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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九十一章 鎮魂曲(下) 文 / 落千水

    從伊甸園到密涅瓦到彌賽亞再到阿拉刻涅,雖然迪蘭達爾不信神,但不能不說,他對某些神話確實是有驚人的愛好。

    要知道,以往扎夫特的取名習慣可不是這樣的。

    但是現在,拉克絲也無力腹誹這種事情了。按照軍本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擬定的戰略,卡潘塔利亞要立刻將最現在在卡潘塔利亞的、最精銳的一部分力量送回太空參戰,密涅瓦當然也在其中。

    此後,zaft將兵分兩路,同時攻擊第一中繼站和月球背面的鎮魂曲本體。

    密涅瓦於是也得兵分兩路了——戰艦將成為攻擊鎮魂曲本體的主力,而基拉將要前往的永恆號,參與的是月面艦隊主力對第一中繼站的攻擊。

    攻擊戴達羅斯,鎮魂曲本體主力的部隊將是貴精不貴多。在第一中繼站主戰場的掩護下進行。

    拉克絲決定跟著強襲自由前往永恆號。

    倒不是因為不想和基拉分開這麼簡單的理由。而是因為彌賽亞啟動後很有可能將投入戴達羅斯的戰場,如果她前往戰場能起到一定的振奮士氣的作用的話,那自然不能和議長重合。

    確實,在迪蘭達爾看來,拉克絲前往戰場,會有「士氣加成」的作用。

    這是一種無形但肯定存在的力量。

    這一戰的最大關鍵是時間,這種無形的力量或者能縮短時間。

    這才是他乾脆的同意了拉克絲前往戰場的主要原因。

    鎮魂曲這種奇特而又強大的攻擊方式,迪蘭達爾之前也是完全沒有料到。可如果不能阻止,那不管他們有多少才智,多少計劃都是無用了。所以現在沒法懊惱,只能盡最大的努力。

    在這一點上,大概所有plant人都是一樣的。

    他也不例外。

    迪蘭達爾已經抽空看了一下戰鬥資料,也聽了簡略的分析。得出結論很簡單——這一仗不好打。

    這個世界上,藍色波斯菊那樣的極端分子畢竟還是少數——就算原本很多,也在雅金·杜維被掃蕩得差不多了——當logos掌控了地球軍,能因此而發揮出強大戰鬥力的狂熱分子是少見的。絕大部分軍人頂多都只是恪守軍規,談不上堅定的信念。

    所以在西歐和東亞,地球軍都是節節敗退。而在天堂島,加百列主要依靠的也是狂戰士和戰鬥用調整者,普通士兵的戰意並不堅決。

    但蘇掌控的月球是不同的,擺脫了藍色波斯菊的大西洋聯邦也是不同的。

    他們的領導者本來就都是正規軍人出身,他們更知道如何去堅定士兵的信念,知道怎麼去振奮軍心!

    所以在之前的那一戰,護航艦隊拚死護航。在三個zaft名將的攻擊下,愣是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一次次的猛烈攻擊,保證了鎮魂曲的第一發!

    ——這樣的大西洋聯邦軍,說句不客氣的話,在原第八艦隊於低軌道會戰中覆沒之後,zaft已經很久沒遇到過了。

    之前在西歐,在東亞,他們何嘗見過這種視死如歸的氣概?

    擁有這樣氣概的軍隊,誰都沒法小覷。

    也所以,在這個時候,每一份力量都是必要的、珍貴的。

    但是,迪蘭達爾沒有想到的是,在一切似乎都緊急卻有序的進行著的時候,他居然會在飛機剛剛起飛的時候就接到另一則讓他聽了也不免苦笑的消息。

    ——參議員兼zaft軍委伊扎克·玖爾在軍部的緊急命令下來之後,居然二話沒說的,就跑到了軍械庫「搶」走了一台新型機——x101s扎古飛梭。

    然後,他直接開著機體從plant飛跑了。

    雖然沒有人懷疑他叛逃,但是面對這樣的狀況,軍部還是哭笑不得的進行了攔截。誰知道,脾氣一向火爆——儘管近來「看來」已經有所收斂——的玖爾參議員居然將一路上阻攔他的士兵全部打暈了。或者學習基拉削了人家的機體……

    當軍部緊急向迪蘭達爾發送消息的時候,受害者已經達到了二位數,還在持續增加中。

    「讓他到岡多瓦去吧。第一中繼站臨時集結的艦隊,在那裡還缺一個總指揮官不是嗎?」迪蘭達爾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也是哭笑不得的。但總算是結束了這個戰鬥前的小小插曲——伊扎克駕駛的扎古飛梭通過路遇的戰艦充能達7次,總算是趕在集結完畢之前到了岡多瓦。然後,立刻被在場的士兵剝奪了ms的駕駛權。

    ——儘管扎古飛梭還是作為他的專用機被他們留了下來。

    **

    密涅瓦。

    質量加速器已經送走了一批士兵。密涅瓦因為是高速艦,此刻還在等待安排,也就在做最後的戰前準備。儘管彈藥、補給都已經就位,但大家依然顯得忙忙碌碌。

    為ms進行最後的保養和檢查,確保各個炮管能正常運作……包括那個之前才痛失了親人的女兵在內。

    人人都覺得,此時能多做一點,就能給此後的戰爭多一點保障。這或者也是逼著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去想plant本土現在的反應,不要去想失敗的話該怎麼辦……

    後者或者也是不能去想。

    因為一旦失敗,若再不努力,他們便將失去可以歸去的家園!

    就在凝重的氣氛中,有一個莫名的通訊傳到了cic美琳那兒。對方乾脆利落的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他們來自大天使號,想要和這裡的拉克絲·克萊茵、基拉·大和、阿斯蘭·薩拉通話。

    美琳立刻就瞪大了眼。

    阿斯蘭英雄的聲名、憂鬱王子般的氣質,讓她從開始就忍不住的將目光投注到他身上。儘管不像真那樣連續問過基拉,但她的心底有自己的判定。

    她自己調查過阿斯蘭相關的一切,然後心底已經繪出了一個完整的藍圖。

    儘管明知道阿斯蘭對奧布首相的深情,但她反而愈發無法轉開目光。原本的「英雄崇拜」也為之變質。

    也因此,她當然也就想過,一直都跟他在一起的大天使號現在在何方。但即使是說要攻打奧布,對方也不曾現出身形。不料居然在這個時候……

    這是為了什麼?

    她連忙接通了格納庫的通訊。她知道,對方——那個有著溫柔聲線的女性要找的人,現在都在那裡。

    **

    要秘密接通嗎?

    阿斯蘭無聲的詢問著拉克絲。拉克絲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比較耗時間的打算,直接接通了。別說密涅瓦本來就有一堆秘密了。現在都已經到了決勝之時,這些東西也沒什麼好瞞的了。

    「瑪琉小姐有什麼事嗎?」阿斯蘭也無心多說——直接殺死卡嘉麗的人就是大西洋聯邦的。所以他對這場戰鬥志在必得——直接問了出來。

    「讓我們也幫忙吧。」通訊的那一頭,溫和的女性語氣平淡的說。頓了一頓,似乎覺得可能說得不夠明白,又加了一句,「就是那個月球的巨大兵器。」

    「什麼?」基拉驚叫出聲,「但大天使號……」

    大天使號?在一邊無所事事的真也把目光從忙碌的士兵們身上轉移了過來,豎起了耳朵。雖然他的腦袋不大適合想這方面的事,但因為基拉的坦白,他同樣也知道不少。

    瑪琉的聲音依然平靜,但也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決,「卡嘉麗去世後,我們就已經失去了方向——奧布不是我們的祖國,但被我們視若祖國。我們無法攻打它。可那個巨大兵器是不同的。它在屠殺。如果我們一直留在大天使號,穿著身上的軍裝,這一切都還有其意義的話,那大概就是為了現在。阻止那些東西。不是為了勝利,而是為了守護,為了這個世界不再有更多的仇恨。這是我們的信念,也是我們選擇的道路。

    「我們還不知道未來的道路應該怎樣,但至少知道眼前有什麼事情應該去做。哪怕我們的力量微不足道,也要盡力而為。

    「所以,這是我們大天使號剩餘全部成員的決定。」

    大天使號上,瑪琉回頭看了看,成員們都點了點頭。

    而在密涅瓦,聽到這段話的人,卻全部都呆住了。

    阿斯蘭和基拉對視一眼,相顧無言,他們都不知道能說出什麼話來拒絕。

    拉克絲更是近乎苦澀的低下了頭。

    ——這就是第三勢力的堅持啊!就好像原作的大天使號,趕赴與他們毫無關係的柏林戰場。只是為了給這個世界留下另外的色彩。

    她不相信第三勢力的道路能夠走通,因為整體的人性無法改變。可是……卻很難不為了這正小小的、純粹的堅持而感動。

    大天使號已經是第三勢力最後的力量。

    他們已經決定,要把這條道路一直走到最後。

    只是,這個世界上,那份純粹的光明和正義……能堅持多久時間?

    **

    巨大的白色戰艦破水而出,艦體向上,引擎噴射的氣流激起了無數雪白的浪花。

    絕大部分的zaft軍人都只是詫異的看著這莫名出現在眼皮子底下的傳奇之艦。已經被送上了質量加速器的密涅瓦上,塔莉婭卻首先從自己的艦長席上站起,向大天使號的方向敬了一個軍禮。

    「這些人,和我們的家園沒有任何關係。」塔莉婭沉聲說道,「但是,他們是為了幫助我們而來的。為了幫助我們守衛家園。」

    就如同,他們在上一次大戰中所作的那樣。

    也許在別人看來是沒有立場吧!但是……

    「作為軍人最害怕的,是不知道該為何而戰。但是他們,找到了自己堅守的信仰。」

    她的副官阿瑟有些愕然。

    但是很快,他也連忙站了起來,向著屏幕中出現的那艘戰艦抬起右手,敬了一個軍禮。

    此後,隨著簡略的說明傳達到整支艦隊,又有無數的zaft軍人照做。尤其是那些無法返回宇宙的博茲格羅夫級戰艦成員及基地軍人們。

    這是他們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後一次,用軍禮為一艘出身於地球軍的戰艦送行。

    這個時候,他們想不到奧布、輿論之類的問題。一個個的軍禮真心誠意——在這一刻,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勝算!

    **

    在展望廳中向外看,真也若有所悟。

    ——那不是我們的祖國,但被我們視作祖國。

    ——不是為了勝利,而是為了不再有更多的仇恨。

    忽然間,他想起了之前聽見的那首歌。

    那首歌……在faith迪亞哥·埃爾斯曼的訂婚典禮上。那個時候的密涅瓦人人都在討論那場盛大的典禮,而他是因為介紹的一點而忍不住去關注的——

    米莉亞麗亞·赫也是出身於奧布,和基拉一樣,在赫利奧波利斯被捲入了戰火。此後在戰爭中找到了自己的堅持。

    她和基拉,都和他有一樣的來歷,他們都找到了自己的路。

    他卻沒有。

    粉紅歌姬在訂婚典禮上唱的那首歌,他當時沒有什麼感觸。到了現在,卻忽然浮上了心頭——

    **

    「雖然一無所知會更為幸福,

    但我想我一定不會對此滿足。

    即使在充滿了空虛的夜晚

    想好好活在自己選擇的時代中

    僅此而已。

    你的步伐,與我如此相似

    當一切都不能停止時

    開始畏懼這片天空

    我究竟應該奮戰到何時?

    我們兩人的話

    一定能讓一切結束

    我不曾選擇平坦的道路

    也不曾拂去靴上的塵土

    唯有如此才能得以生存

    想必你一定會微笑贊同……」

    **

    悠揚的樂聲彷彿重新在耳邊響起,真緊緊握住了口袋裡的手機。同時,他的眼神也逐漸從迷茫恢復了清明。

    雖然一無所知會更為幸福……但——

    唯有如此,才得以生存。

    「如果你重新有了戰鬥的意志,那麼記住,在永恆號上,有一架機體在等著你。已經受到了一定的損傷,但正是因為它前任駕駛的奮戰,palnt才避免了進一步的損失。」

    雷的話,也再次的迴響在了他的腦海中。

    ——當從受難者變成了加害者,我該,為何而戰?

    密涅瓦號持續攀升,即將脫離平流層。視線內已經是一片星空。在那星空的彼方,有那小巧而精緻的溫室……

    人類渺小的力量,在廣闊的大自然中爭取了一片棲息之地。固然十分脆弱,但在那裡,有美麗的花朵、搖曳的樹蔭、溫暖的陽光和濕潤的人造雨……

    最重要的,是那裡有那麼多,歡笑著的人們。父母、子女、兄妹……

    朋友。

    ——為什麼忘了呢?

    從奧布到plant,哪怕他沉浸在仇恨裡,哪怕沉溺在過去的回憶中。從軍校到軍隊……他也一路,收穫了很多。

    現在,他還能為何而戰?

    **

    太空中,月面艦隊正在向名為「弗瑞」的第一中繼站集結。而在月球另一面,阿爾薩斯的增援部隊,也正在向那裡開進。

    zaft知道必然還有其他的中繼站。但在茫茫的太空中尋找卻未免困難——至少至今沒有找到。那麼,光束從戴達羅斯射出後必然要經過的第一中繼站,就會成為戰爭的關鍵!

    有「銀色閃電」之稱的嘉美尤,便在趕往攔截增援艦隊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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