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數日後,靖王世子受傷一事便有了結論(胭脂惑121章節)。亭儀宮有一名侍女,其兄長曾在靖王麾下任職,卻因私通敵國之罪被處斬,是以其妹懷恨在心,趁靖王妃更衣的工夫潛入偏殿,刺瞎了小世子的雙眼。
蕭允尚看著站在面前的衛琬,眼睛微微瞇起,語聲亦是冷到了極致,「這便是皇后查出來的結論,那名待罪的侍女呢?」
衛琬的面色平靜無波,一如她沉靜的語聲:「已經畏罪自裁了。」
蕭允尚眸光一寒,驀然從龍案後站起,「好一個死無對證,皇后,朕還真是小看了你!大理寺卿何在?」
隨著他的怒喝,殷茂源急忙走進來,跪拜道:「微臣參見陛下,願陛下……」
蕭允尚不耐煩地打斷了他,「起來,靖王世子的案子查得如何了,可有什麼進展?」
殷茂源站起身來,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靜立一旁的衛琬,開口答道:「回稟陛下,世子眼睛受傷一事乃一名婢女所為,據臣查證,該女兄長曾在靖王手下任廷尉,但去年卻與閼於細作有往來,靖王查證後將其處斬,其妹懷恨在心,所以才……」
「不必說下去了,」蕭允尚的身子微微前傾,「這便是你大理寺得出的結論?」
「是,臣已多方查證,那名婢女也已供認不諱,只是……」他斂衣下跪,「請皇上處以臣看守不嚴之罪,該女被羈押在大理寺中,竟趁人不備自裁身亡,是臣督下不嚴,請皇上論罪(胭脂惑121章節)!」
蕭允尚一雙眼釘在衛琬臉上,沉默良久才說:「好,既是如此你且先下去罷,回大理寺後可將此案了結,也好給右相和靖王一個交待。」
「微臣謝過陛下,微臣告退!」殷茂源連連叩謝,隨後便出了勤政殿。蕭允尚慢慢地坐回到龍椅上,五指伸開來握住了玉璽,暗自用力。
「若是沒有其他事情,臣妾也先行告退了,小世子還在鳳池宮,臣妾……」衛琬的語聲戛然而止,看著蕭允尚揮手將龍案上的東西統統摔到地上,雖然面上沒有絲毫動容,眸底卻不掩驚異。
「打量朕是個傻子麼,容得你們這樣糊弄?」蕭允尚咬牙道,俊秀的面孔因此而扭曲。
衛琬斂衽道:「臣妾不知皇上所指何事?」
蕭允尚從龍案後跨出,幾步走至她身前,怒喝道:「還要明知故問!皇后,朕自問待你不薄,你為何還是對他念念不忘,費盡心思為他這般遮掩?」
見衛琬不答,他繼續說下去,「可惜你這一番心思也是白費,那是他的王妃他的世子,是淳於暖河做下了錯事,就算你給了他這樣的人情,他也不會承你半分!就連淳於家也未見得感你的人情!」
衛琬抬起眼眸看著他暴怒的臉容,輕輕道:「臣妾並非是為了靖王,更不會為了淳於家,事實確然如此,臣妾不能說謊!敢問陛下可是另知內情?不若說來與臣妾聽聽,若其中果有隱情,臣妾定會另行查證。」
蕭允尚的手指漸漸收緊,凝視衛琬良久才憋出這樣一句,「好,好,皇后,你是打定主意要與朕為敵了麼?」
衛琬亦舉眸回望他,一字字道:「不會,衛琬永遠不會與皇上為敵(胭脂惑第121章結案內容)。」
蕭允尚垂下手,轉身背對著她,良久才道:「這是第一次,皇后,朕記下了,倘若還有第二次,從前的恩情便一筆勾銷。」
衛琬看著他的背影,畢竟還是少年人,雖然竭力擺出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肩膀卻在微微顫抖。然而她也只能在心裡默默對他說一句抱歉,畢竟蕭澤的身世事關重大,倘若被揭出,牽動的不只是蕭承鈞,還有淳于氏一家。
如今好不容易得來的平衡局勢,是經不起這樣的波折的。眼下衛琬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衛覃一家獨大,倘若淳于氏敗了,那麼蕭允尚和衛覃之間,便注定了勢不兩立。
眼下自己和蕭允尚皆是羽翼未豐,與衛覃之間沒有任何勝算,而閼於和瑤支在兩邊虎視眈眈,這個天下,是再也經不起任何變故的了。
她斂衽為禮,恭聲道:「臣妾先行告退。」隨即便退出了勤政殿。
轎輦剛剛停在鳳池宮正殿前,紅鶯便迎出來道:「皇后娘娘,靖王妃來了,說是要帶走小世子,娘娘之前吩咐過任何人都不得探望世子,所以奴婢將她攔在了憑思殿。」
衛琬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扶著紅鶯的手下了轎輦,逕直往憑思殿來。甫一踏入殿門便見一抹紅影靜立大殿中央,依稀還是舊年那個英姿颯爽的紅衣女將,然而定睛看去,斯人早已憔悴枯槁,再不復當年的英氣風華。
見衛琬到來,淳於暖河也不行禮,只是硬生生道:「我來接澤兒回府。」
衛琬示意紅鶯將殿內婢女帶下去,自己卻坐到正座上,閒閒道:「小世子重傷未癒,又是在宮裡受的傷,還是在鳳池宮多待幾日,待本宮問過太醫後,王妃再帶他走也不遲。」
淳於暖河恨恨地看著她,拒絕道:「不必了,那是我和王爺的孩子,無需皇后多費心(胭脂惑121章節)。」
衛琬唇角挑起輕蔑的笑意,「哦,是嗎,王妃若是不說,本宮還真不知道,世子是王妃與王爺的孩子。」她刻意在最後幾字上加重了語氣,滿意地看著淳於暖河的臉色瞬間煞白。
她走到淳於暖河面前,微微仰起了下巴,「靖王妃,話不要說得太滿,再怎麼說也是本宮一力在皇上面前擔下了此事,沒有讓你淳于氏聲名掃地,你不說個謝字也就罷了,還想要挑釁於本宮,未免也太過不自量力!」
淳於暖河眼中燃起了抑制不住的怒意,「想要我謝你,我倒寧願被凌遲處死!」
衛琬唇角的笑渦加深了,「那麼王妃也狠心讓淳于氏一族都陪葬了,就像過去的高家一樣,只是本宮這次倒未必有那樣的閒情逸致,替你們淳於家保留一絲血脈。」
「衛琬,你不要逼人太甚,揭出此事對誰都沒有好處,到時候朝堂上失了平衡,沒有了我淳於家的衛護,皇上的地位就難保了,到時候我倒要看你還有什麼資格威風!」
衛琬揚起了眉毛,雙掌相擊,清脆的聲音在大殿內迴響。「王妃果然是聰明人,可是本宮如果說,為了恨你,本宮寧肯拋卻所有也要讓你們淳於家萬劫不復,你又待如何?」
「你……」淳於暖河說不出話來,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衛琬斂去了面上的笑意,冷然道:「王妃還是請回罷,讓小世子在本宮這裡多休養幾日,本宮是不會讓你輕易接走他的。」
略微停頓了一下,她又說道:「對稚子下手,就連本宮也心存不忍,何況他還是你的親生孩兒!本宮奉勸王妃一句,若是為了自己的性命要生下他,就不要把這樣的罪孽讓他背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