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穿好了衣服,珊姐將我從浴室裡攙扶出來。眼淚還在止不住的流,哭聲還未停止,榮兆佳見我這樣,心裡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趕忙上前扶著我坐在床上。隨著我的難過他也在難過,看著我臉上的淚水他也難以抑制自己的眼淚,可此時他不能同我一樣,因為我需要他的安慰,需要他做我堅強的後盾。
「cat,你放心,會好的。就算有點疤也沒什麼,我托韓國的朋友買了去疤痕的藥膏。你也知道,韓國整容技術一流的嘛,所以那些產品肯定有效,用了包你什麼疤都不見了。」珊姐蹲在我面前,假裝滿不在乎的安慰我。盡量說的輕鬆,好讓我相信這真的只是小問題。
「真的嗎?」我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將信將疑的問她。
「當然是真的了,珊姐什麼時候騙過你?」珊姐反問我。
「可是——那得要多久啊?」雖然相信了珊姐的話,但我知道,疤痕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消掉的,這個過程是漫長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變回原來那樣。
「cat,不管多長時間,你在我心裡、在我眼裡都是最完美的。就算有疤又怎麼樣?那也只會讓我更愛你、更疼你,用一輩子去好好照顧你。所以不要為了這些不開心,就算你老到掉牙,也是我最美的cat。」榮兆佳輕輕摟住我,動情的說著,安慰著。這些傷痕不會讓他對我的感情減少一分一毫,只會更加用心對我。
聽著榮兆佳句句暖心的話,一股熱流由內而外散發出來。我把頭埋在他懷裡,細細品味他的真情。眼淚想止卻止不住,可他的話已經減輕了我不少的心裡負擔,但更重了我愧對他的心。如此傷痕纍纍的不完美,怎麼配得起他想要一生一世的念頭?
在我們都不知道的時候,病房外正有一雙憂鬱的眼睛向內偷窺。林振英的心被我的淚水攪動著、疼痛著,痛恨自己讓我遭遇了如此的不幸,身心都受到了巨大的傷害。但值得欣慰的是,在我的身邊還有榮兆佳這樣的男人,不顧一切的保護我、愛我,願為我的幸福付出一生。這也完全讓他放心,讓他心滿意足。默默的,他離開了病房,向醫院外走去。
見我和榮兆佳纏綿悱惻,珊姐適時的向我們告辭。也許千言萬語的安撫不及一個愛字,那就把我完全交給榮兆佳吧,至少愛情的魔力是不可估量的,可以讓我完全忘記那段記憶也說不定。
「林sir?」走廊裡,珊姐看到了前面熟悉的身影,不禁失聲叫道。
「哦,嘉姍呀。」原本不想讓人知道的,但忽聽珊姐從身後叫他,林振英停住了腳步,尷尬的回頭看向珊姐。
「你來看cat嗎?為什麼不進去?」珊姐不解的問,除了看我,他來醫院還能做什麼?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所以還是不見的好。」見珊姐跟上,林振英又緩慢的邁開了腳步。
「你都知道了?」不知道病房裡發生的事他看到了多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站在門外了,珊姐納悶的問。
「嗯,看到了一點。」林振英掩飾道。
「很奇怪啊!你不是很會安慰cat的嗎?怎麼這個時候詞窮了?」珊姐有些不滿的說,就連我狀況最糟糕的時候他都可以逆轉乾坤,為什麼現在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卻不出現了。
「難道你不覺得兆佳更適合嗎?」站在醫院外,林振英說的含糊不清,為了逃避珊姐的追問,他只得盡快離開。「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不用告訴阿貓我來過。」
話音一落,林振英快步走向了停車的位置,只留珊姐一個人在醫院門口疑惑的看著他的背影。林振英你是怎麼搞的?到底喜不喜歡cat啊?要是不喜歡的話為什麼對她的事那麼上心,隨叫隨到?要是喜歡的話又為什麼很久都不來看她,好不容易來了卻又連面都不見?難道你是在顧忌榮兆佳嗎?真是讓人猜不透。珊姐滿腦子問號的想著,皆因她無法看清林振英這個人。
自從看到了自己背上的傷疤後,那段被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日子又被記憶喚醒,時時刻刻在我腦海裡浮動著,揮之不去。對於這個心理陰影,我盡力的去埋藏它,不想它。可當夜深人靜入夢之時,它就像夢魘一樣肆意的侵擾我的夢境,讓我不得安寧。
「不要——不要——」被短鞭抽打的聲音在耳畔想起,我又夢到了薛冷那張因為興奮而扭曲的臉。渾身的疼痛又把我帶回到那段時光,讓我滿頭大汗的驚醒。
「cat?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自從我住院以後,榮兆佳就連睡覺都輕了。聽到我驚叫,立刻從沙發上爬起來,坐到我身邊。
「我夢到那只鞭子,好可怕,打到身上好痛,痛的我就快要死了。」我癡癡的描述著夢裡的那只短鞭,恐懼讓我不停的流淚。
看到我還在被那段陰影所折磨,榮兆佳好心痛。緊緊的抱我在懷裡,想要用他寬大的臂膀給予我安全感。
「不怕,不怕,只是做夢而已。有我在呢,誰還敢欺負你?我肯定把他揍成豬頭。」榮兆佳輕拍著我的肩,整個人蜷在床上,用胳膊當做枕頭摟著我,哄我繼續入睡。
此情此景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是為什麼想不起來了?看著身邊的榮兆佳,那張臉如此清晰,讓我沒有了任何遐想。當那種近似於安全的感覺從他臂彎和手掌傳來時,我又很快的入睡了。
而此時,林振英又站在了門外,因為無事可做,他能想到的只有醫院。因為牽掛無法入睡,只能又偷偷的來到這裡看我。看著我被惡夢驚擾,讓他已經很痛的心更加難過。看著榮兆佳擁著我入眠,也讓他想起了那一晚。我枕著他的胳膊,他擁著我,兩人躺在地板上面面相對睡了一夜。如果不是我們都喝的酩酊大醉,又怎麼給他留下這段如夢般美好的記憶。可看我的樣子,似乎已經忘卻了曾經。這樣也好,也正是林振英想要的。不要讓我在意他,就當他像暖風一樣偶爾吹過我身邊。
又是一個清晨,陽光依然明媚。醫生告知我們現在的我已經恢復的很好,可以出院了。這真是個好消息,住院如同坐牢一樣困住了我,讓我本就活潑的天性受到了質押。家裡的自由自在比起醫院來說,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頭,今天cat出院嗎?」聽了林振英的話,阿武興奮的問道。
「嗯,今天出院。」雖然只是偷偷的來看我,但林振英對我的情況卻瞭如指掌。
「那我們去接她出院吧?」阿武看向其他三人問,也得到了他們的贊同。
「兆佳會送她回家的,你們還去做什麼?」林振英推脫著,有榮兆佳一個人就夠了。
「榮sir是榮sir,跟我們意思不一樣嘛。」阿文嘟囔著,好像聽到榮兆佳這個名字就不是很爽。
「是呀頭,cat回家以後我們也很難去看她了,接她出院有什麼不可以的?」大全也納悶林振英為什麼會拒絕阿武的提議,不滿的說。
「哎呀別說了,直接拉著走吧。」小才不耐煩的大叫著,說著已經走到了林振英身邊。
被四個男人婆婆媽媽的一言一語,吵的林振英頭都大了,後悔為什麼告訴他們我今天出院。還沒反應過來小才的話,已經被幾個人連推帶拉的離開了油麻地警署,直奔聖德肋撒醫院。
榮兆佳辦理出院手續的功夫,珊姐給我送來了我自己的衣服。高領的長袖衫,變得有點寬的長褲,將我全身完全遮掩,而這也是我要求她拿來的。只有這樣包裹的嚴嚴的,我才敢走上街,才敢面對人群。
換好了衣服,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卻一直不見榮兆佳回來。我納悶的坐在床上等待,辦個手續要這麼久嗎?到底在做什麼?都快兩個小時了,還不回來?就這樣,回家的興奮在等待中一點點被磨滅,也讓我十分生氣,擾亂了我難得的好心情。
「cat——cat——,不好了,榮sir出事了,你快出去看看吧。」正在這時,重案組一個組員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神情緊張的對我說道。
正坐在床上生氣的我,忽聽說榮兆佳出事,大腦一下子麻木了。根本來不及多想這個組員為什麼穿上了制服?榮兆佳好好的在醫院辦理手續為什麼會出事?心裡除了擔心就是著急,忙不迭的跟著組員跑出了病房。
當我跑出病房的時候,立刻被走廊裡的情景鎮住了,愣在原地呆呆的看著。重案組的所有組員都穿上了平時難得一見的警察制服,十幾個人分開兩邊筆直的靠牆站立,表情相當的莊嚴,好像執行什麼大場面的任務一樣,令我費解。他們在幹什麼?穿成這樣肯定不是來接我出院的?榮兆佳呢?到底出什麼事了?為什麼看不到他?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榮兆佳款款的從走廊的另一頭向我漫步走來。好像刻意收拾了自己,利落的髮型,乾淨的臉龐,筆挺的西裝,嚴肅的程度不亞於那些穿了制服的組員,而且更多了一分英俊、兩分自信、三分深情。更重要的是,他手裡正緊握著裝了鑽石戒指的盒子,想要在這一刻向全世界證明他對我的愛,他的真心。
「cat,在我們交往的這段時間裡,有過歡笑、有過悲傷,更有過分離、還有聚合。經歷了這麼多風霜雪雨,我不想再讓你從我身邊悄悄溜走了,也不想因為任何事而阻斷了我們千年才修來的緣分。所以,我榮兆佳現在請求cat,請求你嫁給我!給我一個用一生來愛你、照顧你的機會,也給我一個看著你慢慢變老的機會,更給我一個做你忠誠丈夫的機會。」榮兆佳走到我面前,一邊說著,一邊單膝跪地,將那枚鑽戒舉到我的眼前。
我真的被感動的一塌糊塗,也被感動的傻掉了。更讓我意外的是,他離開這麼久,原來是為了策劃這個求婚的場面。曾經也幻想過心愛的人向我求婚時的樣子,卻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在這麼多人面前,隆重又莊嚴的向我求婚。雙手捂著因為極度震撼而長大的嘴,被他真心打動的淚水狂飆下來。我們的確經歷了太多了,由死到生、由分到合,件件驚心歷歷在目。和榮兆佳在一起的感覺,只能用坐跳樓機的感覺去形容,笑得淋漓盡致、哭的傷心徹底,**低谷跌宕起伏。
在榮兆佳跪下的同時,重案組的所有組員們也摘掉了帽子,端正的托在右手,左手放在胸口前,單膝跪地。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組員們異口同聲的叫道,好像經過綵排一樣的整齊。
這麼多人的舉動和聲音也吸引了其他病房裡的病人和家屬,紛紛探頭出來。當發現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求婚時,統統走到了各自病房的門口,用祝福的目光投向我倆。
「答應——答應——答應——」那些不認識的人齊聲喊著,心情放佛比我還要激動。
環視了一圈那些組員和湊熱鬧的人群,我的目光緩緩轉向了面前的榮兆佳。這個曾經讓我愛過又恨過的男人正跪在我面前向我求婚,因為愛才有恨,也因為恨才更懂得愛。我又怎麼忍心去拒絕一個對我不離不棄、愛我勝過愛自己的男人?也許現在是時候了,是時候結束我們之間的戀愛關係,讓我們重新回到起點,共同去面對一條新的道路,那條未知的婚姻之路。也許路上還會有風難險阻,但我堅信他會愛我如初,永遠陪著我跌倒再爬起來。痛並快樂著去開創那條只屬於我們兩人的崎嶇之路,攜手並肩、相擁熱吻,那邊風景獨好,皆因我們相互伴著,一起分享、共同承擔。
慢慢的,我伸出了左手在他面前,所有人緊張的神情頓時放輕鬆。榮兆佳更是欣喜的迫不及待,將戒指套在了我的無名指上。他要用這枚戒指圈住我、禁錮我,讓我只屬於他一人,不管我怎麼飛,也飛不出他的掌心。
「cat,我愛你!」榮兆佳站起來,把我攬進懷裡,抑制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苦熬了這麼久,現在我終於成了他的未婚妻,終於讓他一步步接近自己的夢想。
靠在他懷裡,我閉上了眼睛。忽然發現曾經對他的誤解都只是用眼看到的,從未想過用心去看。直到現在,我才明白人為什麼會長心?用眼看世界,世界無限小;用心看世界,世界則變得無限大,也不會讓我在茫茫人海中遇到這樣一個愛我的男人。
突然,掌聲四起。看著我們幸福的擁抱,所有人都受到了感染,讓他們異常興奮。被病痛折磨之餘,還能看到如此感人的情景,對那些生病的人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激勵?因為世間的美好,讓他們更有了和病魔鬥爭的勇氣,活下去,才能看到更燦爛的風景。對那些重案組的組員來說,榮兆佳的求婚成功,意味著重案組不再是光棍組。說不定自己的幸福,正在前方招手,希望和幻想充斥著每一名組員的心。
正巧進入走廊的林振英和文、武、全、才,將這場成功又完美的求婚場景盡收眼底。阿貓,相信自己的選擇,榮兆佳絕對錯不了,他才是那個能給你幸福的男人。我能想像到你們婚後的生活,一定是溫馨快樂的。所以認真的去生活吧!不要再想曾經的不幸,那些不幸和你即將得到的幸福相比,實在太渺小了,小到不值一提,小到讓你輕易忘記。我也總算安心了,文皓和文玥有佘樺的照顧,你也有了榮兆佳的照顧,沒有什麼可再讓我牽掛的了。即使黑暗天使現在就到來,即使讓我現在就死,我也無憾了。祝福的看著我們,林振英眼裡依稀閃動著欣慰的淚花。
阿文、大全和小才雖然不怎麼喜歡榮兆佳,但見我被感動的稀里嘩啦、見榮兆佳的情深似海,三個人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但願我們能幸福快樂一輩子。就在幾個人全神貫注的看著眼前這對璧人之時,阿武鬆開了手,那束美麗的百合花掉到了地上,然後失神的離開了醫院。未曾開始已經結束,讓他不甘更難以心死,可自己又有什麼辦法扭轉現在的局面?也許只能一個人躲起來獨自傷心,覺得累了、乏了,才能完全熄滅心中那團炙熱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