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出了鳳池宮後,李遠圖才擔憂道:「諸位大人,皇上這病勢來得突然,且又病的奇怪,不知諸位對此事作如何想?」
夏柏沉吟不語,安國公宋易卻道:「遠圖,老夫知你向來與衛氏不對付,但皇后她已身居高位,實在犯不著行此等愚蠢之事(胭脂惑第203章是耶非耶內容)。」
淳於剛點頭道:「安國公此言在理,假若衛氏要謀害陛下,實在犯不著在她自己的寢宮這樣做,況且皇上平日裡並不在鳳池宮留宿,如今才留宿一晚就出事,若是皇后做的,也太明顯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夏柏終於開口:「話雖如此,可是難保皇后不會利用我們這種心理鋌而走險(胭脂惑第203章是耶非耶內容)!」
一語出而四座驚,所有人瞬間都陷入了沉默。許久後,李遠圖打破了沉默:「或許我們是多慮了,如今皇后並沒有子嗣,就算皇上出了什麼事,好處也落不到衛家頭上,皇后應該沒有理由要這樣做。」
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連一向最是多疑的夏柏都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宋易亦輕鬆了少許,附和道:「李大人說的對,如今劉昭儀已經生了皇長子,皇后怎會傻到斷送自己的前程?退一步說,就算皇上有個什麼萬一,我們還有……」
李遠圖忽然失聲道:「大人!」
宋易神色一凜,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意味著什麼。夏柏和淳於剛臉色亦變了變,頓悟若是被宋易不幸言中,那最大的得益方應該是何許人了。
當下淳於剛決斷道:「事不宜遲,我們應一邊盯緊宮中的動靜,一邊廣尋名醫為皇上診治,只要皇上無恙,還怕亂臣賊子們能掀起什麼風浪?」
被他這一番激勵,眾人立即分頭行事,宋易走出宮門後,卻忽得駐足歎息。他一向都是朝堂上的老好人,雖然在功業上毫無建樹,只是憑著年紀和身份領了個安國公的虛銜,但多年政治生涯中訓練出來的敏感卻不可小覷。
他本能地覺得,這次的事情並不會那麼簡單,若果真是劉氏在背後搞鬼,那麼劉氏必定不只是一個人!
想劉氏一介小小宮女,雖然得蒙聖寵是天意使然,但能生下皇子並最終爬到昭儀這個位子上,背後必定有人暗中支持打點,且那人必是身居高位。想到這裡,宋易不由得擔憂起來,倘若那個幕後黑手就是方纔他們這幾人之一……
他心底一凜,猶豫再三後終於急急掉轉方向,再次入宮!
鳳池宮裡正是一片肅穆,為了防止皇上病重的消息外傳,所有太醫都被暫時軟禁在太醫院中(胭脂惑第203章是耶非耶內容)。而鳳池宮的所有宮監和婢女都要被宗正寺一一查問,除了皇后的貼身侍女紅鶯外,其餘人已被大內侍衛押了出去。
見宋易去而復返,衛琬匆匆起身,吩咐紅鶯道:「快去給安國公倒茶。」
宋易拱手道:「娘娘不必客氣,老臣今日前來是有幾句話想問娘娘。」紅鶯立即會意,假借倒茶出了正殿,並細心地將殿門關好。
衛琬這才正色道:「安國公有何訓誡,衛琬洗耳恭聽。」
宋易長歎一聲,語氣軟了幾分:「娘娘無須如此,老臣與皇上雖非嫡親,到底也有表叔之名,當年太皇太后是老臣的表姨,若不是高家圖謀不軌終致事敗,老臣或許這一生都會在封地逍遙,不會趟帝都這趟渾水。」
衛琬一時不明他的來意,只能順著說:「大人高義,衛琬佩服得很,相信皇上也是如此。」
宋易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當年若不是高皇后一時鬼迷心竅,我大錦朝哪裡會有這些年的劫難……」他忽然定睛看著衛琬,正色道:「皇后,老臣今日私下前來,就是想要娘娘一句實話,皇上的病究竟和娘娘有沒有關係?」
眼前的老人鬚髮皆已花白,早應在家中安享晚年,卻仍要為了身為天子的侄兒殫精竭慮,讓衛琬不由得肅然起敬。
她平靜地搖頭,「大人,您是皇上的表叔,自然也是衛琬的長輩,衛琬對天起誓,絕不做對皇上不利的事情,從前沒有,今後也不會有!」
她倏然反手拔出頭上玉簪狠狠擲於地上,於玉簪的破碎聲中一字字道:「若有虛言,教我身如此簪不得全屍,死後亦永墮煉獄生生世世不得解脫!」
如此毒誓,以衛琬清冽堅定的語聲說來,宋易再無懷疑。他斂衣向衛琬行了大禮,「老臣冒犯了。」
衛琬忙扶起他來,「阿叔如此,豈不是折殺了衛琬(胭脂惑第203章是耶非耶內容)!」
宋易點頭道:「老臣一向佩服娘娘是女中豪傑,當初不顧禮教執意上朝聽政也是為錦朝國事著想,如今皇上就要托付給娘娘照應了,老臣就算拿性命去拼也要為皇上尋得名醫,以解娘娘之憂。」
他不再多言就匆匆離去,待他的背影消失在玉階下時,衛琬身後卻忽得傳出一聲冷笑。
本應早就離去的衛覃從殿後徐徐步出,冷笑道:「這宋易老兒糊塗了大半輩子,今天倒是難得清醒一回,結果還是曇花一現。」
衛琬嘴角抽搐了一下,「父親大人為何還未回府?如今定有不少人將眼睛盯住本宮的鳳池宮,父親大人在此出現,恐怕不是時候罷?」
衛覃佯作不曾聽出她的逐客之意,沉聲道:「為父不過是怕女兒你心軟,若是讓他們查出了什麼婁子,可……」
衛琬倨傲轉身,口氣中頗有幾分輕蔑,「看來父親大人是多慮了,蘇先生的話想必你也聽到了,『噬魂』是並沒有解藥的,中毒人的餘生都只會是這樣一具活屍。他為了一己私心害死子驀,我怎會容他坐擁江山成就帝業?如今是我要他生則生,要他死則死!」
說到最後那個「死」字時,衛琬眼中忽然射出冷冷寒光,讓衛覃也有些不寒而慄。
然而下一個瞬間,衛琬唇角忽然挑起明艷笑容,「不過左相大人請放心,為了本宮自己的安全著想,皇上是不會有性命危險的,如今讓他死了只會便宜了劉氏那個賤人,本宮費了這許多周折,怎會為他人做嫁衣?」
「你曉得便好,為父先回去了。」衛覃終於放下心來,轉身離開。然而,心底卻隱約傳來不踏實的感覺,方才衛琬的話裡,他似乎漏掉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