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琬低著頭去解蕭承鈞的外袍,手指微微顫抖,心底彷彿有個聲音在催促她,來不及了,機會稍縱即逝(胭脂惑150章節)。
然而當她解到裡衣的衣扣時,蕭承鈞卻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讓她的掌心貼在自己的胸膛上,柔聲問道:「你決定好了?」
衛琬抬眸望向蕭承鈞,淡淡的日光透過窗紙照在他身上,為他的側臉鍍上了溫暖的光芒。而最璀璨的光輝都墜落在了他的眸底,讓衛琬一看之下便沉溺其中,一時間忘卻了今夕何夕,身在何方。
見她遲遲不答,蕭承鈞又重複問道:「你決定好了嗎?」
衛琬點點頭,明澈的眼眸暈染著前所未有的堅定。這或許是她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勇敢,亦是唯一一次的放縱,不去考慮任何人任何事,這裡,就只有他們兩人。
然而蕭承鈞眸底卻殊無欣喜,反而一點點沉重起來。他忽然伸臂緊緊攬住她纖瘦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聲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我不能就這樣……我做不到,琬兒,再給我一點時間,我要你光明正大的成為我的妻子,而不是……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衛琬用力搖頭,在他手心寫道:「我不在乎,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
她的手指越發的冷了,蕭承鈞心疼地握緊了她的手,送至唇邊印下一個溫暖的親吻(胭脂惑第150章奈何緣淺內容)。「可是我在乎,我已經讓你委屈了這麼久,若是不能許諾給你一個未來,我怎能配的上你的情意?」
方才積蓄許久的淚漫過眼底,衛琬含淚凝望著他,「你拒絕我?」她下意識地開口,忘記了自己發不出聲音,憋了許久也只能發出嘶嘶的氣流聲。
蕭承鈞臉上終於難得的出現了一絲笑意,「傻瓜,我怎麼會拒絕你,你主動投懷送抱我夢寐以求還來不及……」
他還未說完,衛琬已經踮起了腳尖,堵住了他的嘴唇。
略微僵硬了一下,蕭承鈞終於抬手狠狠攬住了她的纖腰,彷彿要將她勒進自己的血肉中,唇齒交纏,彼此都是意亂情迷。
衛琬已近雙十年華,在錦朝早該是生兒育女了,男女情事她雖未經歷過,但也略知一二。而蕭承鈞這兩年來心力交瘁,況且已過了年少的衝動時期,又有淳於暖河的事日日在心頭壓著,幾乎是不近女色。
眼前是自己兩情相悅卻不得相守的人,剛才他幾乎耗盡了全身的毅力才說出拒絕的話,如今活色生香擺在眼前,他也是正常的男子,怎麼有力氣拒絕?
半解的裡衣被拋到一邊,衛琬和蕭承鈞雙雙滾落在床榻上,扯過帷幔遮住了交纏的身影……
衣帛撕裂的聲音響起,身上男子卻僵住了一般,陡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衛琬睜開迷濛的雙眼,卻看到蕭承鈞定定地看著自己的頸側,眸光沉痛已極。
衛琬心中一慌,急忙扯過破碎的衣衫遮住頸側的傷痕。方才蕭承鈞竟將紗布連著衣領一併扯開,將尚未完全癒合的傷口暴露了出來。
蕭承鈞拉開她的手,難以置信地瞪視著那猙獰的傷痕,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輕觸,啞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夜遼送了衛琬來後,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她受了點小傷,而他沉浸在見到她的狂喜中,竟不曾將她脖頸上的紗布取下來看過傷口(胭脂惑150章節)。
衛琬的神情頓時一僵,鴻離曾告訴過她,他找到容舒時,蠱毒已經蔓延到咽喉,灼傷了嗓子。容舒迫不得已,只能讓豢養的蠱獸將她喉中的毒血盡數吸出,才留下了這樣的傷痕。彼時亦沒有及時塗抹養顏生肌的藥,傷口又曾反覆崩裂過,所以雖然已癒合,疤痕仍清晰可見。
見她倉皇地用衣襟掩住傷痕,蕭承鈞眼底陡然燃起了怒火,低喝道:「是誰傷了你?」他牙關咬得格格作響,從齒縫間吐出的每個字都充斥了恨意,「是容舒嗎?」
衛琬拚命搖頭,雙手勾住他的脖頸,神情哀憐。
蕭承鈞卻暴怒地跨下床榻,拿起地上的外袍便向外走去,身上散發出許久未見的凜厲殺氣。衛琬想要跟上去,無奈衣襟已然撕裂,只能撿了他的裡衣披在身上追了出去。
「子驀!」略帶瘖啞的聲音,是衛琬情急之下發出的叫聲。
蕭承鈞身子一震,急急轉身,只見她身上披著寬大的白衫,一頭烏髮盡數散下,越發襯出了清麗蒼白的容顏。她跑的有些急,冷不防被腳下的碎石絆了一下,手肘重重地磕在地上,登時染紅了白色的衣袖。
衛琬卻忍痛抬起頭,又叫了一聲:「子驀……」語聲瘖啞淒婉,是她鮮少表現出的柔弱可憐。那個曾經面對朝堂上腥風血雨的爭鬥仍然眉目淡然的女子,如今卻無助地跌坐在地上,聲嘶力竭。
蕭承鈞心底一痛,疾步上前抱起她,心疼地查看她手肘上的傷口。只不過是擦破了皮而已,蕭承鈞身上並未帶傷藥,只能撕下衣襟欲替她將傷處簡單包紮。
然而衛琬卻不管不顧地撲入他懷中,沙啞著說:「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子驀……」
唇間吐出他名字的瞬間,她已然放下所有包袱,只求一個能有他的未來,哪怕……這未來短暫的用眼睛就可以看得到盡頭(胭脂惑第150章奈何緣淺內容)。
蕭承鈞緊緊抱著她,心下千言萬語,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這或許是她第一次開口挽留,從前的她,只會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從不曾在他面前示弱半分。這次在瑤支皇宮,她究竟經歷了什麼,才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琬兒,我……」他剛想開口詢問,卻感到肩膀上一熱。他久經沙場,對血腥味格外敏感,而此刻,濃重的血腥味卻再次襲來,讓他慌了心神。
他慌亂地鬆開雙臂,讓衛琬軟軟的靠在他的左臂上。然而當他看到她的臉時,前所未有的恐懼陡然襲上心頭,狂亂了他的雙眸。
衛琬的唇邊正有鮮血不停湧出,染紅了她身上的白衣。她原本清澈無匹的眸子如今半睜半閉,眸底漸漸瀰漫上了讓他心驚的灰暗。
疾風掠過,夜遼驚怒交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立即衝上去將一粒米粒大小的黑色藥丸塞入衛琬口中。夜遼一手托著她的下頜,另一隻手在她喉頭輕輕一擊,迫使她吞下藥丸,同時沖蕭承鈞吼道:「快將她肺經的穴道封閉!」
蕭承鈞卻怔怔地看著懷中的女子,一時間竟手足無措。
夜遼歎了口氣,將衛琬從他懷中奪過平放在地上,出指如飛,一連點了五腧、少商、魚際、太淵、經渠、尺澤五個大穴後,才抹了一把額上的汗。
還未來得及好好喘口氣,衣領已經被人一把揪住。蕭承鈞怒目如狂,低聲喝問道:「她究竟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