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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 塵埃落定夢憶空 文 / 白焰

    為武林至尊者,冷靜不可或缺,即便是生死攸關的時刻韋墨焰依然沒有失去理智,救夏傾鸞,保己命,無論哪個他都要兼得【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三章塵埃落定夢憶空章節】。

    如果救了她而他卻要死去,那還有何意義?

    沈禹卿護衛在身後的短暫時間裡,他徹底放下防禦全力去拉扯懸空的夏傾鸞,終於趕在幽香飄散、幻境重開、森寒長劍落下之前藉著最後一絲帛布牽引將昏死的人大力拉入懷中。劍鋒距離很近,轉過身的剎那如果全力格擋還是來得及的,以息贏風的身手,至多是讓其半個肩頭的傷或者因倉促間使不出全力向後退卻幾步,於他和她的性命已無威脅。

    只是他沒想到,那個滿腹蛇蠍差點被他扼死的女人會不過一切撲上來救他,就算死,卻也是白死了。

    一擊未成,又一擊再敗,眼看韋墨焰已經恢復了防禦之力,息贏風惱羞成怒一腳踹在面前曾與他勾結的女人身上【江山不若三千弦3章節】。

    貫穿整個胸口的劍身猛地抽出,一瞬血色漫天,濺落的血滴洋洋灑灑染紅石台,殘餘力量耗盡成空的身子終是再不堪重負向後仰去。

    韋墨焰從不在意誰為他而死誰又因他而活,他只不過是下意識地,伸出挽劍的那隻手臂將雲衣容接住。

    對他來說的無意之舉,卻成了一個女人瘋魔半生最後的滿足。

    「公子……你沒事……衣容就放心了……」血與淚癡纏,而蒼白面頰上笑靨不散。

    僅剩的一絲無垢。

    曾經他不懂情何以為癡為狂,那些因著所謂的愛而靠區區執念活下去的人,他都當做芻狗、愚物,而今幾度嗔癡恨念轉眼付紅塵,終於明白原來世間尚有情可罔顧生死,就好像懷中和臂彎裡的兩個女人,若是離於愛恨,她們便再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

    他亦然。

    韋墨焰身負兩人,而沈禹卿尚沉陷在幻境中無力擺脫,息贏風再次趁機揚劍而上,畢生所學苦修全部凝聚在此一擊。

    劍光已染了戾氣,映得猙獰面容扭曲變形,說什麼正派名門,又什麼邪魔歪道,江湖中誰不是手染殺戮無數,腳踏亡靈難計?得天下者,才是最終的正義之士。

    甬道狹窄容不下雙人同行,破月閣眾人看在眼裡急在心上,無奈剩下的距離不可能一躍而至,頭陣的九河用盡最快速度向前急衝,仍沒有趕上息贏風凌厲出手。

    畢竟是重華門門主,曾經執掌武林大旗的一代宗師,比之天縱奇才的韋墨焰他相距甚遠,可比起餘下的破月閣部屬,雖不能全勝去也都是堪堪平手,想要領先他們一步下手並不難。息贏風自知機會無多,劍劍陰狠,招招致命,而韋墨焰懷抱兩人一味躲閃,毫無還手之力。

    「禹卿。」一個閃身到了被幻術困擾的人身邊,玄色長衣撩落,手肘重重敲在目光迷亂的男子胸口,「看好她。」

    劇烈的疼痛與失血過多讓本就虛弱的雲衣容更加疲睏不堪,兩隻眼睛總想再不睜開休息休息,可她知道,一旦睡過去,便會與這冷漠殘忍的世間永恆作別。圈在背上的溫度忽地失去,混沌思緒一掃而空,雲衣容驚恐地掙扎著,冷汗涔涔,她怕他離開,怕僅存的一絲慰藉都要離她而去。

    睜眼看到的是石台上翩翩墨影如鴻,如流風回雪,如浮嵐雲煙,懷中緊緊抱著是常令她化身為般若妒婦的那個幸運女子。肩頭一緊,還在流著血的胸口前一片溫熱,剛剛從幻境中掙脫的男人正皺著眉想要為她止血,眼角微帶著茫然不知所措。

    方纔那一下重擊把沈禹卿所有迷亂全部打破。

    禹卿,每次他所追隨的男人如此叫他時都會讓他倍感榮耀,這份無人可比的忠誠足以驅散任何迷惘,追隨韋墨焰的腳步絕無偏差。清醒過來時正聞得照顧雲衣容的命令,儘管想要提刀同戰,但他明白閣主向來不喜外人擾了他的殺伐,既然明知結局是勝又何必多此一舉?

    「制住他。」趕到近前的九河等人見閣主平安無事,便順著沈禹卿的喝聲向角落中身披大袍的怪異男人奔去,孤木於內外武功修行極差,不出三招便被擒住,而此時韋墨焰亦空手奪下息贏風手中之劍,狠狠反刺入肩頭將其釘於洞壁之上。

    硝煙盡落,勝負已定。

    這一場並不為許多人所知的征戰終於結束。

    「閣主,你背上的傷……」少宰慌忙翻找隨身攜帶的創藥,卻被漠然無視。

    「她傷得如何?」將夏傾鸞平放在地上,韋墨焰臉色極差,冷冷問向同樣重傷瀕死的雲衣容。

    誰死了都不要緊,他不在乎,只要夏傾鸞不死,只要她不會毀諾棄誓留他一人獨活。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誠如沈禹卿所說,此生作孽無數也該到了償還的時候。雲衣容強撐著跪在滿是血跡的傷者身邊細細探脈,前所未有的認真。

    希望這樣他會少恨她一些,哪怕只有一點點。

    「不是傷……她……那池中……有毒……」儘管想要盡力組織語言說個清楚明白,可雲衣容實在是無力再控制,誰都看得出來,她的傷比紅弦更重,已經處在將死狀態。

    有她在隨時留意紅弦狀況,至少下山前會減少很多擔憂。沈禹卿接過九河手中的創藥草草塗抹,一手撐在雲衣容身後默默度些內力過去,然而他心裡明鏡,這不過是延長她痛苦的時間罷了,為的就是能給紅弦爭取活下去的機會。

    怪不得誰冷漠無情,紅弦太重要,重要到就算要捨棄雲衣容性命也要盡力救回的地步。別說是生死攸關,這個不懂武功毫無用處又居心叵測的女人整條命也及不上紅弦一點傷痕,不止是閣主,所有各種子弟都明白這二人相比孰重孰輕。

    「解藥在哪裡?」出乎所有人意料,韋墨焰沒有急於帶夏傾鸞離開,而是起身走到離教教主孤木面前,眼神冷得全不似凡人,若非掌管生死之神,那定然是與人絕命的惡鬼了。

    冰冷近乎凍結的質問換來幾聲啞然嘲笑,頸間架刀被抵在壁上的醜陋男人既已知道自己絕無活路,索性也斷了求生念頭,一心想激怒面前的人中之龍,哪怕看他慌亂驚恐痛苦狂躁,那也好過死得毫無價值。

    「血獄龍池裡的毒是陰寒之毒,我離教數百年,年年都有活人祭祀,那池中水便是被活祭者的怨靈與憤怒哀憎所凝結。韋墨焰,別想找什麼解藥,就算有我也不會交給你,反正都是死,能拉天下聞名容華無雙的紅弦作陪,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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