰視為禁忌,不僅當年經歷此事的人閉口不談,其他一些傳聞也在天庭的壓力下逐漸銷聲匿跡。
直到如今,能像錚遠這般還原第三次仙魔大戰事實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這或是因為懼與天庭的壓力,或是因為真的沒有幾人瞭解當時的情況了,畢竟一千年過去,洗練了太多人和事,很多秘密都在這條時間長河裡,被可知或不可知地力量埋葬於無形。
「可是雲兮不是花神與雲莫的女兒嗎?為什麼雲莫要殺死自己的親生女兒?花神又為何要與雲莫反目將他封印?」煜珩再仔細回味錚遠的話,忽然意識到問題的關鍵。
「對此我也不得而知。雲莫是魔尊之子,想來是其魔性使然吧,自己的親生女兒未必下不了手,只是為何要痛下殺手,卻沒有人知道。至於花神柘舞與雲莫的糾葛伴隨著她的隕滅便是六界之中再人無知曉其中隱情。」錚遠歎了口氣,然後表情凝重道。
「這……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一定……」
「我們走罷。」未待煜珩說完,錚遠打斷他淡淡說道。
只見,錚遠已轉過身走向天橋,煜珩遲疑了一下,去佳棲亭取了赤焰箜篌,也迅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