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卿盤腿坐在床上打坐,原本應該調息內力卻怎麼都靜不下心來【家有賢妻:下堂庶女不從夫冤冤相報何時了章節】。
鸚哥跪在昭德殿門外,她看不見,卻能清楚地感覺到。
「我們都是希望娘娘能夠幸福的人!」鸚哥的話,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
「你這樣做,只會讓親者痛,仇者快!」交替出現的,還有裴澧夜的話。
待到天明,宛若卿下了床,有侍女進來看,晚飯還放在桌上一筷未動鬮。
「娘娘,不用膳對娘娘身子不好。」那侍女歎口氣,收了碗筷,忍不住勸慰了一句。
宛若卿抬眸看著她:「你一個小小的侍女,我身子好與不好又關你什麼事?」
那侍女趕緊跪下:「娘娘身子好了,整個西涼就好,奴婢雖然是小小的侍女,可也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若是娘娘不好,便是西涼不好,奴婢世世代代都是西涼人,若是西涼不好了,奴婢一家子便都不好了。哦」
宛若卿忍不住笑起來:「你倒有些見識,叫什麼名字?」
「奴婢小羽。」
「嗯,你說的這些,都是聽誰說的啊?」
小羽忙道:「平日鸚哥姐姐都有教奴婢們,再說,奴婢希望娘娘好,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什麼私心?」
小羽道:「奴婢們私下議論,覺得娘娘實在是個好主子,賞罰分明,但是不會吹毛求疵,就算有時有少少的不周到,娘娘也不會怪責,亦不會因為自己心情不好而拿下人出氣。奴婢怕以後若是跟了別的主子,就沒這麼好的待遇了。」
宛若卿忍不住想起之前砸盆一事要杖斃那個小宮女,忍不住有些汗顏。
說實在的,畢竟她是帶著前世記憶來轉世投胎的,前世的男女平等思想影響著她,讓她對下人的要求並不是很嚴格,亦不會因為心情不好而找個人來出出氣。
當然啦,上次銅盆事件除外。
「聽你說話,似乎有些學識,可識字嗎?」
小羽點點頭:「奴婢未進宮的時候,經常和哥哥去附近的私塾旁邊偷聽先生講課,進宮以後,鸚哥姐姐知道奴婢喜歡讀書,便教了奴婢認了很多字,還教奴婢一些武功招式呢。」
「她倒挺得人心。」宛若卿自嘲地笑笑,對於鸚哥,她似乎是有些太不關心了。
「不是的,鸚哥姐姐說了,太后娘娘身邊缺人,一直以來都只有錦繡姐姐和鸚哥姐姐兩人算是比較趁手,自從錦繡姐姐犯了錯,鸚哥姐姐就更積極地教奴婢們學各種技能,說是怕娘娘有一日要用人,人手不夠。」
鸚哥真的是個處處為她著想的丫頭。
想當年在西陲只是匆匆一瞥,因為她大膽,讓她決定留下她在自己身邊。
不知道是因為上天的眷顧,還是因為她真的慧眼識人,居然為自己找了一個這麼好的得力助手。
「小羽,幫我更衣,陪我出去走走吧。」宛若卿起身下地,讓小羽幫忙洗漱。
洗漱完畢,宛若卿用了早膳,便出門而去。
昭德殿外,鸚哥果然還跪著,一夜未眠的她看上去形容有些憔悴。
宛若卿走到她身邊,冷聲問:「你跪在這裡做什麼?」
鸚哥磕個頭:「奴婢做錯了事,理應受懲罰!」
「我並未讓你受罰!」
「奴婢自己罰自己。」
「你……」宛若卿深吸口氣,「你想跪就跪著吧!」
說完,她帶著小羽拂袖離去。
第一站,荷香別院。
裴澧夜正在收拾行裝,錦繡看樣子應該是還沒過來,見到宛若卿進來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何時啟程?」宛若卿淡然地問。
「過半個時辰就能啟程了。」愣神之下,裴澧夜忘記了行禮。
「晚些啟程吧,就說我說的,你明日再啟程【家有賢妻:下堂庶女不從夫冤冤相報何時了章節】。」宛若卿拋下一句,轉身上了鳳輦,「去暴室。」
來去如風,留下有些發傻的裴澧夜。
她到底要做什麼?
不過宛若卿沒想過要留下回答他的疑問,此刻人已經身在暴室。
「參見太后娘娘!」李三兒一見到宛若卿立刻欣喜若狂,上次得過賞賜,這一次自然更加慇勤起來。
「御世太后呢?」宛若卿左右看看,都沒看到裴老夫人的影子。
李三兒忙道:「娘娘上次特地讓奴才好好關照這老太太,奴才心裡記著呢,她自然有好關照。」
宛若卿笑笑:「帶我去見見你的好關照吧。」
「是!」李三兒忙前面帶路,越走,便越有股惡臭傳來。
宛若卿忙掩鼻:「這是什麼地方啊,這麼臭?」
李三兒想了想:「不如讓奴才將那老太婆帶來,前面的地方,怕真是要污了娘娘的鳳體。」
宛若卿搖搖頭:「我今日不想與她廢話,只想看看她都在幹什麼,既然你有好關照,我自然得親自去看看,不礙的。」
李三兒這才點點頭,大膽將她往前帶。
「娘娘請看。」李三兒指指前方的石窗,有些邀功的意味,「不過娘娘心中得有些準備,可能會看到一些噁心的東西。」
宛若卿點點頭,往內看去,見整排整排的馬桶羅列著,下方的一個人影顯得格外渺小。
那真是裴澧夜之母,前御世國太后裴老夫人吳秀英。
此刻,她正坐在地上,拿著一把笤帚,對著一盆清水一遍一遍地刷著馬桶,她的手,數次浸泡到刷馬桶的水中,卻並未在意。
宛若卿注意到,她的手,因為長期泡在髒水裡的關係,有些地方已經開始腐爛,有些關節的地方甚至已經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大家閨秀,堡主夫人,一國太后,此刻,所有的榮光都從她身上退去,那只是一個最骯髒的,刷著馬桶的婦人。
「倒是挺勤快。」宛若卿冷笑。
「不勤快不行啊,要是不刷完這些,她中午可就別想吃飯了。」李三兒笑得奸詐。
正說著,有個五六十歲的婆子端著個盤子跑進去,嫌惡地看著刷著馬桶的裴老夫人:「早上就剩下這些了,要是刷不完這些,中午連這些都沒有了!」
說完,將手中的盤子往她身邊一丟,掩著鼻子逃也似地走了。
宛若卿仔細看去,地上是一個散成兩半的黃饅頭,應該是發霉的麵粉加了一些糠做成的,就算給豬吃,豬都未必願意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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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裴老夫人卻兩眼發光,好像看到山珍海味一樣,手也來不及洗,抓起那黃饅頭就往自己嘴裡塞。
宛若卿歎口氣,不想再看下去,轉了身:「走吧!」
「是!」小羽上前扶著她,「娘娘走慢些。」
「娘娘,可是奴才關照得還不夠?」李三兒見宛若卿面色沉重,忍不住有些擔憂。
宛若卿搖搖頭:「不是,你做得很好,就這樣吧,待會去昭德殿領賞。」
仇人啊,殺害阿圖的仇人,如今受盡千萬折磨,她應該很高興才是,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笑不出來。
報仇後的快感,完全沒有,倒是有幾分心酸。
以前自己心腸很硬的,對付仇人有的是各種辦法慢慢將他們折磨致死,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自己好像變得心軟了呢?
宛若卿深吸口氣,慢慢呼出,有新鮮空氣的地方真是好。
才多久而已?
一個曾經顯赫一時的女人,如今為了一口吃的,可以做這種又髒又累,被人看做是最最下等的活計?
尊嚴,驕傲,在她面前似乎遠遠比不上一個發霉的糠饅頭來得重要。
人生,有時候真是很好笑。
「娘娘,我們現在去哪裡?」小羽抬頭看坐在鳳輦上的宛若卿。
「去軍營吧。」宛若卿想了想,還是照之前擬定的路線前進。
「是!」
常非晚就被安排在駐京精衛軍的軍營之中,宛若卿的到來,自然引起了小小的轟動,精衛軍統領是當年宛若卿一手提拔的將領,自然地她敬畏有加。
「不知太后娘娘駕到,臣等有失遠迎,請娘娘恕罪。」精衛軍的統領姓齊,四十歲上下,很是盡忠職守。
「齊將軍何罪之有,是我不請自來【家有賢妻:下堂庶女不從夫冤冤相報何時了章節】。」宛若卿雙手扶起他,「都是一起征戰過的兄弟,何分彼此?」
「多謝娘娘抬愛!」
宛若卿笑笑:「我今日來也沒什麼大事,只想問問前些日子送來紅帳的那對父女如今怎麼樣了?」
齊統領忙道:「回娘娘的話,臣知道那是害死先帝的兇手,自然有他們的好處等著他們。」
「帶我去看看吧。」宛若卿微微一笑。
「是!」$9f50$7edf$9886$70b9$70b9$5934$ff0c$201c$53ea$662f$90a3$5730$65b9$6c61$79fd$ff0c$6015$810f$4e86$5a18$5a18$7684$773c$3002$201d
宛若卿笑道:「放心吧,再髒的事情我都看過,這些不怕。」
「是!」$9f50$7edf$9886$70b9$70b9$5934$ff0c$201c$5a18$5a18$8fd9$8fb9$8bf7$3002$201d
宛若卿跟著他,往所有營帳之中唯一一頂用紅色布幔做的營帳而去。
「這裡是所有營妓居住的地方,裡面隔了幾間房,供這些妓女居住。」齊統領說到這裡,一臉的鄙夷。
「常非晚在裡面嗎?」宛若卿不想聽這些,她這次來,是有很明顯的目的的。
「在!」齊統領點點頭,「弟兄們聽說她曾經是皇帝的女人,都對她很有興趣,幾乎人人來都必找她,有時候,一個個來實在來不及,就幾個人一起上。」
宛若卿笑笑:「齊統領想必也找過她吧?」
「軍中一向如此,娘娘知道的。」齊統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摸摸後腦勺。
軍中一向如此,若有新的營妓,都是長官先「用」,接著就分配給次一級的官員,最後才輪到士兵。
而常非晚,是因為有過宛若卿的「特殊關照」,所以提前「開放」給其他士兵,即使是最低等的士兵,也可以享用她的身體。
宛若卿順著齊統領的帶領,進了常非晚的屋子。
這營帳雖然只有一個,但是開了好幾個門,方便士兵進出。
此刻,正有三個士兵趴在常非晚身上進行活塞運動,而常非晚,就跟個死人一樣,躺在床上,隨他們擺弄。
宛若卿忽然有種作嘔的衝動,捂著嘴退出門去,腳下去不小心踢到了一個物件。
那是一個缸,裡面露出一個腦袋,灰白的長髮在缸外面飄著,看不清楚他的臉。
「這是什麼?」宛若卿嚇了一跳。
「娘娘,您吩咐,這個女人接客的時候必須讓她爹在一邊看著,可是又不許他們死,這老頭倔強,剛來的時候,說誰敢碰他女兒就跟誰拚命,不然就咬舌自盡什麼的,臣沒辦法,索性找人割了他的舌頭,砍了四肢放入甕中,每日餵他一口飯吃,不讓他死。」
「人彘?」宛若卿倒抽一口冷氣,只覺得胃裡一陣陣翻騰。
她昨晚沒吃晚飯,又一夜沒睡,早上只稍微喝了點稀粥,胃裡原本就有些酸溜溜的感覺,如今先見常非晚接客,又見了人彘,饒是她耐力再好也有些噁心起來。
快步走出營帳外,呼吸一陣新鮮空氣,宛若卿這才壓下這反胃的感覺。
齊統領見她面色有異,忙問:「太后娘娘,是否將那女人帶出來?」
宛若卿想了想,點點頭:「帶出來吧!」
齊統領忙進去打擾了他們的「好事」,見常非晚帶了出來。
常非晚身上只披了一件羊毛的披風,裡面什麼都沒穿,腳上拖著一雙繡花鞋,就出來了。
從破舊的羊毛披風裡看去,偶爾還能看到裡面點點肉。
她是跑著出來的,一見到宛若卿立刻就跪下了:「宛若卿……不不不,太后娘娘,我錯了我錯了,你放過我,放過我好不好,我保證再也不與你為敵了,再也不為難你了。澧夜……不不不,皇上,不,不是,裴澧夜,我還給你,我還給你,我以後再也不敢跟你爭了,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她不停地磕頭,將額頭都磕出了血,卻只引來宛若卿一聲冷笑。
「爭?」她忍不住笑得厲害起來,「我送出去的東西,又怎麼會想要去爭會來呢?常非晚,你太小瞧我了,你別忘了,那個你愛的要生要死的男人,當年可是我親手把他送到你手中的,難道這你還看不出來嗎,那個男人,我不稀罕!」
常非晚抬頭,看著她,愣了半晌,忽地道:「那是你做給婆婆看的,你要表現賢良淑德嘛,是不是,其實你心裡恨透了我,你恨澧夜愛我,是不是?」
宛若卿有些無奈:「裴澧夜從來沒有愛過你,一切都是你父女兩個的陰謀,而他,正好也需要這場陰謀裡掩蓋他的野心,你還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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