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皇城已經好久都不曾下過雨了,乾燥悶熱得令人難受【夫妻纏:誘君為夫(大結局)二百十六、菩提五百年5(大結局上篇)章節】。
小祖宗已經漸漸脫離了我的餵奶,現在每日喝的,是從北方草原上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送來的新鮮奶汁。景嵐國的北方生活著遊牧民族,他們喜好馬奶酒,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而奶汁,是他們族的姑娘們研製出來的。將常溫下從奶牛身上擠出來的奶在烈日下暴曬,在夜晚下冷凝,反反覆覆,一熱一冷,最終結晶,只要在溫水中一泡,便又是新鮮的奶水了。
小祖宗對這東西可算是嘗上癮了,每日若不沾些,便死活不肯睡覺了。
而這,也方便了景行然夜裡頭代替兒子的位置,嘴對著我那位置不厭其煩地吮吸著,美其名曰為兒子效力為老婆解憂。
那原本腫脹的胸部,也因為他厚著臉皮的索取而舒服得多了。只不過,卻是在面對他的觸碰時越來越敏感了起來鬮。
「娘娘,您居然還有心思給小皇子餵這玩意兒,皇上今兒個就要納那個胡韓國的小郡主為妃了,您倒是去阻止啊!」雲蘭恨鐵不成鋼地在一旁怨念著數落。走到我身邊,想要搶了我手上泡了奶汁的玉碗,最終還是顧慮到正在小床上吮著我手指頭的景諾睿小祖宗而作罷了。
我用手向她比劃了一個「噓」的動作,示意她安靜。又用食指沾了奶汁,往小祖宗嘴裡頭塞。看著他小嘴兒撒歡小臉兒歡暢,咯吱咯吱地現出兩個小酒窩,別提多帶勁了。
「娘娘,您……您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小皇子啊!當初咱們千里迢迢來到景嵐國,不就是為了尋到皇上,一家三口團聚嗎?如今皇上卻再次棄娘娘而去,溫香軟玉在懷,皇上他,是再次負了娘娘啊!哦」
說到激動處,雲蘭的聲音激昂,手上的刺繡扎入指腹,血珠沁出,她卻渾然未覺。
我不禁想起了那一次,我繡了只野兔,不想卻是十足十像極了旱鴨子。最終心境淒涼,金針刺破指腹,用血在刺繡上寫上「不渝」二字,一把剪子,將繡布一分為二。最終在譚素心手把手的教導下,將那寫著「不」和「渝」的繡布裁成了兩個香囊。失憶後,被風黎瑞誆騙是為他而制。
他手中執著「不」的香囊。
而我手中執著「渝」的香囊。
之後,我便厚著臉皮將那個被他蹭去的香囊給討要了回來。
見我魂遊天外,雲蘭又是急得一陣跺腳:「娘娘,這都什麼時候了,您居然還能夠這麼淡定下去,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奴婢如果比您早死了,絕對是被您給活活氣死的!」跟了我這般久,自從上一次原諒她欺瞞我之事後,雲蘭對我已經越來越沒大沒小起來。
為了耳根子清淨,我只得走向書桌。
我不能開口發聲之後,景行然便命人將筆墨紙硯備下,更甚至是在寢殿各個我有可能落座的地方準備好文房四寶,以供我隨時隨地可以「開口」。
見我似乎是有話要說,雲蘭當即就閉了嘴,顯得興奮異常,顛顛地跟著我到了書桌旁。
「——不想見玄先生了?」素白的宣紙上,我款款落筆。
被景行然發配到邊遠守城之後,歸來的玄楓錦只是那個御口親封的王爺,宮裡頭的人,對他曾經的稱呼閉口不談。這,是景行然對於曾經為明語嫣求過情的玄楓錦給予的懲罰。知曉他不愛功名不愛利祿,便偏偏讓人喚他王爺。
雲蘭對玄楓錦的愛慕,也僅止於發芽階段,如今看到我所寫的字,立刻便跺了跺腳:「娘娘你盡欺負人!」
留下這一句,便被我打敗般奔出了門。
而我,卻是擱筆,徐徐笑開。
今日,是景行然迎娶胡韓國小郡主為妃的大喜之日。
這一日,宮門艷紅,遍地可見朱紅搖曳蕩漾,宮女魚貫,忙碌不迭,太監疾行,打理宮宴【夫妻纏:誘君為夫(大結局)二百十六、菩提五百年5(大結局上篇)章節】。就連宮裡頭巡邏的禁軍,都比往日增多,換崗次數頻繁。
辰時未到,景行然便攜著小郡主帶著一干嬪妃和大臣去了基明山祈福,登站高台,向所有人宣告他今日迎娶的女人。回來的時候更會一改去時的低調,由禁軍前後左右開路,帶著新妃子坐在二十四人護著的御攆內接受兩旁百姓的跪拜山呼。
我慶幸自己稱病未去,而景行然也知曉我必定不能承受,遂沒有勉強我去。
不知是為了確定什麼,我幾乎是發瘋般翻找出那兩隻被我隨手丟在梳妝盒中壓箱底的香囊。
「不」字與「渝」字交相輝映,似在述說古老的傳說。傳說裡,男女互相忠貞,矢志不渝,天地可鑒,日月可表。
「相信朕。」
腦中,一遍遍迴盪著那沉而有力的聲音。磁性依舊,暗含讓人沉淪的魅力。
以前的他,總喜歡強調著讓我信他。可是,被一次次傷害之後,我選擇了去牴觸,再也不肯付諸信任。但現在,我卻無言地給予了他所有的信任。
我,相信他。
相信這個男人,絕對有自己的打算。
心下想開,自然是將那絲鬱結消散,我將那兩個香囊重新放回原處。
「太后娘娘駕到!——」拉長的公鴨嗓,是太監獨有的。
崔太后在墨畫的攙扶下一步步走了進來,代表著皇太后至尊的大紅袍金邊勾勒,百鳥朝鳳,頭上的金步搖綴曳萬千風華,丹寇嫣紅,套著護甲,更顯太后雍容華貴之姿。
這,才是真正的太后。不是以前那個神智不清的老婦。
「小糖兒。」依舊是慈眉善目,一如記憶之中,喜歡將我當成那隻小狐狸。如今想來,竟不知是不是一開始她便計劃好而為之了。
「舅母,別跟她廢話了,趕緊拉著她去找景哥哥才對!如果讓皇宮裡頭再添隻狐狸精,景哥哥肯定要被她們拆分了,一個個都想霸佔著景哥哥,全都是些浪蕩女人!」
我這才注意到崔太后身後的水若卿。
不知是否有意和今日的新娘,胡韓國的小郡主叫板,今日的水若卿一改往常,特意穿了一件大紅的四喜如意雲紋裙,挽了一個同心髻,發上更是斜插了一根天鸞簪。秋水伊人,別是一番風韻。不禁讓我想起了那紅衣似火的九公子來。若是九公子不好男風,那麼此二人比肩,當是各分秋色,鸞鳳和鳴。
「小糖兒,景兒糊塗,居然又去聯姻,這對你父皇根本就難以交代。你怎麼也跟著犯糊塗,任由他胡來呢?」這,是我從清醒狀態的崔太后口中第一次聽到她喚景行然。那一聲「景兒」,似腐朽的殿門上化開一道彩光,聲音沉敦輕靈,染上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殷殷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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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小糖兒心裡頭肯定也是不好受的,您可千萬不能怪她。要不然,小小糖可是要跟您這個皇奶奶急了。」墨畫適時的兩句,立刻將崔太后吸引到了別處。
「對啊,哀家的小小糖……哎呦,該不會是正睡著吧?怎麼都沒個婢子照料啊?這沁紫殿的宮婢們,還真是一個個越來越不像樣了!讓哀家的小小糖餓著了磕著了,哀家饒不了她們!」崔太后語氣中是對景諾睿小祖宗滿滿的疼愛。小祖宗對於這個皇奶奶,可是發揮了他裝巧賣乖的專長,只一個個樂呵呵地朝著人家笑,便讓崔太后激動得不得了。
見崔太后剛剛還是興師動眾地要訓我,結果墨畫三言兩語便將她的注意力轉移,直接奔向了在小床上甩著肉乎乎的小腳百無聊賴的景諾睿小祖宗,水若卿可不幹了。
「今天你就算是不想跟我走也得跟我走!我堅決不會讓景哥哥納妃!」
我的力氣,根本就不敵她。
她輕輕巧巧一個拉扯,我便不由自主地跟著她往前跑去。
回頭望了一眼正被崔太后小心翼翼抱在懷裡的景諾睿小祖宗,這孩子還真是懂得討人歡心,瞧瞧,知道就連我這娘親都要對他皇奶奶服軟,他就可著勁地討好著呢,那咯咯的笑聲,傾灑了一地。
反正他是不愁人不照顧,隨便耍耍寶都不會餓著自己傷著自己,我也就不用操心了。跟著水若卿一路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不下半個時辰,早就累得想要躺下。
「奇怪了,明明說他們已經祈福回來了,這會兒居然連個人影都沒有……景哥哥怎麼都不將新妃帶到自己的斟然殿的啊!我都不知道她被冊封到哪個鬼殿去了,這讓人怎麼找啊!」水若卿顯然也是無力急了,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卻不得其門而入。
「要不是我覺得景哥哥必定會聽你的話,我才懶得帶你這個拖後腿的女人出來呢。哼!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景哥哥嗎?居然還由著他納妃……」
對於我,水若卿的敵意還真是從不曾減過。
我反正開不了口,也無心理會她。正打算走,豈料斜刺裡傳來一個慌慌張張的女聲。
「不好了!胡韓國的小郡主被殺了!皇上剛封的娘娘被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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