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琬藏在衣袖中的一雙手已經沁滿冷汗,這裡可是廖安經營多年的地盤,縱使蕭承鈞武功再高,也敵不過數百人一擁而上(胭脂惑48章節)。
她求助地將目光移向蘇恪,然而蘇恪卻依然是一副看戲的神情,嘴角甚至還噙著一絲笑意。
已經有士兵扯住了蕭杞風的領口,廖安冷笑一聲,正待下令,脖頸卻倏然一涼,身後有個聲音冷冷響起:「叫他們住手。」
廖安身子一震,不用回頭也知道此刻用劍架在自己頸項上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次子廖揚城。「揚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冷然道。
廖揚城揚眉一笑:「父親,你教過我識時務者為俊傑,還教過我趨害以避之,趨利以向之,這些教導,兒子無時無刻不銘記在心。」
他朝身後的親信侍衛打個眼色,立刻便有人上前將那幾個異國人和廖弈城的兵器收繳,用粗繩綁了他們的手腳看管在一旁。
廖安咬牙道:「那你是選定了主子了,要向那個汗毛都沒出齊的小皇帝俯首稱臣?」
廖揚城貼近他的耳朵,低語道:「你還是太高估了我了,我的目的很簡單,不過是取而代之,讓我母親也真正揚眉吐氣一日,」他陡然提高了語氣,「叫他們都住手!」
廖安沉默片刻,感到頸項上刀刃又逼近了分毫,只得開口道:「放開蕭杞風,都退出大廳!」周圍的士兵猶豫了片刻,見自家主子性命懸於人手,便只得依言退下。廖揚城的親信跟著將所有門窗都關緊,這樣外面的人就看不到裡面的動靜了,更加不敢輕舉妄動(胭脂惑48章節)。
待手下的人都退了出去,廖安才忿然道:「就算要他們都退下又如何,這裡我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就算是殺了我,你們也未必出得去,」他冷哼一聲,「若是想拿老子當肉盾,你們可打錯了主意。」
蕭杞風打量他片刻,悠然道:「我們為何要出去,只消在這裡等到明日,自有來替你收屍的人。」
大廳內的眾多賓客早已被嚇得瑟縮不已,如今見局勢逆轉便上前哀求道:「王爺,我等都是前來參加壽宴的,對這些事真的毫不知情啊!」
「是啊,王爺,請放我們回去吧,家中還有老小等著我們呢!」
蕭杞風被吵得頭痛,不耐煩地揮揮手道:「就算我肯放你們出去,外面那些人也不肯,你們還是老實的在這裡等著罷。」
蕭承鈞一眼看到蘇恪還靜坐在原地不動,臉上並無半分恐懼之色,便走近問道:「敢問這位公子是何方人氏?」
蘇恪淡然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啜飲了一口,答非所問道:「南疆的酒水總是火氣太重,失之清冽。」
蕭承鈞眸間掠過些許疑惑之色,眸光落到了他身後的兩人身上。
衛琬心中驀然一驚,連忙低下了頭。視線所及之處只能看到他的靴尖,向著自己所在的方向移動了一步。一雙手倏然落到她的肩膀上,迫使她抬起頭,然而在看清她容貌時,蕭承鈞陡然收手後退了一步。
彷彿鎮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他停頓片刻才歉然道:「抱歉,這位小兄弟,我認錯人了。」
蘇恪輕笑出聲:「認錯人倒不妨事,怕得是認錯了形勢,掉以輕心。」
蕭承鈞迅速將目光轉向他,眸間的困惑愈加濃重,「在下不知公子所言何意,還請明示(胭脂惑48章節)。」他的語氣極為客氣,顯見得是看出蘇恪並非尋常人物,眸光間也隱有欽佩之意。
蘇恪還未來得及說話,那廂變故已生。
廖安突然狠狠將脖子向劍刃上撞去,廖揚城雖以他的性命相挾,但畢竟還要以他為人質,並不想現在傷及他性命。是以在廖安自尋死路時,他下意識地撤劍後退。
而廖安等得就是這個時機,在廖揚城勁力鬆懈的一瞬間,他反肘狠狠擊在廖揚城的腹部。蕭承鈞那時的注意力正集中在蘇恪身上,待他反應過來合身撲去時,廖安已經從裡衣內拔出軟劍。
來不及轉身,廖安眸間陰狠畢現,將軟劍從腋下穿過,狠狠刺入廖揚城的身體。他甚至都沒有回頭去看究竟擊中了哪裡,一擊得手的瞬間,他已經就地一滾,撞碎了身後的屏風,整個人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
待蕭承鈞追過屏風,後堂已經沒有了廖安的蹤影。廖揚城咬牙拔出軟劍,摀住鮮血淋漓的傷口,「不用找了,後堂有密道,他定然是從密道出去了。」
蕭杞風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焦急之色,「那我們怎麼辦,一旦他出去,立刻便會下令攻進來的。」
蕭承鈞眉頭微皺,上前扶起廖揚城,急切問道:「此地可還有別的出口?」
一名侍衛提議道:「二少爺,我們可以拿大少爺和這幾個人當人質,郡守大人投鼠忌器,必然不會輕舉妄動的。」
廖揚城臉色已然慘白,不知是因為失血還是其他原因,他皺眉搖頭道:「他狠到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拿來賭,更何況這些人,」他歎息道,「我終究還是不如他狠,就算輸也是心服口服。」
蕭承鈞沉聲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再耽擱下去,就只有等死了(胭脂惑第48章失策內容)。」
廖揚城臉上露出絕望的神色,「兩位王爺,白白讓你們來這裡送死,是我咎由自取……這裡的屏風後面的密道,他進去後必然會在裡面關死,我們是不可能從那裡出去的。」
蕭承鈞臉色漸漸陰暗下來,廖安從密道出去用不了多少工夫,或許就在下一刻,大批的士兵便會呼嘯湧入,屆時,就算是大羅神仙也休想逃出生天。
廖揚城推開蕭承鈞攙扶的手,頹然滑坐在地,無力道:「是我連累了你們……」
然而卻有一把聲音說道:「那倒未必,廖安狡兔三窟,這裡的密道……自然也是不止一個。」
眾人齊齊轉頭看向說話的人,只見蘇恪一身白衣出塵,端的是清雅無方。在這樣絕望的境地下,他竟然還能保持著波瀾不驚的風度,著實是讓人驚訝。不過他身後的那兩個小廝看起來就有些不配他的身份了,都長得很是醜陋,越發襯得蘇恪面如冠玉。
蕭杞風忙上前作揖道:「公子可是知道此地另有出路?」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蘇恪竟然搖了搖頭,「不知道!」所有人立刻大失所望,然而蘇恪的下一句話立刻又讓所有人眼中都燃起了希望,他指著身後一個藍衣的小廝道,「不過他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了此刻作男裝打扮的姒嫿身上,姒嫿顯然是也沒想到蘇恪會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尷尬地咳嗽了一下才說:「呃……知道是知道,不過這條密道通向什麼地方,我確實一無所知。」
在眾人的灼灼目光洗禮下,她信步走到廖安方才坐的主席上,一腳將几案踹出老遠,又將地毯掀起來。青石的地板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吊環。
幾名力壯的侍衛立刻上前將石板拉起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便出現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