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傅立葉努力的時候,對拂曉的戰鬥,也並未結束。
裁決射出了決勝的一槍,但是,拂曉卻並未就此認輸!
只見得,右手被原罪抓在手裡的拂曉的上半身向後仰去,雖然原罪貼近敵人,肩部的火箭發射器幾乎是緊貼著曉的駕駛艙門開火。但被震得七葷八素的卡納德卻借此好歹脫離了原罪的鉗制。座天使的劍緊跟著就當胸刺到,他雖然來不及做出太多反應,卻還是用已經飽受創傷的盾牌擋住了這一擊!
目睹這一切,原罪繞到了座天使身後,龐大機體,就彷彿錘子般的,惡狠狠撞在了座天使的劍柄上!於是格鬥劍像一隻釘子釘入木板一樣把曉的盾牌一分為二。
但拂曉終究還是逃過了這致命一擊。
「你們三個想要殺我,還不夠!」他怒火沖天,口中卻是發出了冰冷的嘲笑聲。
可是,就彷彿是反諷一般,下一刻,原本應該去接收流星的命運出現在了沒有腦袋的拂曉背後。
「算上我夠不夠?」傅立葉貌似冷靜的說道,命運的「阿隆戴特」光束劍同時斬下!現在他已經顧不得別的了,突破這幾架機體的防線,然後用流星去撞擊鎮魂曲!現在,只能如此!
但轉折總是接二連三的。
就在拂曉幾乎已經陷入了死局的時候,強襲.黑卻突破了剩餘扎古群的防線,儘管付出了雙翼與雙劍的代價。但它還是用剩餘的發射錨纏住了命運的手就往後拉,救下了卡納德一命。
「隊長,不會讓你死的……」
就連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這麼做的時候,並非是被狂戰士的意志所控制的。事實上,如果被藥物控制了,根本就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但是,為什麼呢?
接受狂戰士的改造,是為了國家。但她卻沒有被編入國家的軍隊,而是被分配到了這個黑髮青年的手下。從此並肩作戰,一路走來。看著他焦躁的想要「復仇」,「復仇」完成後的失落……
失去了剩餘所有的同伴,藏匿了起來,好一段時間內,都只有他們。
所以現在,不由自主的,居然就作出了這樣的舉動……
傅立葉一擊不中,有些愕然。但他隨即就操縱機體順著強襲.黑拉扯的方向,迅速接近了她,雙掌按住強襲.黑的肩頭,掌心槍連射,頓時把強襲.黑打得四分五裂。
他不會知曉,甚至直到最後一刻,做出這個舉動就已經知道必死的少女,在心底想的還是——為什麼?
他也更不會知曉,菲最後意義不明的那句話,和她死在他手中的場景,卻讓本來就已經到達一個極限的卡納德爆發了。
——或許只是需要這個極限而已。
下一刻,他的眼睛就已經變成了散瞳狀。原本並不具備的力量,忽然就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傅立葉剛剛操縱機體從強襲.黑的爆炸中脫身,就看見拂曉揮劍衝過來,皺皺眉,他張開光束盾擋開了這一擊。但他怎麼也沒有料到,拂曉卻在幾近不可能的情況下來了一個急停!
隨即,轉身再加速,竟是搶進了命運的懷中!
光劍照著駕駛艙就刺過去。沒想到一眨眼間發生了這樣的異變,原罪和座天使都根本來不及救援,裁決的子彈儘管把拂曉的劍柄連同右手五指打得粉碎——脫離了戰艦的支援,艾麗西亞的槍的威力就小了很多。射程也遠遠跟不上了,但做到這一點還是很容易的——可是,命運的駕駛艙上卻還是被劃出了一道巨大的傷口,機體也毫不動彈了。
原罪和座天使這才趕到救援。
但拂曉顯然已經明瞭了局勢,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傷勢根本無法做到什麼,乾淨利落的就離開了命運,向後撤退了。
倒是暴風.綠此刻也突破了扎夫特剩餘ms的圍攻——也僅僅只剩下七月他們的三架了——衝了過來,恰好擋住了拂曉的退路。原罪和座天使只得調轉槍頭,合力將之擊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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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旦失去了命運,他們的機體卻無法和流星對接……
「要麼我回陰影號嘗試一下吧?」話雖這麼說,但艾麗西亞也知道,對方擺好陣型擺明了要用性命換取時間。那個圓筒又是如此的龐大——想必也很堅固,自己的狙擊槍能夠起到的作用……能有多大?
還好,就在下一刻,命運的通訊居然不可思議的傳了過來。
設計師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只說是顯示屏被打爛了。隨即,通訊也傳到了永恆號上面。
「艾麗西亞,你在後面給我引路。瑪馬修、歐奇斯,你們掩護我!永恆號和阿拉刻涅也是,拜託了!」
巴特菲魯特和伊瑟爾自然也是看見了那一幕。
老實說,他們都不大相信命運只是顯示屏被打爛了。他們畢竟都是駕駛員出身的。都知道那種傷勢有多麼恐怖。但事已至此,又還能有什麼辦法?
就好像艾麗西亞他們一樣,只得重組了陣型,往那個「水管」衝了過去!
而現在,他們已經可以說是在那水管的側後方了!
但是,就在他們好不容易突破了護航艦隊傷痕纍纍的防線之時……
**
「成功了。」
在知道二號中繼站「古諾」已經到達射擊位置,而且姿態調整已經完成的時候,蘇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瞄準plant首都,阿普利留斯。」
「最終保險解除。全反應爐達到臨界。」
「第一樂章準備完畢。『鎮魂曲』系統發射準備就緒。」
…………
基地中,控制室內一聲聲的報告不間斷的傳了過來。而基地外,覆在大型炮口上的遮蔽物也轉動起來,漸漸往後沉,敞開的炮口深處,反應爐已經展開了最後的合唱。低沉的隆隆之聲,是鎮魂之曲。
「釋放擊阻器。倒數計時開始。距離發射還有三十五秒。」
蘇面前的控制台打開,發射裝置升了起來。蘇沒有再掩飾自己的興奮表情,伸手握住了扳機。在他眼前的戰略面板上,plant正在緩緩的旋轉。但這一切即將結束。
——最終,絕對的武力將決定一切。
——是的,我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和你們打持久戰!
「現在,就讓我們為你演奏吧。來一曲悼念你們的鎮魂曲!」
炮口大開,熾烈的光流從中奔湧而出,竄上了高空。刺眼的光芒瞬間劃破了黑暗,將這個暗沉無光的世界分為了兩個部分。在一瞬間,甚至讓人感覺照亮了整個宇宙。
隨即,它沒入了第一中繼點的太空站圓筒中。緊接著,又從太空站衝出,卻轉往了完全不同的另一個方向……
而在同時,流星系統也把剩下的接近200發導彈一起發射,其他所有夠得著的ms也同時射擊,永恆號的主炮,阿拉刻涅能夠發射的導彈,都同時射擊了。
炮火一股腦兒的,傾瀉到了那名為「古諾」的中繼站上。而且,技術比較精準的,都把目標集中在了結構體外壁的推進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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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這些攻擊的衝擊力,在這無重力的太空中,只要能毀去單面的推進器,太空站的旋轉軸就會改變。
但是結構體太龐大,肉眼是看不見這點變化的。
所以……成功了嗎?這根本看不出來。
但傅立葉無暇細想了。憑借意志強撐著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他昏了過去,沒有看見之後的場景。入目的最後光景,是從月球背面奔騰而來的耀目光流……
事後證明,在駕駛艙被砍破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受了重傷。
在此後強自支撐著身體行動,導致他在此後昏迷了一個月,更是直到六個月後才出院。甚至身體也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損傷。
這是設計師第一次走上正式的戰場,也只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但這是後話。
此刻,還清醒著的人們都驚駭的看見……
光束在瞬間就射入了那座廢棄太空站。奔騰的能量將週遭照得花白,而在太空站中一進一出,這光束便大幅度改變了軌跡。
而這個方向……
「plant!」一直就注意著這一點的扎夫特軍人們都驚叫了起來。他們都知道這是地球軍的新型兵器,也料到了目標必然是plant,自是注意著家鄉的方向。但是如此詭異的攻擊方式,若非親眼見到,怎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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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軌道!會攻擊到哪裡?」巴特菲魯特和伊瑟爾異口同聲的大叫了起來。儘管他們都知道,已經是來不及了。
——他們終究沒有成功,現在只看損失的大小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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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束到底是遠遠的發射了出去,只是,原本被對準的plant首都阿普利留斯卻躲過了一劫。
最後的攻擊是有效的。
在距離戰場極為遙遠的地方,是百餘座緩緩旋轉的太空殖民地。銀藍色的沙漏就外圍看來一直都是一副美妙的圖景。然而此刻……
在其中悠閒生活的人們渾然不覺災難的到來。
軍部測到了月球背面發生的高能量,卻根本來不及反應。
——那破開了黑暗太空的光束,和核彈的火光一樣的絢爛,也致命。它倏忽而來,下一瞬,最外圍的一座殖民地的下部就已經被光束惡狠狠的劃做了兩半。
但這災難並未停止。
穿過了這個殖民地的光束又斜斜的射出,將最先遭難的殖民地斜後方的那一座的底部,略略的割了開來。
這些殖民地雖然美麗,卻也是脆弱的。它覆有一層自我修復玻璃構成的外壁,為人們隔絕宇宙的真空和冰冷。但外壁一旦破損,內部就會急速減壓,引發天崩地裂般的災難。何況是被割裂?
只要……破損。
所以,每一個關注到了這一幕的人都能想像得到,在那人造海面上的大地變得支離破碎的場景。
是的。
被割開的壁面膨出水滴狀的弧形,在自轉的離心力作用下飛出軌道。大地在瞬間四分五裂。破裂的自我修復玻璃四散,溢出的水蒸氣急速冷凝,在漆黑的太空中飛散成閃爍的冰點。
人們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呼嘯著的氣流向各個方向捲起,捲向外空,也和那些破碎的大地、建築物相撞。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的時間內。
但是,遠去的光束並不代表一切都已經被停止。不代表災難到此為止。
就好像被撞偏的中繼站一般,佇立在虛空中,破碎的plant失去了平衡,而其餘的plant又不可能瞬間離開自己原本的位置。所以……
當兩座破損的殖民型斜斜的向前撞向了剩餘的同伴們的時候,zaft總部關注著這一幕的人們,都彷彿咽喉被扼住了一般,無法發聲,只能瞪大了眼愣愣的看著。
無需救援——因為根本來不及。
即使是往他們這裡撞過來,他們也沒有這個可能逃生。現實,就是如此。
過了好一會兒……
「januarius(1月)一號、二號被直接命中!december(12月)六號被januarius二號撞毀!december五號被六號撞毀!」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操作員愣愣的反應了過來,報告了損失。
——僅僅是一瞬間,就有百餘萬居民化作了太空中冰冷的軀體。大部分都是調整者。
「怎……怎麼會這樣……混賬!」一個將官連嘴唇都開始顫抖了,臉色更是蒼白。不說別的,december,基礎教育的december,在那裡,有多少調整者的下一代,他們未來的期望啊!
有那麼多的孩子……在那裡……
而也在總部中目睹著這一切的伊扎克·玖爾——本來他們是在這裡討論卡潘塔利亞遞上來的要求的——則緊繃著臉,一言不發的離開了總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