尨順行躥過去,伸開兩臂,靠在門上,厲聲道:「你不能對紅衛兵這樣污蔑【師道官途168章節】!」
「閃開!」何仙舟怕走過去被他抱住,停止了,站在面前,聽他非常虔誠地懇求:「何仙舟同學,你聽我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每當看到你紮著長辮子或是披肩的長髮,穿著裙子、高跟鞋從我身邊走過,那昂首挺胸、亭亭玉立的樣子,是那樣得高貴,那樣得秀美,那樣得清純,我為你夜不能寐。去北京的列車上,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你中途非下車不可。」
「你去問你那個海鳴叔,多的我不想解釋!」何仙舟側過身,想出去。
「為了你,我下了車。」尨順行又攔住了,繼續表達他的真誠,「我怕遭不測跟你下了車。讓我失去了見龍主席的機會,我不後悔,只要你每一天平安。車廂裡,我不該偷窺你;高粱地裡是,我不該去擁抱你。是我不好,這是我的錯!可是你太漂亮了,讓我難以自控。一聲鞭子的炸響,情急之中讓我們分手了。我為了找你,找遍了高粱地,找到了小尨河,找到了大街上。」尨順行一邊說著,一邊去推門閂。
「你要幹什麼?尨順行!」何仙舟去抓門閂,白皙而圓實的手腕被攥住了。
「我要給你洗腦!你對二叔太有成見了!對我太成見了!對我們紅衛兵太有成見了!你拒絕參加紅衛兵,我可以理解,但你不能不相信我們。我們是誠心誠意帶你去北京。」
「你和二叔一樣,虛偽!陰險!流氓!」
「你把我想得太壞了!」尨順行自我表白:「我也是龍主席的好學生,我們畢竟師範學校同學一場,沒有資產階級的溫情與愛情,但我們還有無產階級的革命友誼。如果我是資產階級紈褲子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流氓,別說在高粱地,就是你換衣服忘了上閂,在那衛生間裡,有你幾個也被我欺侮了。現在你我在這裡,就是你喊救命,不會有任何人來。大門、屋門都關好了。如果我有歹心,會輕而易舉地扒了你的衣服,去擁抱你,去撫摸你,去吻你,去瘋狂地愛你,讓你一步步成了我的人。我可以告訴你,你錯了!革命不成功,我怎能卿卿我我兒女私情?仙舟!跟我加入組織吧。你長髮已經剪了,現在只要你答應,馬上就可以成為我們組織上的人!」
「你讓我走!我不會答應你,更不會答應加入什麼紅衛兵?什麼紅衛兵?光天化日之下砸了孔雀的店舖!什麼同學?把我們騙上列車,眼睜睜地看著孔雀被騷擾而無動於衷。如今又騙到這裡來,洗什麼腦?我看你是想我像孔雀一樣被你們糟蹋了,還不反抗?還要加入你們的組織隨時由你們蹂躪!」沒想到一個弱女子卻能慷慨陳詞。
大門外想起急促的敲門聲,接著門「咕咚—卡嚓」像是被什麼砸破了。
「是耿亮他們回來了!過一會兒他們會走的,等等。現在不能走。」尨順行緊緊地將何仙舟控制住,放低了嗓門說:「你可以懷疑我,但不能懷疑紅衛兵這個組織。你可以不答應我,但不能不答應組織的要求。現在,好多英雄,好多幹部表面上對男女問題批判,但暗地裡變著法兒姦污。你是我們學校最漂亮的女生,又穿得這麼標緻。花開引蝶,樹大招風。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同學被人欺負。加入我們隊伍吧。我們可以保護你。我們同學大都加入了紅衛兵。我們這個隊伍不像耿亮的『路線兵』,不像龍大河那個裝b的虛偽的『思想兵』,我們是學生組織起來的『思想兵』,一個要衝衝殺殺的紅衛兵!」
大門又響起來,黃金槐大罵:「孔雀背叛革命,我們已經收拾了!有一個穿裙子的資產階級小姐進了屋子,再不交出來,你尨順行要考慮窩藏的後果。」
「看來你是躲不過了。床鋪上有一身軍裝,床下有一雙布鞋。你馬上將衣服換了!」尨順行命令的口吻說。
「這時候你還想著使壞?讓我出去!」何仙舟想到火車的衛生間門外那雙狼一樣可怕的眼睛。
大門閂「卡啦」打開了,尨順行再三吩咐:「有我在,他們不會對紅衛兵怎麼著?我出去,你換了裝出來。要是不捨得裙子和鞋,先藏好了。等我出去你馬上上好屋門閂!」
「你出去了,他們不會打你嗎?」何仙舟還是擔心他出去遭到一頓毒打。
「我在屋裡你又不敢換衣服。」尨順行覺得為難。
「你出去了,我害怕!」何仙舟突然將尨順行的兩隻手握住了。院子裡「撲通」幾聲跳進了幾個人。
「上好門閂換衣服,穿好軍裝出來!」尨順行掙脫了那雙白嫩修長的手,將門半開側身出去,還沒有站穩,全身挨了幾棍,抱著頭趴在地上。
「我們是『思想兵』,為啥找我?」一個穿軍裝、扎腰帶的女紅衛兵站在門口。
那幾個紅衛兵見何仙舟出來,放了尨順行,將何仙舟圍了起來。
黃金槐打量了一下何仙舟,皮笑肉不笑地說:「看來這些學生的紅衛兵不一樣啊!男女就可以處了,新鮮!」
「你不能這樣侮辱她!」尨順行說。
「侮辱她?允許你在高粱地搞,大天白日關在屋子裡,幹什麼?」
「我記得你在公社跟我大伯工作,不這個樣子啊!」
「別提你那海聲伯,他看我不順眼,我還不跟他干呢。」黃金槐盛氣凌人地說,突然抓住了何仙舟的手腕,「看在我靜槐姐姐的份上,我們是親戚,不然你就是被尨家糟蹋了,我才不管呢。跟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