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人的出現猶如在燎原的星火上澆了油,那些不安分的喪屍此刻更是瘋狂,好似海水漲潮一般狂湧而來。天地間霎時變色,高亢的嚎叫連聲不斷,恆河沙數般的喪屍群蜂擁不絕。
東鑒一身白色素衣踏地而起,越過喪屍降落在稍遠的地方,企圖吸引喪屍遠離大廈。份量十足的紫金禪杖通體散發出金色的溜光,乾淨、純粹,好似披上了聖潔的戰衣。揮舞之時不停地發出鳴響,猶如寒蟬鳴泣,婉轉、哀涼。
大片大片的喪屍在東鑒迅猛的攻勢下接連不斷地倒地,卻仍有不怕死的繼續迎難而上。如此反覆,竟也滅掉了喪屍不少數量。
與此同時,東鑒座下的四大護法與他背道而馳,躍向了另外一個方向,將聚集在一起的喪屍分散開來。他們脫下頭上厚重的斗笠,拋向高空,口中無聲地默唸咒語。瞬間,四頂斗笠高速地飛旋起來,猶如上了弦的陀螺,不知停歇。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四個人的真容,他們都有著一張年輕俊秀的臉,不知道是不是與東鑒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而受到他的影響,雖然相貌俊朗,但卻多了幾分冷漠。光潔的頭頂留下了九點大小統一的戒疤,這高級僧人的象徵實在是與他們年輕又帥氣的臉極不相符汊。
看來他們的修為和悟性都是極高的,否則也不會得到東鑒的重用。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們讓我想起了文、武、全、才,如果這四個人也能一直跟在林振英身邊,相信假以時日,也必定會有一番作為。
一陣風過打斷了我的思緒,只見四個年輕的僧人已經默契地騰空而起,動作嫻熟,整齊劃一。在將喪屍分成了四批之後,他們隔空控制著斗笠,空下來的手也不閒著,與斗笠完美地配合在一起,將成片的喪屍分別涉殺殆盡。
看到他們,我心中忽然又點亮了希望,或許我那個預感是正確的,今時今日絕不是窮途末路,還極有可能扭轉局勢,反輸為贏。卸下沉重的思想負擔,此刻的我一身輕鬆。犀利的目光掃視著面前張牙舞爪的喪屍,驅魔棍舉起,像是被熔煉過一樣,散發著炙熱的紅光朕。
阿武和洛曉玲將母子兩人委託給後,匆匆忙忙地下了樓。再回到那間滿地狼藉的房間後,已經不見了我的身影,只有大全和小才兩人焦躁不安地在室內來回踱步,唉聲歎氣。
「姐呢?怎麼就剩下你們倆個了?」看著空蕩蕩的房子,洛曉玲一愣,一種不好的感覺躍上心頭,不等大全和小才開口,便急急地問道。姐去哪了?為什麼要將我和阿武支開?難道是——
「你們可回來了。已經出去了,說是要拖延喪屍,讓我們找救援。」見兩人回來,大全鬆了一口氣,立刻將我的話傳達。自從阿武升職以後,好像每個人都將他當成了主心骨,在沒有頭兒和的時候,大家都會聽取他的意見。
「什麼?你們怎麼能讓她一個人出去呢?知道外面現在多危險嗎?」阿武一拳頭砸在早已破敗不堪的大門,氣憤難當。怪不得讓我和曉玲送人上去,原來她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知道大全和小才一定會聽話地等在這,所以才讓這兩人來傳話。只是這樣的舉動與自殺無異,如果你出了事,到時候我又該如何向頭兒交代。
穩了穩情緒,阿武忽然轉身認真地看著洛曉玲。雖然知道技不如我,但好歹也是個七尺男兒,又怎能躲在女人身後求庇護。雖然剛才心中堅定要保護好面前的女孩,可是現在在外面浴血奮戰,自己又如何能做縮頭烏龜。
「曉玲,我現在必須出去,我不能讓出事。頭兒孤單了那麼久,好不容易才遇到了她,他不能沒有她。」阿武真誠地解釋著,眼中再也看不到曾經的愛戀,有的只是對朋友的擔心,對林振英的維護。
洛曉玲一瞬不瞬地看著阿武的雙眼,企圖從眼中找出破綻,雖然知道這時候還在計較這些有些齷齪了,可自己還是忍不住猜想。畢竟以前阿武是那麼的喜歡姐,說要放下,又談何容易。只不過這次她徹徹底底的失敗了,因為她根本看不出阿武眼中有其他異樣的情愫。他的目光是那麼磊落,坦蕩,就如他的心一般,乾淨,透明。
「我和你一起去,我的能力你是知道的。況且我還等著姐做我的表嫂呢,所以我一定會替英表哥守護好她。」洛曉玲莞爾一笑,漂亮的酒窩頓時出現在臉上,兩顆小虎牙露了出來,極其甜美可愛。這一刻她是真的信了,相信阿武已經放下了曾經,並且鼓起勇氣迎接未來,也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來這就是喜歡。喜歡一個人,就是要——無條件地信任。
兩人的互動看得大全和小才一愣一愣的,直到他們攜手走出,才發現這兩人居然把他們兩個大活人當成了透明。二人相視一眼,急忙跟了出去。
「喂!別把我們丟下啊——」
喪屍的數量還在不斷地增加,大有打不過也要累死你的勢頭。雖然感覺到體力不支,我卻仍舊沉著應對。驅魔棍在我手中發揮到極致,凡是被紅光掃過的地方,喪屍均化成了塵埃。
剛剛解決掉側面的傢伙,正面便又迎來幾隻興奮狂叫的喪屍。我目光一凜,驅魔棍在手中一轉,令人眼花繚亂。就在它們靠近的時候,我猛然出擊,將驅魔棍當作了劈荊斬棘的利劍,一棍直杵向喪屍心窩,連同它身後的一隻也不放過,一箭雙鵰。
感覺到身後的異動,我突然抬腿一個後擺,將欲要從我背後襲擊的喪屍踢了出去。正當我舉起驅魔棍要將其徹底消滅之時,便看到五個身影在向我靠近。心裡一驚,他們果然不會乖乖聽話。
「誰讓你們出來的?不是告訴你們等救援的嗎?」我歇斯底里地大吼,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如果我夠狠心,一定用驅魔棍敲斷他們的雙腿,也比出來送命的好。
阿武動了動嘴,剛要開口解釋,忽然發現剛剛被我踹倒的喪屍晃晃悠悠爬了起來,趁著我發洩滿腔怒火的時候從我身後突然襲擊。像是面前擺放著美味可口的糕點,張開滿口土灰色的牙齒向我的肩頭咬下。來不及多說什麼,阿武抓住我的手腕往懷裡一帶,後一腳踹向喪屍,那倒霉的畜生再次被掀翻在地。
我微微一愣,趕忙從他懷中掙脫,舉起驅魔棍猛地轉身,將所有的憤怒和無可奈何都發洩在了喪屍身上。狠狠地一棍掃下,與地面擦出了一道唯美的火花,喪屍霎時間煙消雲散,從此完全消失。
我喘著氣回頭狠狠瞪了四人一眼,而他們就像沒看見似的四散躲閃,投入到對抗喪屍當中。其實在氣過之後,心中滿滿的都是感動,他們有膽量,有擔當,還有極其高的團隊精神,不會放棄任何一個隊友,也不會逃避自己的責任。如果他們能一直跟在林振英身邊,相信這將是一支無堅不摧的隊伍。
無奈地歎了口氣,我還能說什麼?他們應該知道,出來就再也回不去了,可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這條路。而我能做的只是努力再努力,盡量確保不要有傷亡。
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腦袋,開始集中精神對付喪屍,並且注意著四個人的處境,見他們現在還算游刃有餘便也放心下來。
時間一點一滴從指縫流走,除了我的驅魔棍可以將喪屍打得**破散之外,地上已經散落了一層又一層的屍體。只是如此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不但沒有減少喪屍的數量,反而還還有增加的趨勢。
沒過多久,戰鬥圈便越變越小,阿武四人和東鑒等人都在慢慢向我靠攏,而喪屍仍舊不見減少,一層一層將我們幾人圍了個水洩不通。
東鑒的額頭已經滲出了汗水,可見如此法力高強的高僧似乎也對它們無計可施。而阿武他們更是好不到哪去,一個個灰頭土臉,氣喘吁吁。見包圍圈越來越小,大家幾乎都因為體力損耗而漸漸沒有了招架之力,我頓時心生絕望。難道今日都要命喪與此嗎?就在我無助地閉上眼時——
突然——
「小老婆!我們來幫你啦。」
一聲稚嫩卻又興奮的聲音傳入耳中,我猛然睜開雙眼,只見無數遊魂野鬼從四面八方飄蕩而來,頓時吸引了喪屍們的注意。
「小老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波,見我盯著它目瞪口呆,大腦短路的模樣,立刻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看到我眼珠動了動終於回神,才笑呵呵的調侃。「怎麼?看見帥哥就傻掉了?我知道我長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是你也別用這麼花癡的眼神看我啊!怪難為情的。」
「你——你們怎麼會在這?」半餉,我終於從驚愕中清醒過來,仍舊有些不敢置信地環視著不知道打哪突然冒出來的遊魂野鬼。見被喪屍圍住的圈子越來越大,我大喜過望。難道它們就是今日裡的福星?
「呵呵,是爺爺說這幫兔崽子太囂張了,所以帶著大伙來教訓教訓它們。」小波露出個可愛迷人的笑臉,不急不慢地回答。見我疑惑地盯著那些陌生的魂魄,又是噗哧一樂,解釋道。「那些不認識的鬼是半路上加入的,一聽說我們要去收拾日本鬼子,恨不得鼻涕泡都笑出來了。鬼多力量大嘛!所以就讓它們跟來咯。」
我明瞭地點了點頭,再次掃視周圍。只見每一隻孤鬼都有了自己要教訓的對象,比例均衡,以一對一。那架勢似乎是要和喪屍們比士氣,比勢力,龐大的數量絕不輸於喪屍。
其實歸根結底,這些住在荒山墳塋的孤鬼們和喪屍還是有些淵源的。它們死於那個混亂的戰爭年代,而罪魁禍首就是這些日本喪屍,那麼讓孤鬼們親自來教訓它們,不僅幫助我們脫險,還能為自己出一口怨氣,一舉兩得。
不過此刻的局面是前所未有的雜亂無序,一片片妖魔鬼怪的海洋,如同火山爆發出的岩漿般沸騰起來。有的鬼怪調皮地在喪屍腳下使絆兒,害它們重重地摔在地上,殘破腐朽的軀體禁不住如此大力的衝擊,肢體與軀幹四分五裂,想坐又坐不起來,只得憤怒地干吼。還有的甚至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孤鬼們無形的體態忽隱忽現,另喪屍摸不著頭腦,唯有等藏在身後的孤鬼一個爆栗敲在頭上,才發現目標,可等它們慢悠悠地轉過身後,魂魄們又不見了。有些鬼怪用的力氣大一些的,直接將喪屍的頭打落在地,先是驚訝地盯著那顆滾動的圓球眨眨眼睛,隨後無趣又諷刺地撇撇嘴,繼續尋找下一個可玩弄的喪屍。
喪屍被孤鬼們整蠱,卻無計可施。一個個跺著腳咆哮,使出蠻力甩動雙臂,橫掃著自己身體附近的孤鬼,好像被蚊子叮咬了的野獸,只能驅趕,卻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而他們雖然力量強大,可用出的力氣好似打在了一團柔軟的棉花上面,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令它們憤怒的想要發狂。奈何鬼怪們不吃這一套,繼續遊走在喪屍群之間,從而造成了一個極其詭異的假象——喪屍們互相殘殺。
「誰都別手下留情,給老鬼我照死了揍這幫王八羔子。活著的時候咱們沒有還手之力,死了還能再讓它們欺負了去?」小波的爺爺不知道何時出現在我身邊,手中多了一根灰黑色的枴杖,正用雙手緊握住敲擊著地面。臉上那道貫穿整個面部的疤痕隨著動作而顫動,聲音也因為激動而變得高昂,霎那間像是年輕了幾十歲一樣,意氣風發、神采奕奕。
「爺爺——」見到親人,小波歡快地撲到老鬼的懷裡,撒嬌般地用小腦袋蹭了蹭,甜甜地笑了。轉身望著眼前混亂的一片,好像從來沒有如此的輕鬆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