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姨正想回話,二樓傳來男人的怒吼聲,「米若,你上來,我有話要問你!」
米若咻然抬首,便對上厲焱眼底暗藏的陰鷙。他這副臉色,米若並不陌生,心底驀地一沉,只覺不安。
她極力鎮定心弦,邊上樓邊問道,「你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男人只點點頭,並未回答她。
明顯感覺到他面若冰霜,米若硬著頭皮走到他面前,「什麼事兒?先吃飯不行嗎?」
「我問你,你進過我的書房沒有?」
厲焱平日裡就說過,不允許她進書房,除了書房,別墅裡的其他房間隨她走動。
不讓她進,她也就乖乖遵守他的規定,反正他家那麼大,少進一個房間對她不差。可是,厲焱那副高高在上,且對她略帶有審問的口氣,讓她心頭窩了火。
即刻回答:「誰稀罕進你的書房!」說完,轉身就要下樓。
手腕卻被男人強勁的力道拽住,「米若,你老實回答我,到底是進,還是沒進過我的書房?」
厲焱心裡有數,那張所謂打擊嚴少雋父子倆的光盤是他故意放在書房裡的,這樣做的好處,一是可以試探出嚴少雋父子倆對有關他的信息掌握了多少,二來他可以查出自己身邊是否有內鬼。
當然,他第一個懷疑的人並不是米若,她不是個擅於偽裝的人,可她說話的態度,以及對往常對嚴少雋的袒護讓他嫉妒又憤怒。
然,對米若來說,他話裡透露出的不信任,激潰了她最後的一道自控防線。她咻地回頭,毫不客氣地說道:「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話,又何必問我?」
男人的臉已經完全陰沉下來,「米若,我早說過什麼,不要動不動就跟我發脾氣。好好跟我說話,會讓你身上少塊肉嗎?!」
米若心裡只覺得一陣陣涼,這男人根本就不信任她,她多做解釋也是白費力氣,索性不理他,奮力甩掉他的禁(和諧)錮往樓下走。
「隨你怎麼想!」
蹬!蹬!蹬!她邊說,邊往客廳裡走,腳步聲很清脆,似乎帶著一股洩憤的情緒。
厲焱的腳步不急不緩,跟在她身後來到樓下,「你知不知道,我書房裡有很重要的東西,如果丟了任何一件都會出大問題。」
米若完全聽不下去,頭也不回地說,「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和你是沒有任何關係,和嚴少雋倒是關係大了。」厲焱突然頓住腳步,試探性地說道。
他聲音不大不小,有些微地輕揚,恰到好處地傳到米若的耳朵裡。米若明知道他話裡有話,卻還是下意識地足下一頓。
見狀,厲焱若有所思地看著米若的背影,嘴角溢出一聲冷嗤。果然,聽見「嚴少雋」的名字,她的反應就會這麼明顯。
米若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單純地想起上一次嚴少雋追殺厲焱的事情,這會兒厲焱突然提到了嚴少雋,莫非他最近有計劃,想要報復對方?
她回頭,對上厲焱那雙滿含冷星的黑眸,「你想要報復他?」
「怎麼,你怕我殺了他?」
米若睜大了眼,「你要殺他?你知不知道,殺一個人的嚴重性有多大?」她只以為他是想要報復,可沒想到他報復的手段是要殺了嚴少雋!
「米若,你別天真了,我不殺他,他就會殺了我,我要是晚了一步,死得就是你老公。」厲焱說得輕描淡寫,彷彿談論的話題根本不與人的性命相關,只不過是一件嘴裡拿來消遣的小事罷了。
米若再次啞然。同樣的話,她在嚴少雋那裡也聽過。
她剛想開口說話,卻看見厲焱撩了撩唇,淺譏道:「不要告訴我,你捨不得他死。」
她橫他一眼,這時候正巧李阿姨從廚房裡出來,喊道:「先生,小姐,米太太,吃晚飯了。」
兩個人相視一眼,決定暫時休戰。
米若進了廚房,幫李阿姨端了飯菜出來,並將盛好的飯遞到厲焱面前,厲焱拿起碗筷,隨意撥了幾下。
一頓飯如坐針氈,男人不開口,米若母女倆誰都不便大聲說話,氣氛沉悶極了。屋外傳來放鞭炮聲和小孩子的嬉鬧聲,儘管已經是節後,但節日的氣氛已經存在,少數住戶家裡還有存放的鞭炮,便偶爾拿出來放一放。
於是,落地窗外一簇簇煙火映襯得景致活絡起來,米若不禁想起了那一夜和厲焱一起放煙火的場景。
米曉蘭給米若夾了幾樣菜,將她飄遠的神緒拉了回來,轉眼見到厲焱已經吃完了飯,碗筷也放下來。
碗底碰擦桌面發出的叮噹脆響聲並不大,卻異常尖銳,令米若心頭本就繃緊的那根弦,幾乎瞬間斷裂。好在她控制住了自己,草草吃完飯後,依舊冷著臉不說話。
米若想要幫著收拾碗筷,卻被厲焱阻止,「放在那兒吧,明天再洗。李阿姨,你先回房去。」
「哦,好。」米若心裡一驚,他說明天洗?而不是現在,難道他有話要和她說?
正思忖著,厲焱已逕自走到沙發邊坐下,目光凌厲,視線始終定焦在米若身上。
米若見狀,便將米曉蘭推進她的臥室裡,說道:「媽,你早點兒睡吧,明天我帶你再去醫院複查一下腿傷。」
「米若,」米曉蘭面露擔憂,拉住米若的手,捨不得她走,「說話的時候小心點兒,別惹厲焱生氣。」
「媽,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對了米若,你把輪椅給我放床邊吧,需要上廁所的話我可以自己來。」
「媽,這樣沒關係嗎?」米若心裡擔心她。
「嗯,沒事兒,大不了我叫一下隔壁的李阿姨也行。」
米若拗不過米曉蘭,只得將輪椅推到她的床邊,並幫她打開電視機,又幫她倒好了水,這才從米曉蘭的臥室裡出來。
男人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臉繃得緊緊的,見她出來了,冷聲發號施令,「你過來。」
米若本能地想要逃,但她心裡知道自己是不能忤逆他的意思,只得一步一步挪著步子走過去。
待她走近,男人無聲地伸出長臂,手掌向上攤開。
她定了定神,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走過去,將手放入他的掌心,男人只是輕輕一帶,米若的身子就落入了厲焱的懷裡。
落進他懷抱的姿勢有些狼狽,長髮順勢全耷拉到臉頰兩旁,如果不是他及時扶住腰線,她甚至要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栽倒在沙發裡了。
等到她回過神來時,發現男人的掌心正揉著她的纖腰,居高臨下地俯視她,「今天,應該可以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