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著莫玲,讓她坐下。待她緩過來後,才再次問起關於葉忠良的事。
「葉忠良簡直不是人。我跟他結婚這幾年,每天都像生活在地獄裡一樣。他每天出去喝酒,玩女人,吸毒,沒錢了就會回家向我伸手要。我沒什麼文化,只能在餐館洗洗碗,賺的那點錢還不夠他花三天的。要是我拿不出錢,就會遭到他的一頓毒打。」說著,莫玲挽起了衣袖,還露出了後背給我們看。
天那!這是怎麼樣的一個身體呀?隨然已經離開葉忠良很久了,但是身上的傷痕還是那麼的清晰可見。曾經被鞭打過的紅色痕跡,像烙印一樣,落在了莫玲的身上,也燙在了心裡。我看在眼裡,心頭一揪一揪的難受著。
「這——你怎麼能忍受呢?」我吃驚的問。
「這還不算什麼。要是被打了以後還拿不出錢,他就會逼我去賣淫。不管我怎麼哀求,他都不會理睬。還有我婆婆,那可是他的親媽啊。但只要拿不出錢,上來就打。多少次了,我婆婆被打的頭也破了,腿也斷了,可是我根本沒有錢給她看醫生。就這樣,在我和葉忠良離婚沒多久,我婆婆就去世了。」莫玲失聲哭了起來,那些過往的回憶,如同撤下了傷口上的結痂一樣,再次流出了鮮血,又成為一道新的傷痕。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你們為什麼不報警?」聽了莫玲的講述,我簡直難以置信,氣憤的問。
「報警?怎麼報?他真的會殺了我們的。」莫玲怕的全身哆嗦著說。
「一個是他親媽,一個是他老婆,還一個是他兒子,他怎麼可能下手呢?」我不解的問。
「在他眼裡,只有錢和女人是最親的。知道為什麼我說明明的眼睛是他弄瞎的嗎?」莫玲繼續說著,好像那一幕就出現在我眼前一樣。
就在莫玲和葉忠良還沒離婚之前的某一天。
「老公?你這臉是怎麼啦?」莫玲看著剛剛進門的葉忠良,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像是被人修理過一樣。
「臭婊子,看什麼?沒見過被人打呀?」葉忠良一肚子氣撒向了莫玲。
「可是——為什麼打你呀?」莫玲繼續問。
「還能為什麼?不就是搞了人家的女人嗎?」葉忠良恬不知恥的說道。
「你怎麼又去搞女人呢?你這麼做怎麼對得起我啊?」莫玲聽了傷心的責怪著他。
「真奇怪。我為什麼要對得起你啊?你還不是一樣在外面接客當婊子嗎?」葉忠良指著莫玲的鼻子罵道。
「那——那還不全是你逼的嗎?為了錢連自己老婆都能賣。」莫玲說著便哭起來。
「沒錢能讓你吃的上飯嗎?我看你是皮又癢癢了?」說著,葉忠良抽出了褲腰上的皮帶,對著莫玲便狠狠的抽了過去。
莫玲被打的無處可逃,只得躺在地上翻滾著,忍受著丈夫的毒打,淒厲的慘叫聲震的窗戶都嗡嗡作響。
「爸爸,爸爸,別打媽媽了,別打媽媽。」這時,明明跑了過來,抱住了葉忠良的大腿。
「小兔崽子,我看你也欠抽。」說完,葉忠良扯開了明明,將皮帶揮向了這個弱小的身體。
「啊——」一聲慘叫,明明被皮帶抽中後,摔到茶几角上,然後倒在了血泊中。
「明明——明明——」莫玲瘋了般衝過去,抱起了孩子。
但是為時已晚,明明的右眼正撞在玻璃茶几的角上。眼眶裡,鮮血不斷湧出。
莫玲東拼西湊的借了些錢,為明明做了眼球摘除的手術。就這樣,莫玲才痛下決心離開了葉忠良。而明明,也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葉忠良這個人簡直是禽獸不如,更不配婆婆給他起了忠良這個名字。」莫玲痛苦的回憶著往事,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葉忠良死了,你知道嗎?」我拍著莫玲的後背,輕聲問道。
「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知道?早死早了,死了就不會再來煩人了。」莫玲停住了哭泣,漸漸平靜下來。
我再次看了看這個殘破的房子,還有明明身上舊到發黃的衣服。於是打開了包包,拿了些錢出來,直接塞到莫玲的手上。
「這——這怎麼行?我不能收你的錢,快拿回去。」莫玲拒絕道。
「錢不多,給孩子買點吃的和衣服吧。我要走了。」說著,我推回了莫玲拿著鈔票的手,頭也沒回的走出了這間房子。
「cat姐,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太可怕了。」lesley摸著胸口哦,害怕的問道。
「所以說我們現在要趕緊告訴兆佳。你想想,葉忠良生前已經這麼壞了,現在它死了,肯定會變得更壞。而且它在暗,我們在明,這樣下去太危險了。」我不敢想像,現在的葉忠良究竟可以壞到什麼地步。
「嗯,cat姐,這次我聽你的。」lesley對我信任的點點頭,終於被我勸服了,「唉,你在幹什麼呢?」
「哦,沒什麼。」應和著lesley,我按下了電話上的按鍵,將剛剛和莫玲那些對話的錄音,保存了下來。
特別行動小組辦公室內。
「振英哥,這是葉忠良案子到現在位置的調查結果,你看一下。」榮兆佳將一個檔案袋交給了林振英。
「你的意思是葉忠良的鬼魂在作怪?」林振英看了眼檔案袋問道。
「是。開始我也沒往這想,但是剛剛在葉忠良的房間裡發生的事,分明就是鬼魂作怪。」榮兆佳肯定的回答。
「按常理來說不應該呀?頭七的時候它只會回家看看就走了,如果沒有人為的干預,它是不會留在陽間的。」林振英思索著說。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不過已經有兩個證人死了,而且是在我們調查後的當晚。這是現場死者的照片。」榮兆佳將幾張照片遞給了林振英。
林振英拿著照片仔細的看著,忽然發覺了什麼不對,又重新看了一遍。
「你看到屍體的時候,傷口是黑色的嗎?」林振英問。
「是,就是黑色的。我當時還奇怪,就算血液凝固了,也應該是暗紅色,怎麼會是黑色。」重案組一個勘察過現場的組員回答。
「黑色的怎麼了?」榮兆佳不解的問。
「這是怨毒。是鬼魂積蓄了很多的怨氣,來提升自己的修為。被它傷害的人,傷口會呈現為黑色。怨毒會很快傳遍全身的血管和經脈,當怨毒入心的時候,傷者就會全身發熱,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都會被怨毒折磨著,讓人既害怕,又痛苦。最後會因為承受不了怨毒的折磨而自尋短見。這樣,死後就會釋放出更多的怨氣。」林振英解釋道。
「不過這個死者好像是一下致命的。」榮兆佳指著照片說。
「沒錯,可能是葉忠良還沒有意識到這樣做會得到更多的怨氣。不過也說不定,隨著他能力的提高,早晚會悟出來的。」林振英說。
「那我們該怎麼辦?難道要去它家裡找它嗎?」榮兆佳問。
「不。鬼在白天是不會現身的,剛剛可能是你們騷擾到它修煉,當這個地方進了陽氣以後,它就會離開的。所以我們現在要弄清它是怎麼留下來的?還有,留下的目的是什麼?」林振英回答。
「目的?什麼目的?難道是——想找出是誰殺了它?」榮兆佳一拍大腿,恍然醒悟。
「按現在的調查方向來看,應該是這個目的沒錯。」林振英肯定了榮兆佳的想法。
「但它又是讓誰留下來的呢?」榮兆佳陷入沉思。
「能讓鬼魂留在陽間的人,必須是有一定道行的人,懂得如何招魂,也得知道如何送魂,而且還得有能力駕馭它。不過據我所知,在香港這樣的人是少之又少。僅有的,也都是正義之士,應該不會幹這麼缺德的事。」林振英想著說。
「振英哥,麻煩你把知道的這些人都寫下來。我讓他們連夜調查。」榮兆佳說。
「好的,沒問題。」林振英說著,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了紙和筆。
傍晚時分,我和lesley從石澳村趕了回來。因為恐懼,lesley一直哆嗦的坐在床上,手裡舉著林振英給我的那個平安符。
「你別這麼緊張好不好?三天時間不是還沒到呢嗎?」看著lesley的樣子,也快把我搞的神經兮兮了。
「cat姐,你——你不是說,葉忠良沒人性的嗎?我就怕它連說話都不算數,萬一提前來了怎麼辦?」lesley神經質的左看右看著說。
「唉,真是懶得理你。早勸你告訴兆佳,你非不聽。算了,我給兆佳打電話去。」我無可奈何的走出了房間,撥通了兆佳的號碼。
「喂,cat?」電話那頭,兆佳接了起來。
「兆佳,你現在在哪?」我問他。
「我還在警局,怎麼了?」榮兆佳問。
「哦,沒什麼。我想問你,今晚能不能見一面?」我有些緊張的問。
「呵呵,想我了嗎?」榮兆佳貧嘴道,「不過cat,真對不起,這幾天案子有些進展,實在是太忙了。就連振英哥都被我拉進來了,我們今晚可能要做通宵呢。等我破案以後好嗎?破案以後我天天陪你。」
「可是兆佳——」話沒說完,就聽見電話裡有人叫他。
「cat先不說了,我掛了啊。」接著,電話變成了嘟嘟嘟的閃斷音。
我慢慢的放下了舉著電話的手,感到有些失望。平時沒事的時候總出現在我面前,現在有事了,卻連人影都看不見了。
「兆佳哥哥怎麼說?」lesley走出了臥室問我。
「他和林sir今天晚上有事忙,不會回來了。」我掃興的說。
「哦。啊?什麼?連林sir都不回來了?那要是葉忠良來了怎麼辦?」lesley緊張的問。
「哪那麼巧呢?偏偏在林sir不在的時候來?」我不以為然的回答。
話音一落,忽然從大門外傳來的『咚咚』撞門的聲音。我和lesley都被驚住了。呆呆的望著大門。
「不會吧?真的說來就來?」lesley湊到我身邊,緊緊的拽著我說。
「噓——」我示意她別出聲。
我和lesley緊繃著神經,看著被撞的嘩嘩作響的大門二十多分鐘,之後,這個聲音終於消失了。我很奇怪,鬼可以從任何地方出現,但是葉忠良為什麼非要撞門呢?
又是一個詭異的夜晚。全伯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翻閱著兒子和兒媳生前的合影,不時的,流下了傷心的眼淚。
「是誰殺了我?是誰殺了我?」突然,一個令人驚恐的聲音傳進了房子。
「誰?是誰?」全伯丟掉了相冊,站起了四處打量著問。
「是我呀,死老頭。」葉忠良唰的一下出現在了全伯面前。
「啊——」全伯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葉忠良,嚇的跌坐在沙發上。
「說,是誰殺了我?」葉忠良探下身,冷冷的目光逼向全伯。
「我——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告訴你。」全伯怒指著葉忠良說,完全沒有了恐懼。
「死老頭還記恨我呢?哼哼——」葉忠良冷笑了兩聲。
「你為了我那套單位,故意製造了車禍,害死了我的兒子和兒媳。幸虧我命大,能活著看到你死。」全伯激動的說道。
「好啊!那我現在就拉你下來陪我。」說著,葉忠良向全伯伸出了鬼爪。
「啊——」全伯一聲慘叫,血濺房頂。
瞬間,整個房間變成了殷紅色。天花板上精美的水晶燈,染滿了全伯的鮮血,正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
葉忠良用力的吸允著全伯死後所釋放出來的怨氣。慢慢的,本來毫無血色的白皙身體,開始變的微微發黑了。
「做鬼可比做人好玩多了,看我現在可以隨便的出入任何地方,殺人不費吹灰之力。」葉忠良對著全伯的屍體,惡狠狠的說,轉而,表情又疑惑了起來,「不過那個臭丫頭的房子我為什麼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