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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笛聲妖冷曲勾魂 文 / 白焰

    沈禹卿帶領一群人直向山上搜去,越是接近山峰,那血腥味道越是濃重,遍地殘屍足以證明他正在接近要尋找的女人【江山不若三千弦48章節】。

    「看來一路往上應該可以找到。金玉,你返回少丞那裡把所有人都叫來,只留少丞等候閣主就好。」

    身後一人領命離去,沈禹卿長出口氣,眉間焦急卻不曾散落半點。

    還來得及嗎?但願他曾一心盼其死去的詛咒不要在此時應驗,如果非要應驗的話,那麼落在他身上好了,所有會傷害到閣主身心的詛咒都由他一力承擔,至死不悔。

    在金玉往回趕的時間裡,四散尋找的人已經都回到了原點,除了一直向上行走被樹木遮蔽的沈禹卿一行人外,剛剛分離不久九河他們便驚喜地看到了那襲熟悉的身影,冰冷,深沉,卻令每一個破月閣子弟崇敬無比。

    最終他還是被紫袖說服,從距離齊魯之地不遠的中原邊境一路風塵僕僕,竟然跟來自蘭陵的這些部下在同一時間到了昆崳山。

    「閣主,沈堂主帶著人往上去了,但是我們還不能確定紅弦堂主下落,她……她一直不肯說紅弦堂主要去的地方是哪裡。」九河為難地看了一眼身後的雲衣容,能指引眾人快速找到紅弦的只有她,然而卻沒人能迫使她開口回答。

    冰冷目光並未像雲衣容期待那般落在她身上,那個人,竟是連看她一眼都不願。

    啞啞的笑聲低響,滿是自嘲和絕望:「別再白費力氣了,她不可能活著回來,否則我的犧牲豈不是白費?」

    殺意瞬起,墨色長袖如飛,死死扼住了陷入魔怔的女子咽喉,五指狠狠收攏,卻始終不曾與她的目光有半點接觸。

    「對……殺了……我……」如此強烈的窒息讓雲衣容第一次感覺到死亡如此接近,怪的是,她一點恐懼都未曾觸及【江山不若三千弦48章節】。

    這樣的結局不是很好嗎?

    紅弦一定會死,而且是如泠河答應她那般慘死,受盡苦痛折磨;韋墨焰注定要孤寂一生,這是他毀了她的心的代價。而她,歷經風雨跌宕,最後死於他手中,這樣的結局還不夠好嗎?

    冰冷蒼白的手指撫上扼住脖頸的那隻手,輕輕地,好像怕驚了他收手離去。

    那雙許久都不曾有過光澤的眸中忽然水霧氤氳,無人能懂的笑容漫上薄而色淡如水的唇瓣,嬌柔的身軀完全不反抗,只是貪婪地享受這一刻的滿足。

    第一次,她能觸碰到他。

    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紅弦,你看不到真是太可惜了,你離他那麼遙遠,再無相見相伴的可能,而我卻近在他眼前,可以望著他,觸摸他,終於有一樣東西我可以勝過你,是我擁有而你不能得到的。

    癡癡地看著那身冰冷玄色,早已忘記是什麼味道的淚滴落在他手上,卻喚不起半點回應。

    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讀懂她的心思,雲衣容自信再沒有誰會比她更愛那個男人,從第一面見到起就已經注定的悲劇輪迴。

    漸漸地,整個身軀都陷入麻木無覺。

    所有人都低著頭,沒人敢站出來阻止,也不會有人想要阻止,閣主要殺的這個女人本就該死,活著對她來說太痛苦。

    山間風凜,一片紅色被冷風捲動從高處落下,正飄過韋墨焰面前。

    毫無感情的雙眸一緊,迅速將那片紅色抓在手中,帶著腥甜,沾染滿手殷紅。

    那是一條本為清靜白色的面紗,多少次看她帶上,摘下,多少次遮擋住清麗面容與他共入殺伐,睥睨天下。

    「傾鸞。」從出現開始便一直沉默的男人終於開口,眼中複雜變幻不定,「她在山頂。」

    沒有命令沒有任何多餘的語言,生殺予奪的手也不再考慮差點往赴黃泉的女子,那襲冰冷近乎冷酷的身影毫不猶豫往山巔而去,急迫勝於他生命中所經歷的任何時刻。

    緊隨其後的隊伍靜謐無聲,只有少丞一人慢了數步,遲疑片刻後把委頓在地的虛弱女人扶起,盡力追逐前方身影趕去。

    不是憐憫,並不清楚情為何物的少丞只是覺得,如果紅弦堂主真的死了,她也應該去陪葬才對。

    空曠山洞中有一段漫長的安靜,明顯負傷在身的女子倔強地站立著,淡漠目光一如平素,手中赤紅細弦盤繞在地面,隨時準備再次與主人共同沐浴血海。

    「玄機在哪裡?」

    聲音自木椅中男子身後傳來,刻板沙啞,缺乏溫度。

    誰都想知道玄機在哪裡,她也不例外,這件事說出來未免令人覺得可笑。夏傾鸞從不回答這個無數人問起,卻都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就算是身為月老唯一傳人、懷揣玄機之秘的她,也想時光逆轉能夠回到過去,至少弄清楚讓自己一生都陷於被人追逐境地的秘密究竟何解。

    沉默被當做拒絕,古怪的桀桀笑聲迴盪在洞內:「你不說也沒關係,只要在你身上種下一隻蠱蟲,那麼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會成為我的,我想知道的問題你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比任何奴隸都要乖巧。」

    他有這個實力。夏傾鸞深信不疑。

    「鬼鬼祟祟,何不出來見上一面?堂堂離教教主竟是個貪生怕死之人麼?」

    「生由天,死由我,何必貪怕?」衣料窸窣,聲音的主人終於現出身影,坦然承認了離教教主的身份,「我只是不想這副容貌驚了紅弦姑娘,我和你,可是活在不同世界的人啊。」

    聽那聲音本以為是個滄桑的中年男人,而當本尊現身於前時,夏傾鸞是真的有些驚到了。

    醜陋,可怕,令人作嘔,這是她對離教教主的第一印象。

    簡直難以形容那是怎樣的一個人,三尺之高的矮小身軀裹在褐色大袍內,大得離譜的頭部五官醜陋至極,裸露在外的皮膚如同腐爛一般褶皺黯淡,最難以接受的是許多叫不出名字的蟲,密密麻麻貼滿全身。

    這就是離教的教主?是天生造化還是後天為之?人,怎麼可能生得如此難以入目?

    嫌惡的目光使得那人聲音更加沙啞低沉,短粗手臂平抬,翠綠色的短笛出現在同樣貼滿蠱蟲的手中:「嚇到了?紅弦姑娘生得天人之姿,一定對我這種噁心的容貌厭惡至極。這個身體這張臉,連我自己都想要毀掉。可是我更想毀掉的是你們這些光鮮亮麗的東西,切開肌膚,割斷血肉,把骨頭一根根剔除,做成一張漂亮的人皮踩在地上。等我拿到玄機成為天下霸主,我一定會這麼做。」

    又一個瘋子。

    夏傾鸞暗暗握緊赤情,如果不能殺了他,那麼至少不要落入他手中,否則結局將比死更加痛苦。

    冷冷一聲嗤笑,翠綠短笛貼近看不出表情的面孔,曲調尖銳刺耳。

    「來享受這曲送葬吧,把你的心魂都交給我,把玄機,天下,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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