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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91章 算計 文 / 雲程

    下了早朝後,蕭允尚自去上書房批閱奏章,他本是邀衛琬同去的,但衛琬推說還要去長慶殿看蕭澤,所以便帶著紅鶯和紫鵑出了勤政殿(胭脂惑191章節)。

    剛一進長慶殿,便看到蕭澤趴在窗邊,沒有光澤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讓人看了就覺得無端的心疼。衛琬疾走幾步上前抱起他,笑道:「這才兩三個月不見,澤兒倒是沉了許多。」

    蕭澤的神情從一開始的陌生很快轉為熟稔,咯咯笑著攬住衛琬的頭頸,撒嬌般地說道:「姐姐很久不來,澤兒好悶。」

    衛琬斜眸瞟向跪在一邊的奶娘並一干侍女,一邊握著蕭澤的小手哄他玩,一邊問道:「這些日子本宮沒來,小世子可還好?太醫最近又開了什麼方子?」

    蕭澤眼疾雖然已無法痊癒,但他身子孱弱,還是要常常服用湯藥(胭脂惑第191章算計內容)。聽得太醫二字,他便扭股兒糖般向衛琬懷裡鑽去,連聲嚷道:「不要太醫,澤兒不要太醫,藥好苦,沒有糖糖,我不要吃藥!」

    衛琬無奈笑笑,抱著他搖了搖,「好好好,我們不吃藥,我們去花園裡玩好不好?」

    蕭澤幼小,況且在宮中的身份又尷尬,所以除了衛琬偶爾帶他出去外,平日裡他是足不出戶的。如今聽衛琬要帶他出去,他早已忙不迭地蹬著小腿要下來,輕車熟路的跑到床邊摸出最珍愛的撥浪鼓,又重新跑回衛琬身旁,笑嚷道:「出去玩,出去玩!」

    他如今已過了兩歲,步履已穩,況且孩子雖不沉,但抱久了總會雙臂酸痛,所以衛琬只是牽了他的手慢慢走著。如今天氣已漸漸轉熱,花園游了不到一半,衛琬身上的裡衣已經微有汗意了。

    蕭澤雖然看不見,但鼻子極靈,不斷的採了各色花兒放在鼻端嗅著,一路上笑個不停。玩了一會子,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歪著頭咬著手指問道:「姐姐,父王在哪兒?他好久沒想我了……他是不要我了麼?」

    這些日子來,衛琬硬是讓自己沉浸在各色事務中,努力想要忘記蕭承鈞的離開帶來的傷痛。她自以為已經足夠堅強,所以才敢來看蕭澤,然而當從孩子口中聽到這句話時,多日來建築起的心防還是轟然瓦解,露出裡面從未癒合過的傷口。

    幸而蕭澤是小孩子心性,況且蕭承鈞也並未與他日夜相處過,所以問出口後不久,他便忘了個乾淨,全心全意沉浸在與平日不同的玩樂中去了。

    他自能忘,衛琬卻無法很快平復下來。於是她囑咐紫鵑和奶娘帶蕭澤去玩,自己則去樹下的涼蔭裡預備休息片刻。

    紅鶯忙道:「娘娘別直接坐在地上,地上雖有草,但還是有寒氣,待奴婢去搬個繡墩來。」

    衛琬看了一眼草地,覺得紅鶯說的也有道理,便讓她去了(胭脂惑第191章算計內容)。誰知紅鶯去了許久都沒回來,衛琬只覺腿腳酸軟,兼以心底苦澀,也顧不得前日才下過雨,那草葉上尚有污泥,便直接坐了下去。

    橫豎左右都無人,便是放縱些也沒什麼,反倒能讓自己輕鬆些。自她回宮的這些日子來,每日裡心機算盡,何曾舒坦過半日?倒是陪著蕭澤來這裡玩,本也是為了寬寬自己的心,誰知那稚童的一句無心之問,反倒惹起了許多心事。

    正自思忖間,耳畔卻隨風飄來個女子的語聲,細細分辨去,似是劉婕妤。衛琬坐的這處草地周圍被半人高的花盆擋住,外側花草又濃密,若不是撥開花枝去瞧,定然發現不了有人在此。

    劉婕妤顯然也是這樣想的,只聽她道:「那件事預備的怎樣了?」

    與她說話的那人聲音尖細,偏於陰柔一派,想來應是個公公。「婕妤主子,奴才可不敢瞞您,如今那衛皇后一回來,又得了皇上平起平坐的旨意,這宮裡都是些爬高踩低的人,旁的都還好說,宮門那一關怕是難過了。」

    劉婕妤恨恨道:「什麼勞什子皇后,動不動就幾個月幾個月的不見蹤影,偏生皇上還捧著她,我不管,無論用什麼法子,都要給本宮預備好!」

    憑她婕妤的封號,並非一宮主位,本是不能自稱本宮的。然而先頭那幾個月衛琬不在宮中,她又懷了身孕,自然是隨心所欲,並沒有人敢說她,反倒上桿子捧著她,所以久而久之的她也說順了口。

    那小太監見她疾言厲色的,只能緩緩勸道:「我的主子哎,這可是著急也辦不成的事,原先買通了的那批護軍,後日便要調走了,據說也是那一位的主意,可娘娘這身子才八個月,這時間……可不成哪!」

    片刻的沉默後,劉婕妤下了狠心,「那就明日!」

    小太監被唬了一跳,慌得跳起來看了看四周,壓低了嗓子道:「娘娘可想好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若是有個……」

    「閉嘴,沒膽子的東西(胭脂惑191章節)!」劉婕妤雖然勉力壓低了聲音,但語氣裡的怒意是不言而喻的,「若不是搏這一遭兒,如何保住一輩子的安穩榮華!」

    雖然生氣,但劉婕妤也知道事關重大,於是便與那小太監一邊走一邊說著,聲音壓得極低。衛琬只要身子略微動彈便會被他們察覺,所以只能隱身於花叢後,模模糊糊只聽得「若是便好,若不是……務必」等字樣,分辨不清意思。

    待他們去得遠了,衛琬才起身來,心下暗自疑惑。這劉婕妤再過月餘便要臨盆,如今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事要出宮?聽她的口氣,似乎是與生產有關,可宮裡生產的物事都是一應齊備的,哪裡還需要到宮外去預備呢?

    難道……衛琬猛然直起了身子,心裡頭如劃過一道閃電般,瞬間照得通透。

    前後細細想了一通,衛琬唇角挑起一絲冷笑。這個劉婕妤,倒是很會算計,只不過這點子聰明怕是用錯了地方,事關皇家子嗣,想要爭這個先不是這麼容易的。

    衛琬心念一動,正待回宮去佈置,誰知前面卻忽然亂了起來,似乎是出了什麼事。衛琬還未及移步,只見之前跟著蕭澤的一個婢女已經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嚷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小世子落水了!」

    衛琬心頭一跳,急忙跟著那婢女向前跑去。待跑到照影湖邊,只見一群人都圍在那裡,蕭澤的奶娘正在外圍呼天號地的大哭。

    衛琬慌亂地推開圍著的人,只見蕭澤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面色青紫,上腹鼓脹,額頭上還斜斜印著一道血痕。衛琬瘋了般撲上去抱住他小小的身子,衝著旁邊的人嘶吼道:「快去傳太醫!」

    不知是驚痛過度還是怎的,衛琬只覺腰間一陣酸麻,眼前陡然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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