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上的繁星顯得十分耀眼,月光柔和地灑向了這座城市。在僻靜的郊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別緻的庭院,沒有任何修飾的木門敞開了一道縫,好像主人並不怕有賊到訪。院子裡長滿了荒草,足足有一人多高,只有一條狹窄的小徑由大門通向那座只有一層的木結構房屋。窗戶就像是張朦朧的白紙,隱隱透出了跳動的燭火,似乎生活在這裡的人不食人間煙火,不需要電燈、不需要電話、也同樣不需要電視。而房間裡卻不時傳出了女人嬌柔地笑聲,還有年輕男子的自語聲。
昏暗的房間裡,沒有過多的傢俱,簡單的塌塌米上圍坐著四女一男。那些應該是典型的日本女人,穿著顏色鮮艷的和服,長髮像流蘇一樣披在肩上,皮膚白皙秀色可餐。有的掩面而笑,有的正為身邊的年輕男子倒茶,像是服侍他的侍女一樣。被圍在中間的男子穿著黑白相間的褲褶,極具日本特色,從相貌上來看只有二十多歲,丹鳳吊眼顯得媚態百生,鼻樑直挺,唇紅齒白。如果不是著裝和脖子上因為說話而顫動的喉結,一定會讓別人誤會他就是女人。
男子用流利的日語談笑風生,神態十分輕鬆,女子則依偎在身旁專注地傾聽,不時會被男子逗得陣陣發笑。而木質的房樑上正蹲著一隻全身黑羽的怪鳥,頭上的幾根羽毛像鸚鵡一樣立起,兩隻眼睛格外有神。奇怪的是它沒有被關在籠子裡,也沒有被繩索拴住,卻極其聽話地呆在上面,不亂飛也不亂動。表情隨著男主人抑揚頓挫的談話聲而變化,像是能聽懂人言。
突然,那只怪鳥猶如烏鴉般的鳴聲響起,全身的羽毛隨即展開,像是受到驚嚇,露出了腋下赤紅的絨毛。男子立刻警覺起來,向兩邊揮一揮衣袖,四名女子便瞬間消失在房間裡。接著,四張剪成人形的紙片從半空落下,紛紛揚揚的掉在地板上。
「安培君,那幾個和尚追到這了,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吧?」燭光照不到的角落裡,漸漸出現個黑色的影子。看不到臉,也看不清身影,只聽到他用標準的日語質問男子,聲音有些蒼老,像個年邁的老人汊。
「是的,知道了又怎麼樣?他不會對我們產生威脅的。」看到對面的黑影,安培明放鬆下來,不屑地回答,全然沒有把他所說的和尚放在眼裡。
「不怎麼樣。我只是想提醒你,計劃沒有成功之前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會前功盡棄。」黑影用凝重地語調說道,對安培明的不屑不予理會。
「放心吧!我看你真是老了,什麼時候做事變得這麼畏頭畏尾了?」安培明仍然狂妄地說著,還挖苦起黑影大驚小怪朕。
「哼!彼此彼此。」黑影有些生氣地狠狠說道,轉瞬又消失在了黑暗的角落裡。
見黑影離去,安培明得意地望了望房樑上那只怪鳥。赤鳩,一隻被陰陽師所使役的靈鳥,聞人言、辨鬼怪,對血腥腐氣極為敏感,更可預見身邊的危險。尤其是腋下那些赤紅的羽絨,根根見血封喉,劇毒無比。雖然難以收復,可一旦認主後便忠心不二,直至自己生命終結。
「赤鳩,那個和尚真是煩啊!我們來讓他消失怎麼樣?」安培明仰頭對赤鳩輕蔑地說道,一隻黑色的折扇突然出現在手上,在這種天氣裡顯得不倫不類。將折扇放到嘴邊,輕輕念了幾句任何人都無法聽懂的咒語,眼神裡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赤鳩也聽懂了安培明的話,興奮地揮動著翅膀,哇哇亂叫,期待著這場較量。
在晨曦照耀下的孤兒院裡,正上演著一幕感人至深地美麗畫面。見到林振英將阿福平安完好地送回來,院長把之前所有的責怪和抱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抱住他弱小的身體淚流滿面,慶幸他沒有發生意外。而美美也和阿福重歸於好,對咬人一事也不再提起,因為對夥伴的擔心已經將此事遺忘,兩人手拉手地又回到了孩子們歡笑的隊伍裡。
「林,謝謝你們送阿福回來。這孩子也真是的,總給你們添麻煩。」漫步在庭院裡,看著孩子們歡聲笑語,院長對林振英謝道。如果不是因為有他,阿福可能就不會這麼幸運了。
「別這麼說,保護市民安全是我們的職責。對了院長,這兩天孤兒院裡有沒有什麼怪事?」林振英對院長的謝意一帶而過,這種小事無需掛齒。隨後環視了一眼這熟悉的庭院,最後將目光落在了那根還在滴水的水管上。
「怪事還真的有。這兩天晚上總能聽到一些奇怪的笑聲,吵得孩子們睡不好,每天早上起來都無精打采的。」院長想了想後回答,臉上的黑眼圈表明了不止是孩子們,就連她也被這怪笑聲困擾著。
聽到院長這麼說,想必這一定是人面瘡的傑作。阿福手上的怪臉咬傷了美美,人面瘡也因此像病毒一樣傳播開來,而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除掉它,阻止它繼續蔓延。林振英轉頭給洛曉玲使了個眼色,她便像商量好的一樣走向了那些正在開心嬉戲的孩子們,帶走了美美。
「庭院裡的水是從哪來的?自來水公司嗎?」林振英沒有解釋什麼,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轉而指著那根水管繼續問院長,那裡流出的水才是最大的隱患。
「哦,那裡呀。那些水平時只是用來澆花澆草的,為了節約經費,所以我們請人在院子裡打了口井。過去看看吧!」說著,院長帶著林振英和文、武、全、才走向了水井的位置,只是將他的問題歸納為好奇,並沒有懷疑其中有什麼玄機。
繞到房後,地面上果真出現了一口水井,可原本用鐵蓋蓋住的井口現在卻裸露著,沉重的井蓋不知被什麼人丟到了一邊。林振英遲疑了一下快步走上前去,出神地盯著水井裡水,像是看到了許多同阿福手上一樣的怪臉正對著他笑。
「院長,井蓋一直就是這樣打開的嗎?」林振英不解地問,看周圍翻開的土還很新鮮,應該是才打開不久的。可這裡是孤兒院,養育著八個活潑可愛的孩子。難道就不怕孩子們跑來跑去掉下去嗎?就算人手再不夠也不應該忽略這麼重要的安全隱患。
華語第一言情小說站紅袖添香網為您提供最優質的言情小說在線閱讀。
「是呀,怎麼打開了?之前這口井一直是蓋著的,我這就去找人弄好它。」看著翻開的井蓋,院長也是一頭霧水。水井是與地面齊平的,周圍又長滿了綠草,如果不注意的話還真不容易發現這裡有口井。想想井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什麼人打開了,又不及時蓋好,院長後怕得一身冷汗。
「不用那麼麻煩,這點小事交給文、武、全、才就行了。院長還是去看看孩子們吧,叮囑他們不要到這邊來玩。」林振英攔住正要匆忙去找人幫忙的院長,指了指身後的四個人對她說。似乎這真的只是小事一樁,在他臉上表現出了輕鬆,打算先將她支開。
「好,那就謝謝你們了。我先去看孩子們,你們請自便。」院長感激地看了看林振英,又看了看文、武、全、才,雖然奇怪他們今天為何如此興師動眾,可畢竟也解決了這個需要力氣才能完成的難題。
見院長滿臉堆笑的走遠,林振英迅速收起了臉上的輕鬆,眼睛裡射出了一道凌厲的目光。隨後對阿武揮了揮手,四個人領會了他的意思,立刻圍到了井邊,然後按昨晚的計劃將所有貝母投進了井中。
「幸虧是井水,要是自來水公司的水可就麻煩了。」阿文蹲在地上,把最後一包貝母撒進去後慶幸地說道,現在看來事態還沒有發展到嚴重的地步,至少目前已經控制住了,也不用擔心人面瘡繼續擴散。
「可是只有孤兒院有這玩意嗎?他們又為什麼專搞這裡?」小才納悶地問,如果是陰陽師下的咒術,那他為什麼單單只選了孤兒院作為下手對像?
還不容其他人反應,剛剛撒進去的貝母現在突然起了變化。井水像沸騰的開水似的湧動著,翻滾著氣泡,一陣陣蒸騰的熱浪從井中裊裊升起,灼得四個人頓時紛紛散開。片刻之後,井水恢復了平靜,一張畫滿了叉叉圈圈的白紙浮了上來。
「頭,你看這是什麼?」大全指著井裡大叫起來,爆炸式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探出脖子。
「阿武,撈上來看看。」正專心在草坪裡尋找線索的林振英回過神來,向井內探了一眼,立刻吩咐道阿武。
「。」領命後,阿武四處環顧起來,忽然在旁邊堆砌的雜物中發現了一根長長的竹竿,拿起來比了比長度,剛好可以夠到井裡的水面。於是伸下去攪動兩下,那張白紙便搭在竹竿上被撈了出來。
手裡拿著那張已經濕透的白紙,林振英深蹙著眉頭若有所思。也許對陰陽師這個職業並沒有深入的研究,但他們使用的咒術乃是起源於中國,雖然已經融入本地文化,傳承多年也有所變異,可都是依據中國的陰陽五行學說,所以必然有貫通點,也不難看出這是一張陰陽師使用的符咒。
「這應該是一張人面瘡的符咒。」林振英淡淡地回答,隨後小心翼翼地折了起來。
「是那個陰陽師干的嗎?怎麼他們用的符咒和咱們的不一樣?」大全不解地抓了抓頭髮,從來都是用黃紙畫符,沒想到白紙也可以當作符紙來用。
「別大驚小怪的,中國話和日本話還不一樣呢,這有什麼可稀奇的?快點幫忙把井蓋蓋好。」阿武甩給大全一顆衛生球似的白眼,不以為然地說道,國度之間信仰不同、文化不同,就算有所差異也是可以理解的。
被阿武一番奚落,大全無趣地撇了撇嘴,和他一起將井蓋重新蓋好。還不忘在上面踩上兩腳,檢查是否安全,以防路過的孩子踩空摔下去。
「阿武,讓你調查的事怎麼樣了?」尋找線索一無所獲,林振英腦中閃過一絲奇怪的念頭,忽然問起阿武。那天在孤兒院裡酒井龍川也在場,雖然陰陽師和他是兩碼事,但總覺得這其中跟他有著什麼聯繫。
「哦,昨天已經發信函到日本國際刑警方面了,我想今天應該會有結果吧。」阿武回答。感覺這時候問起這件事,難道是林振英想到了什麼?看來調查酒井龍川不只是私事這麼簡單。
「好,去看看曉玲那邊吧。」說著,林振英向課室的方向走去。水井周圍沒有留下任何線索,這讓他不得不放棄,下咒這種事對陰陽師來說太容易了,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又怎麼會在現場留下證據呢。
安靜無人的課室裡,洛曉玲悄悄用手指點在美美耳後的穴位上,讓她瞬間失去了知覺。輕輕地剝開她肩頭的衣服,那張令人作嘔的怪臉露了出來,個頭好像比阿福手上的那個小了很多,也說明它是才長出來不久的。按照林振英昨晚的樣子,將事先準備好的紗布敷在了人面瘡上,美美的身體也伴隨著滋滋聲抖動起來。不過在貝母的作用下,怪臉很快就停止了哀嚎和掙扎,當她放下紗布的時候,它已經靜止不動,變成了一塊硬硬的結痂。
洛曉玲得意地笑了笑,沒有人會想到一個剛剛警校畢業的小女生會懂得這些。又或許應該說除了林振英以外,她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未知數,都只是別人眼中初出茅廬的黃毛丫頭。展示自己的時刻才剛剛開始,她要慢慢地欣賞文、武、全、才這四個總是愚弄她的師兄目瞪口呆會是什麼樣子?
「美美怎麼了?」就在洛曉玲為美美包紮好傷口的時候,院長碰巧經過門前,發現美美昏迷不醒,於是急忙推門而入,擔心地問道。
「她沒事。」洛曉玲剛想張口,卻聽到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和院長一起循聲望去,原來是緊跟其後的林振英。因為怕她不知要如何應付說漏了嘴,所以搶先一步回答院長的問題。「美美是被一種毒蟲咬傷的,不過曉玲剛剛已經幫她處理過了,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毒蟲?那也就是說阿福沒有咬美美?」聽到林振英的解釋,院長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錯怪了阿福,心中頓感歉疚,卻從沒懷疑過他那個說法是真是假。
華語第一言情小說站紅袖添香網提供最優質的言情小說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