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龍大河夫婦早吃了飯應著朝陽趕著騾車去了公社大院,龍大河找一棵柱子將騾子拴了,二人一前一後到了龍永圖的宅院【師道官途第082章拆洗被褥章節】。
龍永圖因為單職工,就要了一間房子。「他們就安排一間房子啊!」尨海燕一見龍永圖在屋子裡忙活著,也不見外,說話乾脆利索。
「一個工作組長要這麼多房子什麼用啊?過段時間還要回去的。」
「要不,再回你家的閨房?」龍大河徵求尨海燕的意見。
「那樣還不知你怎樣想?」尨海燕揭龍大河的傷疤。
他們的談話龍永圖裝作沒有聽見,一邊打開門鎖,一邊說:「我在尨家大院給您多添麻煩了。」
「人家是書記,還是住公社大院有面子。」尨海燕嫣然一笑說。
「快進來!龍大河。」龍永圖把龍大河夫婦請進屋子。
屋子裡一張辦公桌,一張床。床上放著兩床被子,和藹可親地說:「你看被子上長滿了綠毛紅毛的,扔了怪可惜的,不如拆洗拆洗,將就用。你說我一個大老爺們哪幹過這活兒?尨海燕願做,恭敬不如從命啊!沒想到龍大河也來了。」
話沒有說完,尨海燕就打開龍永圖的被子,鋪在床上用剪刀去拆。龍永圖忙著辦公,龍大河坐在一旁,一邊喝水,一邊看海燕勞動的美資——隨著針線的抽動,那裊娜的身體如同小尨河邊搖曳的垂柳,俯身下去的空兒,由於領口過大,足以偷看胸前亂動的白兔兒。
尨海燕像是看見了,將身子背著兩個男人。等拆過了一床,尨海燕將被單扔給龍大河,「幫個忙好吧。先放盆子裡浸泡浸泡,然後到黨委大院外的小河沖一衝。」
龍大河去浸泡被單去了,龍永圖從文件包裡翻出一元錢,捏在手裡面帶笑容地走到尨海燕前面,蹲下說:「收下吧。勞你和龍大河耽誤工日。」
一元,那在當時的小尨河鎮像龍大河這樣的民請教師半個月的工資啊!那些走街串戶搶刀子、磨剪子、鑿磨、補鞋子的每天下來也不過二三角錢,還要二角交集體。這一元錢也太多了吧。尨海燕見龍永圖把錢放下,急忙撿起往龍永圖的手裡塞,著急地說:「我怎麼要你龍書記的錢呢。我們家還有一罈子大洋呢。不能要!」
「還一罈子大洋?你媽不是捐給學校了嗎?你不要錢我不是剝削嗎?」龍永圖一把抓住她的手,把錢放進去。
「不能要!要你的錢太見外了。」尨海燕把錢塞進他夾在胳膊裡的包裡。龍永圖迅速取出送進尨海燕上衣的兜裡,尨海燕就抓著他的手往外拽,恰巧被龍大河看見了。
「我進來取點肥皂。」龍大河說。
龍永圖騎著車子到基層去。尨海燕取出那錢大方地問:「龍書記給我們的工錢。大河,你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懷疑他摸你老婆的?」
「無聊!這錢能要嗎?」龍大河摸起肥皂走出屋門。
「哼!興你大河與黃靜槐一起喝酒。我們推來推去怎麼啦?還副校長呢。」尨海燕自言自語回到被子上拆線。
這時候,黃金槐來了,笑瞇瞇地說:「是海燕啊!還是龍書記的面子大,能請來小尨河的美人啊!」
「領導的命令誰幹違背啊?還不是挨一頓揍!」尨海燕知道龍大河那一頓打少不了他的慫恿和挑唆。
「那是你們的家事!怎想到我了啊?你說說,哪個廟裡沒有屈死的鬼?二舅子打了妹婿,我倒成劊子手了。」黃金槐滿臉地委屈。
「豬鼻子插大蔥裝蒜!」尨海燕頭也不抬繼續做活。
黃金槐彎著腰歪著頭打量著尨海燕,淫蕩地說:「你這臉蛋,這凸起的線條著實令人著迷啊!剛才你和龍書記扯扯拉拉的,我看見了。他有情,你有意。你們就結合吧。你跟龍大河有什麼好?」
「你這麼急於給靜槐騰出位子是吧。這個我讓!要是再編我和龍永圖的瞎話,就剪了他的嘴!」尨海燕霍地將剪刀插進被子裡。
…………
龍大河聽到院子裡嚷起來,抱著被單跑進來,見是黃金槐也不想理他,埋怨道:「沖什麼衝啊!這大跨越搞的,滿河裡泡滿了樹枝、樹葉,水也變味了。還是這裡沖吧。」
「還是去河裡吧【師道官途第082章拆洗被褥章節】。要不得浪費黨委的多少水啊!」尨海燕看著龍大河剛捲起袖子的大手。
「咱公社裡的大小河都是社會主義的清水河,怎麼髒了呢?」黃金槐有意用話套龍大河。
「『大跨越』好啊!連這社會主義的河流都髒……」龍大河說到這裡戛然而止,看著黃金槐和尨海燕的臉。
「那就多揉上幾遍再衝。你要誠心誠意地給龍書記洗。」尨海燕看著龍大河說,「把你臭老師、臭男人的架子放一放,就洗乾淨了。」
「我要擺架子就不來了。這是公社不是家,也不是你龍家大院。」龍大河不是怕尨海燕不給自己留面子,而是擔心她傷了黃金槐。
誰知龍大河這麼一說,尨海燕倒來氣了,「你甩開膀子大幹一場,也讓領導看看!」尨海燕來到龍大河的身邊,要扒丈夫的上衣。
龍大河頓然大悟,才知道妻子讓他脫衣的用意,「我的脊背怕曬。」但最後還是順從了尨海燕,將上衣脫了,蹲在盆子邊揉被面。
「這是怎麼啦?」黃金槐站在龍大河的背後。
「你是主任,不知道?」尨海燕聲音很輕,但份量很重。
黃金槐看那氣勢不得不說:「事情是這樣,尨順行玩遊戲,龍大河不是他的老師嗎,就打了順行。誰知惹怒了尨老太,尨老太讓尨海鳴揍了他。」
「就這麼簡單?我今天到這裡來就是要龍書記看看他手下的多麼狠毒?」尨海燕道出了他們來的目的。
龍大河說:「這不能怪他們,我似乎說錯了什麼?被子拆了,也揉完了。龍書記回來沖沖、曬曬可以了。我們走吧。還需要準備明天的課。」
「走?還上什麼課?你站著比人高,躺著比人長,我念你是男子漢嫁給你,被打成這樣就要走?」尨海燕不理解自己深愛的丈夫今天如此懦弱。
「老媽、二舅子打女婿又不是外人?」龍大河知道尨海燕的脾氣,不想把事情搞大。
「誰也不行!」尨海燕的眼睛濕潤了,將沖洗的被單扔在水盆裡。
「尨海燕!這是家事,我怎麼管得著啊?」黃金槐幫著尨海燕去壓水。
「什麼家事?要不是你造謠生事,大河會喝那麼多的酒?要不是逼上門,老媽、二哥會打大河嗎?這叫借刀殺人啊!」尨海燕越嚷越厲害,順手將黃金槐壓的水潑了。
「這是尨家人打女婿,關我們啥事啊?」黃金槐據理力爭,站在井台上把持著壓水井。
「大河,我們去小尨河吧。人家說了算,井水我們不用了!」尨海燕從井邊端走水盆,取出的被單。
「都是一個天下,一個『大跨越』,那小尨河也好不了。社會主義的河流都被亂砍亂伐搞成污水河。」龍大河又把水盆端到井台上,去推黃金槐,「走吧。水我自己來。」
「社會主義的河怎麼成了污水河了?」黃金槐上綱上線了,「殺了幾棵槐樹你反對,如今慫恿妻子到公社,圍攻黨派來的工作組領導同志,你這是反對『大跨越!』反對人民公社!小尨河是污水河,什麼用心?是在指桑罵槐。你回去馬上寫一份檢查……」
尨海燕跑過去,一把將被單從盆子裡拽出來左轉右轉將水擰出來,又扔進盆裡麻利地端在胸前,放到騾車上,縱身一躍跳到車轅上。龍大河一看急了,跑過去跳到車上,出了黨委大院。
騾車剛越過槐樹林,騾子伸著脖子直叫,在槐樹林奔河口拐彎處,一男子頭枕著自行車大睡。尨海燕勒緊韁繩,跳下車子走到那男子身邊一看,傻眼了!
「用不著管他,大概喝醉了,睡上一會兒便無事。」龍大河也認出那躺在那裡的竟然是黃家嶺的黃書記。
「下來,大河。幫個忙,不管是誰躺在這裡不行,要是野豬、狐狸和蛇過來,傷著怎麼辦?」尨海燕好容易把黃書記的頭從車上搬下來,可怎麼搬不動他。
龍大河走過來,很不理解妻子,為難地說:「把他送哪裡啊?那一天於槐江將醉酒的黃靜槐送回家,她媽怎麼也不開門。送黨委吧,那金槐不是個東西!送往槐花崗和城市太遠,我們還要沖洗被單。」
「別在磨蹭了。我們把他先找一個地方醒醒酒。」尨海燕示意龍大河將黃書記背起來送往騾車。
龍大河將他送到車上。黃書記在車上連滾帶翻,把騾車搞得左搖右晃,龍大河擔心她駕馭不了,把她手裡的韁繩要過來,說:「車子給我!你到車上扶好他,免得他亂動。」
騾車飛跑。黃書記起初亂動,後來倚在尨海燕的胸膛上,似乎感覺到了女人的溫暖,舒舒適適地睡了,那鼾聲響徹村野。
誰知快到黨委大院的時候,尨海聲騎一輛自行車往大院奔馳。那騾子和尨海聲熟悉四蹄撒開將騾車拉進了大院。
那一天,全公社的大隊書記和各部門領導聚在大院,等候尨海聲來開會,卻發現跑進來一輛騾車都圍觀過來。
龍大河覺得不妥想調轉車頭離開,尨海聲已經站在車前了。尨海燕怕龍大河受委屈,就將搭救黃書記的經過說了。
「什麼幹部?能幹什麼工作?讓你們去和村民談心,喝上了!黨委,大跨越,都讓你們這些人丟盡了!」尨海聲面對醉如亂泥的黃書記厲聲喝道:「是自己走還是找人把你抬下來?今後誰再做這樣丟人現眼的事,就從大槐樹下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