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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墨衡咽血滿弓刀 文 / 白焰

    劍南多平原而少山巒,下起雨時,總是連著濛濛的霧氣牽扯不清【江山不若三千弦46章節】。

    雨水打落的聲音聽得不甚分明,反倒是耳邊淡淡的呼吸清楚得很,隱約中,似乎還能聽見規律的心跳。

    「九年前我們錯過了相遇,既然命運安排下重逢,說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是懷疑過,氣過,因為太在乎,你應該很瞭解才對,我喜歡的東西從不許別人染指。」薄削的唇邊帶著些許無奈,韋墨焰不知道還能用什麼方法挽回,那一劍的代價過於高昂,竟然泯滅了長久以來的良苦用心。

    然而,她依舊無動於衷。

    「真也好,假也好,對我來說感情不過是件無法抓住的虛無東西。之所以會加入破月閣是因為你說可以幫我報仇,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那種平板冷寂的聲音韋墨焰並不陌生,對待外人她一向如此。

    只是,現在對自己竟也是這樣了。

    一聲低歎未畢,遠處箭弦撥動的聲響夾帶著破空嘶鳴凌厲而來。

    柔和的目光驀地一變,兩道精光自細長的冷眸中射出,馬韁一緊,兩個人極為默契地躍向一旁,三支白羽箭呼嘯而過,沒入草叢。

    霧靄之中難以看清情勢,不絕的雨聲又為來襲的人提供了便利,一時間兩人也只能背靠背警戒著,等待對方先行出手。

    這份默契或許是與生俱來的,第一次偶然間擋在他身後時,誰也沒想到這兩個人的配合會那般完美無缺,好像從久遠而古老的過去開始就已經難以分割,便是與他一同習武多年的紫袖也自歎弗如【江山不若三千弦第四十六章墨衡咽血滿弓刀章節】。

    對方的經驗閱歷顯然頗為豐富,老練冷靜,一擊未得手也不再輕易暴露目標,兩方人靜默在雨中等待著對方露出破綻。

    能在短短兩年間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九州並建立破月閣,韋墨焰這個閣主並非浪得虛名,除了漸臻神境的神秘功夫外,近乎可怕的洞察力與智慧也是他能一爭霸主之位的根基。眼前的情況換做別人可能會略帶疑惑,可於他,真相早已明瞭。

    「盧瀚海,念在你是韋家舊部,上次在東胡行刺一事我已經不予追究。明知道她是我要的人還暗中下毒逼她出閣,私自派人追殺,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閣主?」

    見韋墨焰猜到是自己,盧瀚海也不再躲藏,放下手中的紫金長弓從迷濛的雨霧中走出。

    「墨焰少主,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當真願意為了這個女人捨棄一統武林的霸業?」

    連稱呼都改了,不再是閣主,而是像小時候一樣叫他墨焰少主。盧瀚海神色複雜,有不忍,有惋惜,更多的是恨鐵不成鋼。

    畢竟是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從他還在襁褓時就忠心耿耿為韋家打拼的盧瀚海不是無情的怪物,二十多年鞍前馬後喚他少主閣主,危亡中堅定地支持著他,只求他能出人頭地,像盟主一樣只手掌控江湖,為死不瞑目的韋家人復仇。

    雨水順著髮絲滴落,冷峻的面容上目光漠然:「她與我是否能得天下無關。」

    「好一句無關……」疊聲啞笑驚起了雨窪邊一排水鳥,盧瀚海蕭瑟的聲音中飽含滄桑:「江湖勢力中屬於破月閣的尚不足三分之一,如此成績便敢於挑起與朝廷的矛盾,你敢說這不是為了她?!」

    韋墨焰眉頭輕蹙:「是又如何?即便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與朝廷聯合,我也不懼於他們。」

    或許是他過於強大,叱吒江湖的兩年間竟不覺稱霸武林是件難事,而朝廷,也不過是一群昏庸無能之輩,否則又怎會造成十四年前驃騎將軍蕭守秋家株連九族的滅門慘案?便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全部聯合到一起,摧毀他們也不過覆掌之力。

    「罷了,多說無益。破月閣近一半的子弟都在我手下,你不想看著自己多年心血毀於一旦吧?既然你不肯殺她那就由我來動手,清君側,淨君心!」

    一聲厲喝,魁梧的身形欺身而上直取夏傾鸞,同時四周人影乍起,竟是跟隨盧瀚海而來的少輔等人齊齊奔向韋墨焰。

    雖然早預料到盧瀚海會生變心,卻不想竟會有如此之多的子弟追隨於他,難道對她的寵溺真的已經到了不為人所容的地步?韋墨焰不願再想下去。

    玄色身影長臂一揚,墨衡劍直指九天,傳聞中戰無不勝的狂氣傲然千丈,年輕而堅毅的臉上面色冷然。

    「欲傷她者,人世不留!」

    如此一場不該發生的廝殺不期而遇,面對曾經共同征戰的部下他沒有半點猶豫,依舊劍鋒所指,血濺成花。

    黑白交錯的身影配合無間,同樣的矯若游龍,翩若驚鴻,他在前大開大闔不留退路,她便截斷身後所有攻擊,以血肉之軀為他築防,紛亂的戰鬥竟然整齊地以二人為中心,畫出規整的圓形。

    少輔等人的一招一式目的在於纏住韋墨焰,為盧瀚海攻擊夏傾鸞取得機會,韋墨焰心下有數,墨衡劍劍光如雪卻始終不離她身邊。

    生死一線間,彈指長如滄海桑田,儘管如此,他還是猛地想起一個嚴重的錯誤,赤情。

    他沒有把赤情帶來。

    縱是夏傾鸞天資聰穎卻也不及他根骨卓絕,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只能掌握基礎的內功心法以及赤情的熟用,怎能如他一般,便是一根浮羽都可做殺人利器。

    盧瀚海的攻擊越來越快速,招招致命,夏傾鸞小心地躲避著,然而畢竟是傷病初癒,體力漸有不支。

    再不下殺手,只會給她帶來更大壓力和危險。

    他本不想讓墨衡劍染上故人之血,只是,由不得他做選擇。

    清亮的劍身與雪白色劍鞘無聲分離,盧瀚海和少輔等人皆是神色一緊。常在他身邊的人都知道,墨衡劍輕易是不出鞘的,一旦出鞘,必定飲血奪魂。

    不知今日,誰的魂魄將要被其吞噬,又有誰的血肉將要埋葬於蔓蔓草野。

    「為了一個女人,你竟對忠心於你的部下揮劍,墨焰少主,你太讓我失望了!」

    盧瀚海冷笑,渾濁的目光中悲切深不見底,高舉的手掌猶豫片刻後重重揮下:「莫再留情,他已不是破月閣閣主,殺!」

    衣袂翻動的聲音,刀劍相交的鏗鳴,偶爾從眼前飛濺而過的血滴,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這些人都是曾經並肩征戰、晏晏笑談,為了他的命令甘願赴死的同袍之人啊!

    自己的存在是不是會給他帶來更多的不得已呢?

    夏傾鸞略略失神的瞬間,刀鋒在面頰上留下一道細長的傷口。

    「盧堂主!你這是做什麼?!」

    一聲驚喝,等了許久不見兩人跟來的沈禹卿帶人折返時,看到的竟是同室相殘這幕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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