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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09章 哭泣的紅寶書(一3更) 文 / 煽情教授

    去縣城歸來的於槐江目睹了黃靜槐投河的一幕,他拚命地跑,扔下大衣,跳下冰窟窿裡,水裡濺起一片水花,就不見了於槐江……

    於槐江在冰冷的河水裡摸索了一會兒,終於將她抱出了水面,往大槐樹下的護林房裡跑【師道官途第209章哭泣的紅寶書(一3更)章節】。他將她的臉朝下抱著,希望空出她肚子裡的水。

    水是空出來了,他突然感覺到她的胸顫抖了一下,鼻孔裡躥出一點熱氣,他激動地喊了幾聲,她依舊昏迷不醒。

    於槐江坐下,讓她倚在自己的胸脯上,先把她嘴上、鼻子邊、臉上的泥漿輕輕地甩手擦去,再掠去她的頭髮上的一縷縷冷水,然後輕輕地摸她的眼皮,想讓她睜開眼睛重新打量這個世界……

    她的眼皮動了一下,沒能睜開。她不願再看這個奇恥大辱的世界,她希望永遠地閉著下去,永遠不看這個世界……

    於槐江把大衣蓋住她的腿上,把腦袋落在自己的雙膝上,兩手捧著臉哭泣,「什麼世道?比野獸還殘暴!我怎麼來晚了啊?你醒醒啊!黃老師。」他喊著,捶打著自己的胸脯,「你不能死!你喝了那麼多的水都吐了啊!為什麼不醒啊!別嚇我了好不好?」

    突然見黃靜槐的嘴唇微弱地動了一下,於槐江忙控制住哭泣,「黃老師,我家就在大槐樹下,到那一暖和就沒事了!」

    黃靜槐慢慢睜開了雙眼,那幾乎凍僵的手伸向於槐江,她想掙脫出去,想重新回到冰冷的水裡去死,但沒有氣力了。她輕輕地說:「那麼多的事,我死了,你們就不會有事的。」

    「我找到了龍永圖。不會有事的,你要好好活下去!」於槐江告訴她。

    黃靜槐伸手抹去了於槐江的淚水,終於開口了:「兄弟!龍大河呢?」

    「已放他回家了!你們沒有事了,到我家暖和一下。」他知道她這麼多天被折騰,她根本沒有好好地暖和一下。

    「現在—見被批鬥的—躲還來不及—我不能—去你那—我回家。」她覺得自己已經連累了他們,不想再把於槐江牽扯進去。

    於槐江雙手將她扶起來,摸著寒冷的濕漉漉的衣服,「到我家換上吧。當年你出嫁的棉衣還沒穿過,你就走了。」

    「槐江,我對不起你。我不能去你家。去了還不知要編出什麼緋聞?我們畢竟離婚了!」黃靜槐還是替於槐江考慮。她用痛苦與憐憫、友善與關愛的眼光凝視著於槐江,一絲一絲的情,一絲一絲的慰意在牽動她即將死去的心—死去的靈魂。

    他想讓她多暖和一下,抱住她。

    她用力想推開他,「何瑋、龍大河因我受罪!好兄弟!你不要救我了!家?我不想回,我想死!我要找尨海鳴解釋,我沒有做對不起尨海燕的事!」

    「你傻啊!他們受罪該你什麼事?尨海燕的死該你什麼事?」

    「我要早死,尨海燕就不會幹傻事了!我好端端地在銀龍嶺教書,幹嘛要跑到槐樹園?幹麼頂了龍大河的名額進了城。進城就算了,又幹嘛把他調到師範給我看門。看門也就算了,又幹嘛讓他幫我照看著何仙舟啊!這一串串往事都傷了尨海燕,也連累了龍大河。我今天不死,還會連累多少男人!你說我活著幹啥?」

    「你們的事尨海聲知道了,龍永圖也很重視讓我回來。」於槐江把進城的事告訴她。

    「他們要是早知道,我不會脫了衣服受審,還遊街?他們要是下令—他們不會把我—丟在大槐樹下。他們也自身難保,不會過問此事【師道官途第209章哭泣的紅寶書(一3更)章節】。別哄我了好不好?」黃靜槐擺了擺頭,她認為於槐江不過在安慰她。

    「或許是他們懼怕龍書記,才把你丟在那,離開了。」於槐江堅信龍永圖,不然他們不會輕易將黃靜槐放下。

    「槐江,你忘了永圖—他是—我姐夫。尨海鳴夫妻倆曾想把尨海燕給他,他不可能幫我們。背叛—我姐的人—我不想見他。但我謝—謝你。」她說話的聲音很低。

    「我總覺得龍永圖、尨海聲和尨海鳴不一樣。也許你誤會了他們。但總有一天,會弄明白的;你也會洗清罪名的。」於槐江堅定地說。

    「我等不—那一天了,讓我—跳河。」黃靜槐想推開托在後背的手。

    於槐江緊張地把她抱緊,擔心她離開他的懷抱會再次跳進河裡去,「你不能死,寧可在世上受難也不可土裡埋啊!我再去找尨海聲,他一定能救你,讓我先回來。」

    經過於槐江的溫暖,黃靜槐全身湧遍了一股熱浪,「如果尨海聲像你說得那樣,不要再連累他們啊!豺狼當道,還打著大旗。我就是躲過這一劫?哪裡是我的容身之處啊?」

    「我真想把你背向世外桃源,躲避這一劫啊!」於槐江蹲下身子想去背她走。

    「我不想活,你成全我。把我放開。我不希望有人戳你的脊樑。」

    「你死了?何仙客怎麼辦?何仙舟又怎麼辦?!」於槐江鬆開了雙手,覺得自己太匆忙,後悔自己抱著她,可是當時不那樣,她跳水了怎麼辦?

    黃靜槐試著站起來,「你一個大男人背一個女人回家,不行!」她自己想走,但搖擺著身子站不穩,要摔倒的樣子。

    於槐江又去扶她說:「你不能死,我背你回家找你小姑去,行了吧!」於槐江去背她,她想反抗也無力了,還是伏在了他的脊背上。恐懼、憤恨、憐憫、愛護、羞澀,感情在激烈地變化。她那軟軟的、綿綿的、柔柔的身體,曾讓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受著蹂躪,他想起那悲涼的一幕,心像刀絞一樣痛疼。

    「槐江,我不是你的妻子,你背我幹啥啊?」一個漂亮的、年輕的少婦馱在他的身上,他背著她往銀龍嶺走去,突然感到上千雙眼睛、上萬張口舌朝向他們,他的臉發熱得厲害,他自己也沒有想到為什麼剛才有那麼大的勇氣和膽量,在眾目睽睽之下,背著「美女蛇」前進了!

    「槐江!我們的田子是我害的,我糊塗,我怎麼吃了他的肉呢?」黃靜槐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咳嗽,於槐江感到身子上一震。他知道她的心一直在顫抖。

    「我們唯一的田子至今還不能找到他應該去的地方,到處啃咬女人的奶。這是我的錯,我早早去了那兒,田子再也不會啃咬別人的奶了。槐江!」黃靜槐喊著,繼續說,「翠槐雖然不是你親養的,我知道你喜歡她。我總覺得她沒有死。」

    「她餓死了!老媽親自埋了!」於槐江消滅了她的半點希望。

    「是啊!她怎麼會活下來呢。槐江,我第一眼見到何仙舟,我就認為她是翠槐。怎麼是翠槐呢,翠槐活著的話和何仙舟相差六七歲,怎麼會呢。尨海燕是一位疑心重重的人,那兒都好,就這點差點兒害了龍大河的命!何仙舟不能交給他,我死了,尨海燕會猜疑她。」

    「不會的,尨海燕早死了!」於槐江告訴她。

    「怎麼會呢?槐江,你答應我照顧好何仙舟。」

    「人家有何瑋哥,何仙客。」

    「他們自身難保。你答應就是。」

    「即便那二位哥哥不管,那個在欲都的何江龍會不管女兒?」於槐江說。

    「你個傻子!謠傳你也信?現在好多好事的人,喜歡把下邊的人和欲都的領導人聯繫在一起,不是兄妹關係,就是上下輩關係。恐怕,何仙舟連親生父母還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和龍大河要走在一起,一定要等尨海燕嫂子回來……」這時的於槐江只聽黃靜槐在背上重重地咳了一下,稍微靜止了一會兒,就用手拍打著他的肩膀。

    於槐江怕在出事,慢慢把黃靜槐放下來,卻見她滿手是血,激動而緊張地喊:「靜槐,你這是怎麼啦!別嚇唬我。」

    黃靜槐指了指他的大衣,輕輕地說:「你大衣上的血,等我回家脫下來。」於槐江將大衣脫下一看,早已被血浸透了一片,又看她的胸前也是鮮紅鮮紅的,「走!我背你去找黃香槐看病!」於槐江抓起她的胳膊要背她走。

    「你幫我解開!」她拒絕了,她的聲音很微弱,但於槐江聽得清清楚楚。於槐江將她攬住,騰出一隻手伸向她的胸膛。那裡面藏著他久違的男人的渴望的東西,他不止在那個地方享受過多少次,欣賞著,撫摸著,啃咬著……然而,今天他已不再是她的男人。正當他的手要抽回的片刻,她說:「那個地方,你忘了。每一次都是你替我解開……」

    於槐江終於鼓起勇氣伸向了那兒,卻被一個的東西擋住了。他摸了出來,確實一本被鮮血浸紅了的「紅寶書」和一本《大槐不是傳說》。

    黃靜槐見裡面的內容還清晰可見,那血只染紅了前幾頁,就會心地一笑,說:「把『紅寶書』給何仙舟,《傳說》給龍大河。我們走吧。」

    於槐江再次背起她前進。她在背上喃喃地說:「語錄還能看。槐江,對不起,我一直沒有給你洗一件衣服。今天又把你的大衣染了。等回家,我給你洗乾淨……」

    「嗯!」於槐江流著淚水答應她。

    天快黑的時候,他終於把傷痕纍纍的黃靜槐背到何仙舟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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