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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章 人面桃花何自處 文 / 白焰

    演武結束後第四日,一隻蒼鳶帶著斑斑血跡飛落在閣台之上【江山不若三千弦5章節】。

    韋墨焰解下蒼鳶腳環上的紙條,只淡淡掃了一眼,甚至連酒杯都未曾放下。

    破月閣正常書信都交由天市堂喬堂主處理,直接送到閣主面前的都是機密或者加急信息,按規矩除了韋墨焰之外其他人都不得翻閱。紫袖見韋墨焰放下信後沉默不語,便伸手拿起了泛黃的紙卷。

    「東胡有變,天狐為亂。」

    「天狐教?!」紫袖略略變了臉色。

    破月閣被許多自詡名門正派的勢力稱為邪教,不過是因為其殺伐無度,無所不用其極而已,事實上真正利用邪術的教派只有三個,南疆火神教,中州離教,以及東胡天狐教。

    天狐教已有數百年歷史,據傳教中供奉著千年天狐一隻,教眾皆通邪門道術,乃是破月閣收服東胡勢力最大的阻礙力量。一年前韋墨焰到東胡打算肅清整個天狐教前,天狐教的長老主動來訪,表示只要破月閣不對其出手便不會參與江湖紛爭,這才保得了全教性命。沒想到時隔一年之後,這隻老狐狸竟突然出手造反作亂,使得破月閣在東胡的分會措手不及慘遭屠戮。

    「閣主,不如趁天狐教勢力尚未擴大時除去其教主,群龍無首之下必當潰散。」紫袖身為紫微堂堂主,正是專司刺殺一職。

    「天狐教突然發難一定有其理由。」夏傾鸞猶豫了一下,還是淡然啟口:「這幾月兩方並無衝突,此時逆亂應該是蓄謀已久的,恐怕對我破月閣早有防備【江山不若三千弦5章節】。」

    「只是現在閣內子弟都忙於應對各大門派,若要撥出人力對戰以邪術著稱的天狐教,確有不便。」

    夏傾鸞低頭不語。

    紫袖是地位僅次於韋墨焰的堂主,而自己不過是太微堂的一名掛牌子弟,根本沒有反駁的資格。

    韋墨焰又默默倒了杯酒,到唇邊時卻沒有飲下。

    「傾鸞說的沒錯,天狐教突然間如此高調,定是有了什麼靠山或者足以與破月閣對抗的資本,貿然行事很容易中其圈套。紫袖,你最近身體不好,還是在閣內多加休養吧。」

    紫袖臉色微紅,輕輕點了點頭。

    一旁的盧瀚海露出滿意的笑容,目光不著痕跡地瞟向夏傾鸞。

    在閣主的父親韋不歸統領江湖時他就是韋家的心腹部下,可以說是先後輔弼韋家兩代當家,地位上自然不同於破月閣其他堂主,即便是韋墨焰在諸多事務的處理上也需敬他三分。在盧瀚海看來,韋家的夫人人選自己也有很大的挑選責任,所以在市井之間流落多年,且武功毫無出色之處的夏傾鸞讓他倍加反感。

    若依他而定,這破月閣的閣主夫人只得紫袖一人能做。

    「盧堂主。」

    「屬下在。」盧瀚海面帶喜色,還在為閣主對紫袖顯示出的關係而暗中欣喜。

    韋墨焰微微皺眉,他不喜歡盧瀚海自以為是。

    「傳命下去,明日我會親征天狐教,十二分會依照計劃繼續消磨各大門派不得鬆懈。」

    紫袖搖頭:「閣主,中州之士與天狐教相交甚少,對其邪術瞭解更是寥寥無幾,只怕此行兇險……」

    「不必擔心。」韋墨焰打斷紫袖的話,忽而轉頭朝向夏傾鸞:「有傾鸞在,尋常機關法術傷不得我半分。」

    夏傾鸞一愣,待看到韋墨焰的眼色時也只好點點頭:「紫袖堂主請放心,紅弦願以性命守得閣主安全。」

    紫袖本想說些什麼,見韋墨焰似已決定,便把一腔的話都憋在了腹中。

    紫微堂堂主能忍,有些人卻忍不得。

    盧瀚海憋著氣翻來覆去想了半天,終於找到話頭:「閣主如果能順利平定天狐教歸來,何不借此喜慶時機與紫袖堂主完婚?」

    咯啷一聲,一把精緻的匕首掉在了夏傾鸞腳下。

    這是紫袖隨身帶的武器,曾經多少次取敵人首級於彈指間,又不知多少回在千鈞一髮之際護得她周全,可以說是她的貼身之寶。

    「盧堂主別再開玩笑了。」

    紫袖急忙彎下身撿起匕首,只是這種掩飾不妨礙別人看見她緋紅的雙頰。

    韋墨焰神色複雜地看向盧瀚海,後者則毫不畏懼地迎上了那雙冷霧瀰漫的雙眸,聲音也刻意提高了三分:「老夫已是天命之年,怎會與年輕人開這等玩笑。當年盟主與百越雲家雲大俠乃是莫逆之交,早在兩位夫人懷胎十月時便已指腹為婚,而後紫袖堂主與閣主在無涯前輩膝下修行時亦承諾過婚約,如今二位都到了婚嫁之齡,我看這婚期也不必再拖了。」

    紫袖臉色越發緋紅,一張嬌俏的容顏恨不得埋進地裡。

    原來,他們兩個早有婚約在身。

    夏傾鸞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一種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一點點侵蝕著僅剩的思考能力。

    門當戶對,指腹為婚,翩翩公子,如花美眷,般配得令人歎為觀止。無怪乎自稱視女人為芻狗的他,只在面對紫袖時才會溫柔如水。

    「盧堂主,管好你自己的事便可,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操心。」韋墨焰突然冷冷開口,語氣森然得完全聽不出半點敬重之意。

    自恃兩代心腹部下身份的盧瀚海沒想到閣主竟會當著眾人的面讓自己下不來台,又驚又怒下,卻也只能抱拳躬身退到一邊。一旁的紫袖自然也聽出了韋墨焰話中不滿之意,不禁有些失望,然而面上依舊溫婉柔和。

    「盧堂主也是為閣主著想,不過心急了些罷了。」

    儘管有紫袖出面相勸,韋墨焰仍是面色不善——尤其是看見夏傾鸞面無表情後。

    「閣主與紫袖堂主乃是天作之合,又何必在意外人談論。」夏傾鸞用力握住袖裡的龍弦,盡量保持著波瀾不驚:「東胡之行就依閣主安排,傾鸞先行告退。」

    「紅弦姑娘……」

    不經意間,夏傾鸞被紫袖拉住了手腕,酥麻的刺痛讓她下意識蹙起了眉角,潔白的衣袖隱約有血跡滲了出來。夏傾鸞不著痕跡地抽回手,對紫袖微微點頭:「紫袖堂主請回吧,我沒事,有些累了而已。」

    見夏傾鸞獨自離開,紫袖總覺得不妥,回頭望向韋墨焰卻只見一張更加淡漠的臉。

    「由她去。」

    紫袖眼神一暗。

    他在乎夏傾鸞,遠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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