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克絲身後的刺客有兩個。正是之前去見芙蕾的那兩個。
這兩人很快就被一月和歐奇斯分別擊倒了。由於角度的問題,他們都是在開槍的時候才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一月選擇向發現的第二個刺客開槍,用身體擋住了第一把槍的彈道。卻還是沒能擋住所有的子彈。如果給他多一點時間,他會用自己的身體去掩護,但等他注意到的時候……他的速度快不過子彈!
縱然憤怒,也無可奈何!
現在距離第一聲槍響其實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們已經擊倒了四個刺客。這已經是足以令人驚歎的效率,可還有人在開火。只是他們的角度沒有那麼好,沒法直接攻擊到拉克絲。但他們也正在飛快接近!
二月在攻擊拉克絲身後的刺客的時候,腰側就又中了一槍。他沒管這個,可他只剩下了右臂還能用力。現在想要帶走拉克絲也不可能了。何況拉克絲還抱著一個人。
還好,沒帶槍的基拉已經飛奔過來,一把抱起了拉克絲和那個孩子。
「一月,快點躲!」他喊了一聲,帶著拉克絲以附近的廢棄建築和堆積的材料做掩護,飛快的跑開了。一月沒傷到要害,傷勢卻依然拖累了他的速度。何況他還要兼顧反擊,只得就近找了掩體。
歐奇斯則跟在了基拉的後面掩護他,一邊後退一邊開槍。
他們那一屆的紅衣含金量是幾屆士官學校畢業生中最高的,此刻看歐奇斯的應變速度和射擊水平就能知道了——乾淨利落,絲毫也不拖泥帶水。雖然他自己在明處,手中只有一把槍,卻愣是逼得一個刺客也沒法接近!
這個時候,雷和二月也一前一後的飛快跑近了,他們的臉色都糟糕透頂,槍也都已經到了手上。獨立軍們也紛紛反應過來,開始攻擊。
但在同時……
「殺了該死的調整者!為了藍色而清靜的世界!」
熟悉的口號聲也在遠處響起。
隨之而來的,是一輛失控的、飛奔而來的運輸車。
幾個人半趴在車上,以運輸車為戰壕,連續闖過了兩道防線,正舉著槍不管不顧的隨意掃射。
所有人都只能先躲閃子彈再說。
確實,柏林的槍支管制還是比較強力的,他們手中的槍都不怎麼樣。可是……他們卻不像獨立軍和扎夫特的軍人那樣,不敢隨意開槍!
短短的瞬間,這個看來和平、已經開始重建的廢墟,便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刺殺事件,再次變成了戰場。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為了保證臨時醫院和孤兒院的安靜和清潔,這附近只是進行了清理,還沒有開工重建。在到處都熱火朝天的開工的現在,這裡只有軍人、傷員和孩子。而在外面的,目前又只有軍人。
在突兀的刺殺和混亂的掃射中,軍人至少有反應能力!
基拉抱著拉克絲和那個孩子躲到了附近的一棟廢樓中。在經過了七月他們的訓練之後,他已經不再是那個除了駕駛ms什麼也不會的少年了。在抱起拉克絲之前,他就已經確認好了路線。
這棟廢樓距離拉克絲被襲擊的地方不遠,而且角度不錯。之前就有一個刺客在這裡攻擊,被一月爆了頭。
被爆頭的刺客肯定死了。如果有其他刺客,剛才也肯定會出手。所以基拉能肯定,這裡暫時是安全的。
——可暫時的安全,遠遠不夠!
基拉自己的傷口在經過了這一連串的劇烈運動後也崩裂了,鮮血迅速染紅了繃帶。但他顧不上這個——他已經放開了小孩。拉克絲卻還在他的懷裡。
她也在不停的流血,他的手和軍服都迅速被染紅。
自從走上戰場,生死危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但他從不曾像這樣手足無措。
他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小心的將拉克絲平放在地上,脫了軍裝的外套想要給她包紮。
zaft的軍服料子還算柔軟,但絕對沒什麼止血效果。但基拉覺得他也只能做一點是一點了。
很快,血紅的軍裝與鮮紅的血……迅速交織在一起,不分彼此。
血止不住。基拉只好重新將拉克絲抱起來。
他的心裡越發焦躁。seed爆發後的疲倦感和失血造成的暈眩感也很快就拜訪了他的身體,他的神智開始迷糊。
基拉連忙咬了咬舌頭以更強烈的痛感刺激精神,一邊努力分辨外面的聲音。
「別以為你們假惺惺的裝好心就能彌補一切!」
「我們不會忘記,因為你們失去的那些生命!那個該死的中子干擾器!」
「老克萊茵的命令,用他女兒的血來償還!」
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口號,通過擴音裝置——刺殺者顯然要把他們的目的宣告天下——壓過了槍響,傳進了他的耳朵裡。哪怕是現在,基拉也有些被震撼。
但也正因為是現在,這些東西半點也不重要。基拉努力分辨著別的聲音。
令他稍稍安心的是,反擊力度顯然也增強了。
zaft的制式槍和獨立軍的槍,槍聲都和刺客粗略組裝的槍有些差別。友軍的槍聲顯然比之前密集了很多很多。而且很顯然的是,有人到了附近,保護著這裡。
歐奇斯、雷或者二月?
基拉估計,被衝破的防線上的守軍也追擊過來了。
——但還不夠,還要再快一點啊!
事到如今,基拉反而盼著槍聲趕快平息。
「大姐姐,大姐姐她……」這時,身邊有個稚嫩的、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基拉一怔,這才記起來他還帶來了一個孩子。他幾乎已經把他忘了。
抬眼看過去,他這才注意到,這孩子已經哭了好一陣子,眼睛通紅通紅的,臉上也還掛著淚珠。他抽噎著,盯著他看,「大姐姐會死嗎?」
「……不會。」基拉斬釘截鐵的回答,「絕對不會的。」
不管是雷,還是一月二月歐奇斯他們,都會盡快結束戰鬥來找拉克絲,送她去治療的。然後……絕對,絕對不會死!壓下了心底的心慌意亂,斷然的如此回答,但基拉很清楚,這其實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如果來不及的話……
根本就不敢想像這種後果!
基拉以為過了很久,但事實上這場突如其來的戰鬥持續的時間並不長。
運輸車出其不意的突破了防線,但防線上的聯軍也不是瞎子傻子,很快就追了上來。
加上雷、二月、歐奇斯這些在憤怒中爆發了強大戰鬥力的精英,又有在附近的其他軍人幫忙,他們在幾分鐘內就解決了戰鬥,將刺客全部誅殺。
可即使是雷、二月他們這些後來趕到的人,其實也覺得這場戰鬥異常漫長。等到最後一個刺客被殺死,他們飛快的衝進了基拉躲避的廢樓。
基拉在這個時候已經瀕臨極限,而他和拉克絲周圍的鮮血,更是觸目驚心。
拉克絲遇刺,首先震動的是柏林。臨時醫院附近響起的槍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附近駐紮的zaft部隊開始集結,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拉克絲·克萊茵對plant的重要性,毋需懷疑。
甚至可以說,一旦拉克絲真的死在刺殺中,最高評議會也無法阻止新一輪的戰爭。
也所以,聽見消息就拋下手上所有事情匆忙趕往密涅瓦——拉克絲已經被送到密涅瓦救治——的雷米雷特,臉色異常糟糕。
而在看見了醫務室外守著的密涅瓦艦長塔莉婭、雷、歐奇斯和二月之後,他當機立斷的道歉了,「是我們太大意了!沒想到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人。拉克絲小姐怎麼樣了?」
雷和二月的臉色也都糟糕異常,看都不看雷米雷特一眼。
結果回答雷米雷特的是艦長塔莉婭,「……雖然我沒有看到,但應該……沒傷到要害?」
塔莉婭本來不想做這種不明確的判定。但顯然也只能由她開口了。而她做出這個判斷,純粹是從雷和二月的表情中得出的結論。
以她對雷的瞭解,如果傷到了要害,估計他的臉色還會更糟糕。更有可能的是……他已經去籌劃報仇。
「應該中了兩槍,也確實應該沒傷到要害。」歐奇斯反應過來,如此補充。
他其實也不是很肯定。因為他之前沒跟過來。
露娜也在混戰中中了一槍,在肩膀的位置。基拉更慘,因為傷口崩裂而暈倒了。之前他護送這兩個去了。送到了位置這才過來的。
——雖然擔心露娜,但他知道露娜性命無憂(甚至沒有暈倒),拉克絲這邊的生死卻可以算是國家大事。
而他會認為沒傷到要害,也是因為別人的表現——因為一月的表現。在他回來之前,恰好看見粗略包紮了的一月垂頭喪氣的去治療。
只是垂頭喪氣,而不是絕望憤怒。以他對這些月份的瞭解,可以想像,拉克絲應該性命無礙。
「兩槍……」連續兩個人都是一副不確定的模樣,雷米雷特也無奈了。
——這兩槍到底中在了什麼位置才是關鍵好不好!
「對。」歐奇斯左右看看,覺得不能在歐亞領袖面前冷場,於是又說了一句,「那些人還是太著急了。」
——假設這些人精心準備一番,那成功的可能性會大大提高。
可歐奇斯轉眼一想又覺得不對——拉克絲在密涅瓦外面行走的時間畢竟不多。很多時候,身邊也都是跟著好些人的。哪怕只有兩個人,在意外發生的時候,都能把她給擋得周全了。
再說,刺客若是待久了,就難免會露出破綻。
歐奇斯自己想想,也覺得自己說得無甚意義。
——倒是惹到人了。
「你想小姐傷得更重?」聽到他的話,現在瀕臨爆發、又極為自責的二月卻不樂意了,用絕對冰寒的語氣開了口。
「我怎麼會是這個意思……」這不是慶幸麼?歐奇斯欲哭無淚。
塔莉婭歎口氣,雖然不是當事人,但她再次接過話題,「雷,你也是戰場上走出來的。對拉克絲的傷勢應該有點數吧?」
可能的養母懇切的語氣,終於讓雷開口了,「流血很多。但是應該……是沒有傷到要害……」
結果,他給出來的結論,居然也是不確定的!
雖然明明有見到,雷卻還是不敢肯定。關心則亂。那麼多的鮮血,拉克絲和基拉兩個人的鮮血混在了一起,更是讓他失去了對自己判斷的信心。
——或者說,雖然判斷如此,卻始終放不下心裡的害怕和擔心吧!
——如果早一點出去就好了,如果早一點到就好了……
此刻,滿是這樣後悔的念頭,在心裡打轉。他的視線,根本無法從正在進行手術的醫務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