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郡郡守府前的車馬川流不息,一派繁華景象(胭脂惑第46章壽宴內容)。衛琬從掀開的車簾處望出去,頗為擔憂地問:「我們真的要這樣進去嗎?」
姒嫿撇了撇嘴唇,輕蔑道:「怕了?放心,你現在的樣子,就算出去大喊你是錦朝皇后也沒人會相信,最大的可能就是把你當作瘋子趕出去。」
蘇恪從袖中摸出一面鏡子遞給她,笑道:「姒嫿的易容術天下無匹,若不是你一直坐在我面前,連我也要懷疑這到底還是不是你。」
銅鏡映出她如今的面容,膚色暗黃,臉頰和眼角沉澱著黃褐色的斑點,眼睛的輪廓也改變了少許,顯得很沒有精神。總之,如今的她與過去簡直沒有任何共同點,她欽佩地看了一眼姒嫿,「姒嫿姑娘好手藝,連我都要認不出自己了。」
對於她的稱讚,姒嫿唯一的反應就是從鼻孔裡哼了一聲。
「好了,這次我們去郡守府先看一下情況,再決定怎麼做,阿明你先去找蘇安,我們三個人去就好。」蘇恪如是吩咐道。
阿明立刻反對道:「公子的身子不好,郡守府又那麼危險,怎麼可以只帶她們去呢,若是有什麼事,誰來保護公子和小姐?」
蘇恪安撫他道:「我們只是去看下情況,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況且現在的局面一觸即發,若是引起了他們的警惕之心,事情就不好收拾了(胭脂惑第46章壽宴內容)。」
阿明還想說什麼,卻被蘇恪制止了,「不要再說了,晚宴就要開始了,我們再不去就遲了。」
今日是廖安的壽辰,但凡是涿郡有頭有臉的官員和鄉紳都接到了請帖。據蘇安回報,廖安還邀請了一些神秘的客人,從口音和打扮來看,似乎不是錦朝人氏。
以他的眼力,若是能近距離地查看一下,定然能看出是什麼人。但廖安似乎對這日極為重視,郡守府設了重兵把守。本著不貿進的原則,他也就只在外圍看了兩眼。至於那些神秘的客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就只能交給蘇恪一行人了。
當然,蘇恪他們就拿著請帖大搖大擺地從正門進去的。而原本請帖上的那位劉公子,此刻正和他的幾位隨從躺在一家小客棧裡,睡得天昏地暗呢。
因為那位劉公子只不過是帝都兵部侍郎的外甥,此前並未與廖安有過接觸,所以蘇恪並未改變容貌。衛琬和姒嫿作了兩個小廝裝扮,從身量上看不過是兩個少年,況且生得又粗陋,極不引人注目。
「禮物粗陋,讓廖公子見笑了,祝令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蘇恪不卑不亢道,而他對面的廖弈城也是慇勤回禮道:「劉公子遠道而來,未及遠迎,真是失利了。」
蘇恪彬彬有禮道:「舅父大人事務纏身,是以命小侄前來道賀,還望廖公子與我等引見一下令尊,也好轉達舅父的一片心意。」
廖弈城臉上閃過瞭然的神情,微微放低了聲音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宴席過後,還請劉公子留步才是。」
蘇恪會意點頭,不再與他糾纏,而是跟著引座的侍女走入大廳(胭脂惑46章節)。廖安這次的壽宴排場極大,廳堂中已然坐滿了半數賓客,但靠近上座的幾個席位,仍是空著的,想來是為貴客準備的。
侍女將他們帶到一個並不起眼的席位,雖然位次中等,卻因挨著支撐大殿的柱子,所以並不招眼。這樣的位次正合他們的意,於是蘇恪便道了一聲謝,施施然斂衣入座,衛琬和姒嫿也跟著跪坐在他身後。
已經臨近開宴的時辰了,一聲號角,大廳裡議論紛紛的人群安靜了下來。只聽得門前的侍衛通報道:「郡守大人到!」兩側侍衛手中的號角吹響,端的是莊重肅穆。
「區區一個郡守,好大的陣仗。」姒嫿小聲道。
蘇恪微微蹙眉,從小几上拈起一枚葡萄塞到了她口中,「此地非尋常,切莫妄動。」他蘸著酒水在桌上寫下這樣幾個字,待姒嫿和衛琬看清後便一把抹去。
廖安身材短小精壯,一張國字臉上,宛如鷹隼般的眼睛精光流轉,一看便不是泛泛之輩。他的長子廖弈城跟在他身後,比之其父,廖弈城倒顯得只像個公子哥兒,完全沒有戎馬氣息。
還有一個青年跟在廖弈城身後,想來應該是廖安的次子廖揚城。據聞他是廖安的小妾所生,因出身不正在家中多受排擠,還是近年來在戰場上立了幾個功勞,才漸漸被廖安重視起來。看今日廖安也帶他來參加宴席,便可看出對他確實是很重視了。
廖安在正席後坐定,席間眾人便紛紛道賀道:「恭賀大人千秋!」一時間,諂媚之詞不絕於耳,足以看出廖安在涿郡的勢力不容小覷。
廖安呵呵一笑,抱拳道:「多謝諸位給廖某面子,今日還要為大家引見幾位貴客。」說著,他向廖揚城點了點頭。後者立刻起身轉入後殿,引了幾個裝束怪異的人出來。
一時間,大殿內寂靜無聲。來人穿著打扮均異於錦朝人氏,長髮編成辮子垂在兩側臉頰,唇上留著髭鬚,身上的皮袍外斜掛著彎刀(胭脂惑第46章壽宴內容)。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是閼於人!」
廖安目光如電,笑道:「王員外好眼力,果然是見多識廣。」
那王員外是本地有名的富商,如今竟面如土色,顫顫道:「大人,王某自認還算安分守己,今日是您大壽之日,在下接了帖子便過來了,可是……」他伸手指著那幾個閼於人,「錦朝與閼於向來交惡,您怎麼……」
廖安哈哈大笑,從桌子上端起酒杯,「王員外莫要驚慌,俗話說來的就是客,這幾位貴客不遠千里來為我賀壽,廖某總不能如此不講情面,拒人於千里之外,更何況,」他的語氣沉重了幾分,「識時務者為俊傑。」
刀光忽然閃過,一蓬血花在半空中炸開。方才說話的王員外已經身首異處,幾聲尖叫響起,周圍幾個坐席的人想要跑出大廳,卻被全副武裝的侍衛逼了回來。
其中一人顫巍巍道:「廖大人,我等皆是仰慕您英雄蓋世,所以才備了厚禮前來賀壽,您……這樣,是什麼意思?」
廖安冷笑道:「諸位請放心,廖某並沒有什麼惡意,不過是想藉著這個機會,和大家親近親近,也好為大夥兒謀求個好出路罷了。」
兩個侍衛已經上前將王員外的屍首拖了出去,地板上拖出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印痕。廖安笑道:「咱們今日是為了壽宴而來,大夥兒別都站著啊,快快入席才是。」
那幾個閼於人已經倨傲地在主席兩側坐下,廳堂中站著的眾人面面相覷了片刻,都顫抖著坐下了。
廖安朗聲道:「開席!」
然而他話音未落,門口已經跑進來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廝,「大人,不好了,桓王在門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