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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閱盡天涯離別苦 文 / 白焰

    天色漸漸暗下去,谷中溫度也隨著夜晚的到來變得陰冷【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二十一章閱盡天涯離別苦章節】。劍南潮濕少晴日,夜晚寒冷更勝江南。

    懷中女子的皮膚泛起陣陣冰涼,韋墨焰盡量用衣袂覆蓋,卻也擋不住無處不在的潮濕寒氣,在這裡露天度過一夜她定會染上風寒的。

    沒有時間可再浪費消耗。

    淡漠眼中漫上一線焦躁,拾起地上棋子大小的石塊夾在指間猛地彈出,一聲破空如斷弦,毫無防備的黑衣少年目光一頓,失去知覺的左腿不由彎曲,冰冷身影單膝跪地。

    微愣瞬間,機敏的少丞已先行一步將森涼劍刃架於頸上,對峙的局面被小小石子瞬間打破。

    只是一彈指而已,生生死死就在一念之間。

    鬼魅的黑色身影猶自掙扎,忽而肩上一熱,溫軟手掌輕覆。

    「觥,算了。」

    本來他也沒打算繼續對峙。

    清靜無塵的修長身影向暗陣走去,所過之處並無人阻攔,武功並不算出色的夜曇公子想要殺人,從不在乎距離。

    停在參天古樹邊,緊密相鄰的樹幹之間僅容得下稚童鑽過,萬俟皓月略一沉吟,語氣淡然平和:「這陣當是月老前輩留下的,除了鸞兒沒人能懂,即便是我也無能為力。」

    「翻天掘地總有辦法出去,你只需考慮如何為她驅毒。」冷漠的破月閣閣主並不領情,面對同樣有著卓爾不凡智謀的夜曇公子,他無法像推測常人那般輕易猜到其想法,但他知道,萬俟皓月不會傷害她,與他一樣,夏傾鸞對他們來說都是絕不可再傷害的人。

    「今夜是來不及了,先生火取暖,谷中尚有些閒置的衣衫被褥,不要讓她著涼。」

    前後天差地別的態度讓玄瞳鬼影等人皆是摸不頭腦,萬俟皓月應該是恨閣主的,像剛才那樣企圖同歸於盡的舉動也在情理之中,何故突然沒了敵意的兩人竟和和氣氣交談起來?人心險惡,莫不是又計劃著什麼圈套打算一舉覆了落敗局面?

    在破月閣一眾眼中,應該最吃驚的人反而毫無動作,按著傷口面色蒼白的黑衣少年只是冷冷一哼,倔強的頭顱扭向一旁【江山不若三千弦21章節】。

    一直那樣默默看著,沒有人比觥更瞭解萬俟皓月。

    他若活著,自然是捨棄一切也要救紅弦,沒有了親人沒有了師父,他的生命中只剩她還有一點色彩,而自己,不過是個早晚要褪色的路人罷了。

    癡情如此卻得不到任何回報,明明是神仙般遙不可及的人物,為何甘心墮落凡塵?谷中寂寥時光讓他與唯一接觸過的女子結下孽緣情劫,也許這是月老那雙可窺未來的眼睛早就看到的吧,所以當年堅持要帶走紅弦,卻不想時光輪轉,歲月蹉跎,這兩個人還是命運交匯,成就一段無果殘情。

    雍容而行的萬俟皓月推開長劍,默默將觥扶起,第一次體味支撐別人是什麼感覺。

    「她若平安無事,我亦不會動毒王谷分毫。」離開時,淡漠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毒王已死,而萬俟皓月在夏傾鸞心中又是極為重要的人,便是多少有多少理由韋墨焰也不想再做出讓她厭惡的事情,況且眼前最要緊的是解去夏傾鸞所中之毒,時間拖太久他怕她會陷在夢魘中再也回不來。

    都是為了她,卻抱著不同心情與割捨。

    幸而那夜沒有下雨,藉著月色將師父草草掩埋後,萬俟皓月疲憊地坐在寧靜小院中,陰影裡略顯蒼白的少年抱肩而立。

    「那麼多恨都可以忘記,為什麼不能忘記紅弦?」

    「大概是執念吧。」與月光相映成輝的光潔面龐上笑容清淡,寧和感覺彷彿穿越時間回到沒有任何人打擾的過去,沒有紅弦,沒有天下之爭,沒有糾葛難解的他和她。

    六道輪迴,貪嗔癡戀,能淨心而脫者有幾何?

    「如果能順利解毒,以後我再不會與她相見,就當做是贖罪。」

    「隨你。」

    莫名其妙的簡短對話就此結束,很多事情不需要說出來,彼此已經明白。

    驚雷暴雨後又是死寂一般的平靜,有人死,有人生,卻算不上是一場戰役,毒王谷與破月閣之間的交鋒好像並不存在一般,只有高聳的排排鐵木撐起蒼穹,靜謐無聲。

    「我不相信他會真心救紅弦堂主。」少丞搖搖頭,幾個靠在暗陣樹外的破月閣精英聚攏圍坐,火光映亮了疑惑的臉,「萬俟家的血案尚未查清,暫時不算,毒王一心加害甚至不惜自絕性命,他的徒弟怎麼可能這麼好心主動來救人?誰知道他給的解藥到底是救命的還是害命的,平靜到那種地步,正常人根本做不到。」

    「萬俟公子並非壞人。」蕭乾忍不住插口,「他待少小姐一向很好,如果不是毒王從中阻撓,也許他早就出面救人了。」

    九河斜了看不出年紀的男人一眼,清眸中的一絲赤紅總讓他不舒服:「你的意思當初他逼紅弦堂主成親也是對的?鬧到今天這地步與他無關嗎?還是說閣主帶紅弦堂主不如他?」

    「我……」年紀雖長,可蕭乾一向老實不擅口舌,被一番反駁後也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只好歎口氣向暗陣內望去。

    火光搖曳,沉默的男人渾身冰冷,肅殺之氣不容靠近,垂落髮絲映著夜色,遮擋住貼在臉側的蒼白素手。

    第一次見到韋墨焰時,蕭乾也如絕大多數人一般認為他是個冷酷無情的王者,南疆深山河畔,十里絢爛成海,他偶爾顯露的溫柔總是轉瞬即逝,從不為夏傾鸞多加停留。

    誰會想到,正是這樣對誰都不肯打開心門的人中之龍竟有如此癡情一面。

    「閣主,吃些東西吧,已經一天……」

    「藥呢?」清冷雙眸落入眼中,深邃得幾教人沉淪。少丞不敢多嘴,急忙把裝在竹筒內熱過的藥遞進,牢獄一般的感覺讓他心裡極不舒服。明明是閣主在內他在外,可總感覺自己才是被牢籠禁錮的感覺。

    是啊,那條一躍九霄天命真龍,誰能囚禁得了?

    「紅弦堂主醒來後,是否要將毒王谷肅清?」

    冷肅身影沉默不語,試了試竹筒中藥液的溫度,苦澀味道引得清晰眉頭緊皺,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一點點餵入懷裡沉睡女子口中。

    她吃的苦頭,他從來都不知道。

    等她醒了要吃些清淡的,不能沾染風寒,短時間內也不能胡亂走動。睡了這麼久身子一定有些僵,秋氣漸近,蘭陵城外丹桂也該開了,不如在閣外近處走走,散散心,或許痊癒也能快一些。

    對了,還有要記得學會釀酒,都說去大漠要學會喝酒,否則是體味不到胡笳聲聲裡蒼涼味道的。

    所以她一定要醒過來,否則,那些許諾誓言又要成空了。

    「只要她沒事,誰都不用死她不喜歡。」

    許久之後,九河的問題終於有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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