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賞善懲惡都是人們普遍具有的人性情懷。人在世上做的壞事越多,那麼死後進入地府,受的苦也就更多,還有的作為懲罰,會被扔進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墮落坑,轉世投胎為畜生。地府裡那些恐怖又殘酷的刑法,讓亡魂們看了毛骨悚然、心驚膽戰。而這些懲罰惡人的方法和刑具,也都警醒著世人,在陽間的時候一定要多做善事,勿生惡念。
葉忠良也終於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在地府裡,接受了十殿閻王的審判,稱過善惡秤、看過照孽鏡,它做過的惡事歷歷在目,遠遠多過了善事。在經歷了地域裡挖眼、拔舌、扒皮等等刑罰後,被打入了阿鼻地獄,永世受刑,不得輪迴。雖是陰間,但公正依然存在,善惡的賞罰,依然公平。讓那些枉死的靈魂,得以安息。
我又一次大難不死,事實證明,我並不是一個倒霉的人。也許是老天的憐憫,每當我處在絕境的時候,都會有奇跡發生,甚至有些更讓我難以置信。
判官的相救,自然讓我感激不盡。可我卻也納悶,他對林振英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又為什麼說我們以後還會有見面的機會?其實仔細想想也對,人終有死的一天。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不就可以進入地府,再與判官相見了嗎?但那五世不長,五世不短,緣惜眼前,勿錯今生又是什麼意思呢?林振英又為什麼欠判官三個懲罰呢?
「林sir,剛才——為什麼判官說你欠他三個懲罰?」坐在返回的車上,我終於忍不住問了他。
「是——」坐在一旁的榮兆佳剛要開口,卻被林振英打斷了。
「沒什麼,只是因為借了他的筆而已。」林振英淡淡的回答我,為了救我,別說是三個懲罰,就算讓他現在就跟著判官進地府也沒關係。但自己所做的這些事絕不能讓我知道,為的只是讓我安心,讓我以為他對所有人都一樣,並沒有特別的照顧我。
「筆?」我心裡若有所思著,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借筆就要答應判官三個懲罰嗎?我不相信,也很難讓我相信。
「是,是因為借筆。」榮兆佳應和道。當林振英打斷他的時候,他就以異樣的眼神看著林振英。那種感覺好奇怪,為什麼做了這麼多卻不告訴cat?難道——榮兆佳心裡升起了一股醋意,但瞬間,就被感激所替代。若不是他,可能cat早就沒命了。
「哦。」雖然沒有看到榮兆佳的眼神,我還是將信將疑。坐在後排,看看林振英又看看榮兆佳,真不知道這兩人搞什麼鬼?不過提到了判官筆,我又迅速想起了秦于飛,「兆佳,秦于飛的案子什麼時候開庭?」
「秦于飛?法院已經受理了,訂在三天後開庭審理。」榮兆佳回答。
「那你想到幫他減輕量刑的辦法了嗎?」我提示著榮兆佳,不要讓林振英的辛苦白費才是。
「幫秦于飛減輕量刑?」榮兆佳有些驚訝,好像完全忘記了。
「你不記得了嗎?不是答應我了嗎?要幫秦于飛的。」說實話,我對他有些生氣,這麼短的時間就忘掉了。
「哦——我記得,記得。可是——辦法還沒想到。」榮兆佳恍然大悟,但卻仍舊沒有想到辦法。
「笨蛋!」我更生氣了,他完全沒領會林振英的苦心。
「啊?」被我生氣的罵,榮兆佳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剛剛葉忠良已經自己告訴你辦法了。那些被他欺負過的人,每一張臉都看的清清楚楚不是嗎?讓他們說出葉忠良做的壞事很難嗎?還有全伯兒子的死,你不會去調查一下嗎?就算要審訊秦于飛,至少也要讓法官和所有公眾都知道葉忠良是個什麼樣的人不是嗎?」一連串的問號,像空投的炸彈一樣,辟里啪啦砸在榮兆佳頭上。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cat你太厲害了。」榮兆佳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如夢初醒,興奮的大叫著。
「不是我厲害,而是某些人厲害,早就想到了。」我望向車窗外,既然林振英沒對任何人說起,那我也會替他保守這個秘密。
聽到我說了那些話,林振英顯得有些意外。從車內的後照鏡裡瞥了一眼我,為什麼我什麼都知道?知道把判官筆插進葉忠良的心臟,知道這麼做就會讓葉忠良自己說出做過的壞事,知道的也跟自己一樣多。
「某人?」榮兆佳只是好奇了一下,轉而又歎起氣來,「哎,不過sonny這個混蛋還沒找到。」
「別著急,該出現的總會出現。」林振英開口了,安慰著榮兆佳。
「唉,振英哥,前面路口停一下。」突然,榮兆佳指了指前方說。
「幹什麼?」林振英有些不解。
「要收集葉忠良那麼多罪證,恐怕要幾天時間。後天就要開庭了,我想盡快把這些資料收集整理出來,所以現在要趕回警署。」榮兆佳直視前方回答。
「可是阿貓她——」林振英遲疑了一下,畢竟我的傷口還在流血。
「看見她沒事我放心多了,她的傷就拜託振英哥你了,我信得過你的醫術。」榮兆佳回頭看了我一眼,帶著欣慰的笑。既然答應過我的事,就一定要做好。
「好吧。」林振英點了點頭,將車子停靠在路邊。
「兆佳——」我叫住了正要鑽下車的榮兆佳,「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幫秦于飛的對不對?」
「呵呵,那還用說?我也很想幫他。」榮兆佳對我淡淡一笑,關上了車門。
路上,沒有人再說話。因為失血,我倒在座椅上昏昏欲睡。而正在開車的林振英,會不時的從後照鏡裡觀察我的情況,車子在我不經意間提速了。
在林振英家裡,我羞澀的解開了襯衣的扣子。將傷口那裡的衣服輕輕撥落肩膀,一隻手抓住胸口的衣衫,防止它掉下來,讓我走光。
「可能會有點痛,你要忍著。處理不好的話,很容易發炎的。」林振英搬了張凳子,坐在我身邊。對著我光滑細膩、吹彈可破的肩,他顯得極不自然,眼神到處躲閃著,好像被強光照射一樣。
「cat姐,你要是痛的話,就掐住我吧。」lesley將胳膊伸在我面前。從她眼裡,我看到了友善、真誠還有感激。
「嗯!」回報她一個微笑,我抓住了lesley的胳膊,幻想著林振英說的有點痛,會是多痛。
看我準備就緒,林振英將一些白色的粉末均勻的灑在了無菌紗布上。運氣定神後,照著我的傷口就貼了過去。
「啊——」傷口像是被灑了鹽一樣的刺痛,痛的我不住的大叫,冒出了冷汗。攥住lesley胳膊的手用盡了力氣,而另一隻捂著衣服的手,也因為疼痛而鬆開了手,抓在身邊的物體上。瞬間,一半的衣服滑落,淡粉色的蕾絲文胸露出,春光乍洩。
「呃——」林振英慌張的移開了目光,一隻手還按在我的傷口上,心房撲動。
「呀!糟了。」lesley眼疾手快,迅速幫我拉起了衣服。
等刺痛過去後,我才放鬆了全身。忽然感覺鬆開衣服的手抓到了什麼東西上,不算太軟,也不是很硬。
順著手低頭看下去,立刻驚的撤了回來。剛剛因為疼痛,我的手毫無選擇的抓在了林振英的大腿上。可他沒有躲,就是讓我那樣狠狠的抓著。
抽回手捂在胸口,替下了lesley的手。我的心一陣狂跳,好像上次在廚房和林振英手碰手時一樣,是尷尬還是什麼?我不知道,也想不出來。
而林振英放在我心口上的手,也正真真切切的感受著我那沒有規律的心跳。內心波瀾起伏著,卻又極力的壓制著。
「好了,記得每天換一次藥。這樣會好的快點。」林振英話音落下,紗布已經漂亮的綁在了我的肩膀上。
「哦,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繫上衣領,我逃似得離開了林振英的家。
關上房門,心還在亂跳著,臉頰像被燙了一樣又熱又紅。剛才那一幕一直在眼前不斷的浮現,想到露出了內衣,抓到他大腿,我真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被他看到了嗎?沒有吧?我這樣想著,安慰自己。
「cat姐——」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lesley在身邊叫著我。
「lesley?你怎麼還在這?不回家嗎?」看到lesley還在這裡,我立刻鎮定下來。
「我——我想等你傷好了再走。你那麼拚命的救我,我想報答你。」經歷了那麼多事的lesley,此時就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
「別說報答這樣的話,換了別人我也一樣會救的。不過如果你實在想留下,我也趕不走你。不是嗎?」我能看得出來,lesley知道自己錯了。她在悔悟,在彌補,不再像從前那樣囂張又任性了。
「嗯!」聽到我不反對,lesley高興的把頭點的像小雞吃米一樣。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lesley每天都乖巧的替我打掃煮飯,雖然她煮的東西真的很難吃,但因為她巨大的改變,我還是接受了。而為了不再發生那麼尷尬的事,這幾天也都沒和林振英見過面。好像我們兩個都在故意躲著對方一樣,打起了時間差。換藥的工作也理所應當落在了lesley身上,可是每次她都把紗布纏成一坨一坨的,與林振英的手藝相比差太遠了。但這幾天最讓我覺得難熬的就是榮兆佳。三天了,一個電話都沒有,也沒來看過我。不知道他收集那些罪證怎麼樣了?能不能趕在開庭前交給法官?為了不打擾他,經常會掛斷已經撥通的電話。
在這三天裡,榮兆佳也一刻不停歇。除了他和重案組的組員,林振英也調去了文、武、全、才去幫助他。
白天,他們穿梭在大街小巷,尋找那些曾在畫面中出現過的受害人。並詳細的記錄了所有與葉忠良有關的犯罪事實。而幾年前全伯一家人發生的交通事故,因為車子從懸崖上摔下,車輛的零件已經殘缺不全,只得被交通部定性為車輛突發事故。但經過榮兆佳多方的調查,終於找到塵封了幾年的停車樓監控錄像。錄像裡,可以清晰的看到葉忠良為了一己私慾,對全伯兒子的汽車動了手腳,以至於發生了汽車墜崖的慘劇。這一發現讓所有人都信心大增,因為除了口供以外,還有了更確鑿的證據指向葉忠良。
到了深夜,辛苦忙碌了一天的他們依舊工作著。將白天所有的口供記錄,全部整齊的整理出來。到最後一個受害人時,卷宗已經有五本那麼多了。
抱著這些沉甸甸的卷宗,榮兆佳心裡十分沉重。這些不是普通的卷宗,而是無數人的艱辛過去,是拯救秦于飛的希望。雖然不知道這些能幫到秦于飛多少,但至少為他博取了一個機會。
開庭這天早上,我和lesley早早的出門了,卻在走廊裡意外的遇到了林振英。說意外是因為這三天我們一直和時間打遊戲,原本以為不會在家門口相遇。
「哇~~~怎麼會這麼多人啊?」搭著林振英的車子,我們來到了法院。卻在這裡看到了一個奇異的景象。
幾十個男女老少舉著條幅,舉著紙牌守在法院門口,像是在舉行什麼遊行示威的活動。激憤的人群摩肩接踵,以至於惹來了防暴警察的鎮守。將那條進入法院的通道堵了個水洩不通。
「兆佳?這是怎麼回事?」下了車,正好碰到榮兆佳一隊人。林振英費解的指著遊行的人群問道。
「是那些被葉忠良欺負過的受害人。他們都是來為秦于飛求情的,也是來揭露葉忠良的。」榮兆佳看著前方擁擠的人群,好像很欣慰。
「是你安排的?」看到他的表情,林振英不禁懷疑起來。
「當然不是。我是警察,知道舉行遊行的程序。他們都是自發而來的。」榮兆佳坦然的回答。
「那就好,我們進去吧。」說著,林振英已經朝著門口走去。
在林振英和榮兆佳的護送下,我們艱難的穿過了遊行的人群,順利的進入了審判庭。此時,旁聽席上已經坐滿了人,他們都是來為秦于飛吶喊加油的。
隨著審判長的一聲號令,秦于飛殺害葉忠良一案正式開庭了。
當被告秦于飛被帶入法庭的時候,旁聽席上傳出了熱烈的掌聲。在他們心目中,秦于飛是個英雄,他做了別人不敢做的事,又是讓人大快人心的事。
榮兆佳通過律師團向官提交了葉忠良的所有罪證。法庭上,那一幕幕罪惡的往事被一一提起,而除了那些卷宗和錄像意外,榮兆佳也將我和莫玲的錄音當作呈堂證供,當庭播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