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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暗流催濤風未定 文 / 白焰

    靖潤二十二年初,破月閣以前所未有的迅疾之勢橫掃武林,衰落中的重華門一退再退,竟退到了洛陽城外重華門的發源地焉龍山【江山不若三千弦22章節】。

    那個揭露了野心與偽裝的殺戮之夜後,重華門失去所有江湖人士對其的尊重仰慕,息贏風更是淪為被人恥笑謾罵的無德小人,甚至有人翻出陳年舊事,懷疑前任武林盟主韋不歸的死與其有關,只是苦於沒有證據罷了。

    已近半百的息贏風憂恨交加,被破月閣壓制不是第一次,可是以往都有兒子息少淵無奈之下從旁相助,妙計迭出屢屢化險為夷,而今,縱身朝廷與江湖兩地的息少傅不知所蹤,身邊竟再沒有足以為他分憂之人。

    燕被發覺身份命喪黃泉,少輔是個廢人,除了提供些早前破月閣的情況外別無它用,僅剩的棋子雲衣容更不會幫他,畢竟,是他害死了她的新婚丈夫程蕭白。

    一步錯,滿盤輸。

    息贏風沒想到,計劃完美的一場天下棋局竟會錯亂在一個與江湖並無太大關聯的少女手中,若不是安平公主先救息少淵後救程蕭白,並突然出現在眾多武林名宿面前揭露他的所作所為,也許今天的一切都會大不相同【江山不若三千弦22章節】。

    按他的預想,紅弦會怪罪韋墨焰傷害弟弟程蕭白並因此與其決裂,為求解藥她必然要求助於毒王谷夜曇公子,而一直認為自家血仇乃破月閣所為的萬俟皓月會借此機會對韋墨焰大加打擊,毒王谷與破月閣之戰在所難免。

    結果無論誰勝誰負都必將導致破月閣元氣大傷,到那時他再號召天下正義之士,以除邪教安武林為名聯盟諸門派共同討伐,韋墨焰便是天縱奇才也絕難逃脫眾高手圍攻,江山,武林,玄機,天下,一切就都成了他的東西。

    他將成為真正的王者,睥睨四海九州。

    只可惜夢雖美卻不真實,在程蕭白闖入萬俟府的瞬間他就該清醒了,大勢走向已成定局,無人可力挽狂瀾於絕境,不但不能消滅破月閣,反倒是自己身敗名裂,從高高在上的代盟主變為武林公敵。

    蕭索的焉龍山已經沒有多少人,該走的該逃的早就四散如鳥獸,只剩極少死忠於重華門的子弟還在堅守,等待破月閣殺上山的那天。

    而那一日,並不遙遠。

    無力自救時息贏風想到了一個人,那個人應該同樣對韋墨焰帶著深深恨意,而且他極有實力與其相較高下。

    夜曇公子,消失在婚禮上的新郎,萬俟皓月。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以此形容那二人的關係並不足為過,只是沒人知道,無論是萬俟家血案還是紅弦無可奈何下的迫嫁,全都是重華門門主一手完成的。

    先前他也通過各種途徑詢問萬俟皓月是否有意聯盟,對方的回答乾脆而決絕。如今情勢大不相同了,韋墨焰和紅弦誰都沒死,破月閣的實力更是無半分損耗,倒是他萬俟皓月賠了夫人又折兵,大婚之日被奪了未婚妻不說,連已經到手的劍南至蘭陵一帶地盤也拱手送回,恥辱至極。

    思慮至此,息贏風半刻未耽擱,直接派心腹手下往劍南毒王谷趕去。

    三方既然不是鼎足之勢了,那麼勢力較弱的二者聯合才是最佳選擇。

    被觥強行帶離萬俟府的萬俟皓月確是回到了毒王谷,畢竟是從小看到大唯一的徒弟,饒是毒王性情古怪且生氣於萬俟皓月插手江湖事,見他一身毒疾又失魂落魄,連歎三聲便四處找藥為其醫治【江山不若三千弦第二十二章暗流催濤風未定章節】。

    堂堂萬俟世家的小少爺入毒王谷為徒不是毫無原因的,年幼時萬俟皓月就因為好心救人身反落得染劇毒,那毒來自西域,連毒王都無法根除,只能長期依靠毒王谷內也極其少見的靈草維持生命,見他天資聰穎又性情良善,毒王便生了收其為徒之念,一來二去,江湖中少了一個潛力豪俠,卻多了一位毒藥行家。

    然而這些事萬俟皓月從未向夏傾鸞提及,他不希望被她知道,自己一旦離開毒王谷時間過長便會有性命之憂。

    韋墨焰為她可以傾天下負江山,他亦可以為她捨性命棄殘生,他對夏傾鸞的愛不輸給任何人,那是早在十多年前便結下的情種,今世難斷。

    「藥。」寡言的黑衣少年依舊盡心服侍,見他日趨好轉,白得堪比劇毒雪蘭的臉上也漸漸有了溫度。

    「觥,可有鸞兒的消息?」喝下苦澀藥汁,萬俟皓月迫不及待地問道。

    「死了。」聽到那個名字,觥立刻沉下臉色,「別再問我關於她的事,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害他到如此地步,為什麼還要想著紅弦?她注定是韋墨焰的女人,根本不可能與他有任何結果。觥心知肚明卻無法讓寧和而執拗的男子相信,他太固執了,固執到連事實都不肯睜眼看清。

    「是你和韋墨焰逼死了無塵公子,這筆賬就算她不追究也絕不會再信任於你,何況她也不是什麼好女人,你何必如此癡情,給誰看?」

    「不給誰看,」精緻如雕的澄淨面容上一抹淡笑,臉色已經恢復得**不離十,「這谷中除了整日埋首於奇門五行之道的師傅外,就只有你還能與我說上幾句話,便是看,也只有你能看到。」

    「我卻不想看到。」

    萬俟皓月笑出了聲,明明年紀比自己要大上許多,可有些時候觥的言行幼稚如同小孩子,這會兒大概也是堵著氣說些頂嘴話。

    「笑什麼?」黑衣少年抱肩倚在門邊,語氣淡漠,「我就是不想看你為別人勞神傷心。」

    「我笑你啊,笑你一身冰冷嚇得人不敢接近,卻是比誰都溫柔和善。」

    溫柔?若換做別人,他只會寒著臉不發一語。

    觥走到案邊,拿走藥碗時隨手摘掉剛才鋤藥時遺落在萬俟皓月肩頭的一片青葉,有意無意地,指尖擦過玉石般無瑕乾淨的面頰。

    「即便溫柔,也只有你能看到。」

    茶白色廣袖素衫下頎長身軀一頓,回過神時黑衣少年已經出門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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