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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百章 來襲 文 / 落千水

    其實想想看一路來的見聞,竟是成年人的死狀更為淒慘。有些被分屍,還有被數只鐵釘釘在了牆上的人……這些幼小孩童的戰鬥力,已是毋庸置疑。

    可以想像,是在羅德尼亞失守的時候,這裡的幼童們因為某種原因進行了反抗——或者是不願意被殺死,或者是不願意被帶走。

    這大概就是內亂的由來。可其中的理由,大約永遠都不可能為外人所知了。

    在大致瀏覽了一下這裡的資料以後,在場的人都只覺得心情沉重。

    拉克絲也是。

    和前生相比,她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原本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女,可自小在危機感的驅使下一步步的努力,到了今天,已經是一個很有名的歌姬,一個有點譜的政客了。

    但是,如此血腥殘酷的東西,「知道」的衝擊,永遠都比不上「親眼見到」。

    ——這就是迪蘭達爾要我來的理由吧?

    和眼前的情形相比,以前見到的一切場面都可以說是溫柔平和。

    「我確實很沒用啊……」她不免自嘲一聲。

    雷和基拉的對話也提醒了她,「雷,基拉,你們兩個才是,沒事吧?」

    兩個戰士能有什麼事?露娜和阿瑟、真一樣莫名其妙。

    歐奇斯雖然隱約知道一點東西,卻也不知道全部,所以和他們一樣迷糊。至於塔莉婭麼……她倒是知道雷的事情。可是,她甚至不知道雷的身體已經沒有問題。

    被這麼一提,立刻也把目光投向了雷。

    「習慣了。」雷的回答讓一群人更加莫名其妙了。但即使是聽不懂他說什麼,那淡漠的語氣也足以讓人本能的感到心悸。

    「還好……」基拉還正常些,只是苦笑。

    「為了和調整者抗衡,他們用藥物之類的方法改造、強化那些幼童的身體。再施以戰鬥訓練。不能適應、或是跟不上程度的,就毫不留情的淘汰掉……」雷簡略的說出自己知道的,順帶轉移話題,「應該就是這麼回事了吧?艦長,可以讓一下嗎?」

    塔莉婭愣了愣,走了開來。

    「和我們一樣的人工產品。」雷用輕描淡寫的語氣拋出了這麼一句,來證明自己此刻是真的不介懷了,儘管就一般人聽來,大約會以為他說的「人工產品」只是調整者而已。

    隨即,他坐到了塔莉婭剛才坐的位置上,開始查找資料,「果然……根本上的技術,還是對v基……不,s基因的研究。以前只能說是猜測,但現在這些資料能證明這一點了。」

    年少時,迪蘭達爾帶著雷來訪。

    不禁意說出的語句,帶來了殘酷的聯想。沒有想到的是,那個時候的聯想,會以這樣的形勢成為現實。展現在眼前的真實。

    拉克絲苦笑不已。

    「我對基因學懂得不多,接下來要等專家來看了。基拉,你把電腦裡的資料盡可能完好的找出來。可能會有自毀裝置或者隱藏得很深的東西。」

    最後一句話,他是對在電腦方面據說十分強大的基拉說的,而且說得十分理所當然。

    基拉也沒有異議,在拉克絲示意自己已經無妨了的時候,就這麼接過位置坐了下來。

    確實,此刻的拉克絲,已經無妨了。

    因為從雷的一系列舉動中可以看出來,過去的一切,真的已經被他自己掙脫了。掙脫了名為「過去」的束縛。現在,已經是一個自由而獨立的個體……

    雖然他的心情還有些激盪——比平時要多不少的話就是證明。但那已經不要緊了。

    這麼想著,拉克絲的心情就好了起來。

    雖然這裡的殘酷沒有任何變化,可是,從類似地方出來的雷,已經得到了真正的自我和自由……這還是讓人愉快。就算是自私,拉克絲也並不介意自己的心情因此好起來。

    過去的已經過去,再怎麼憤恨都無法改變。要爭取的,是未來。

    「說起來,」歐奇斯忽然若有所思,「搶走蓋……混沌三台機體的,搞不好也是這裡出去的戰士吧?」

    和其他人相比,歐奇斯顯然要自若得多。儘管也見了之前那種殘酷的場面,但他沒有太受影響。此時居然還能思維發散,想到之前的敵人身上去。

    「誒?」歐奇斯話一出口,露娜和阿瑟頓時同時驚叫出聲,巨大的分貝似乎直接衝破了外面的黑暗。

    真也愕然抬頭,看著他。

    「不是這裡,也是類似的地方……」歐奇斯被真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臨時搶下來的機體,但是使用起來多麼熟練,你們也看見了吧?」

    這句話,似乎讓真想到了什麼。這個原本跳脫的少年異常沉默的低下了頭去。

    「好了!」塔莉婭輕喝了一聲,「在這裡已經夠久了。之後會有專門的調查小組過來。這麼大的一座實驗廠,連合軍也不可能就這麼放棄。我們的周邊警戒也要再加強,不能老是守在這裡!」

    作為密涅瓦的最高長官,塔莉婭的顧慮也確實是很有道理。

    於是,一行人很快就再次踏上幾乎是血液凝固的道路,離開了這個建築群。但那種腐臭的味道似乎也跟了出來。就算是在外面能聞到清新的空氣,也還是覺得那樣的味道難以揮去。

    「有一種……地獄重返人間的感覺啊!」露娜感歎了一聲。

    真繼續沉默。或者說,看起來比他進入實驗廠之前還要沉默。

    副艦長阿瑟的臉色卻依然慘白陰森,眼神跟著忙碌工作著的zaft士兵們走——他們已經開始收拾屍體了。一具具屍體被裝進屍袋運了出來。阿瑟看了好一會兒,到底沒能忍住,飛快的撲到了一邊的草叢中,背對著諸人。

    很快,嘔吐的聲音傳出。

    嘔吐物的味道,在這兒顯得微不足道。

    可本來已經好了一點兒露娜還是受到了影響,她摀住了嘴,露出了難以忍耐之色。

    歐奇斯拍著她的背,試圖讓她舒服一些,露娜也沒有半點反應——若是平時,露娜是肯定會拒絕這種示好的。素來英姿颯爽的少女可從來都沒有腳踏兩隻船的念頭。

    「姐姐,你……」雷瞅瞅露娜,轉頭對拉克絲說道。想問她要不要也去發洩一下。

    ——不管怎麼說,發洩一下,會好過一點吧?

    拉克絲的臉色也是一樣的雪白。但她還是搖了搖頭,「我還好……還能忍著。看來,以前的鍛煉起到效果了。」她苦中作樂的說,想要笑一笑緩解氣氛。但顯然鍛煉還不到家,連個苦笑也扯不出來。

    於是雷依然一臉擔心的看著她。

    「不過,我想我還是去休息一下的好……」拉克絲到底改變了主意。

    雖然她覺得,一個人去休息的話,至今縈繞在腦海中的那些影像會更加的……

    就在這時,敵襲的警報聲震天的響起。

    為了方便,ms都已經運了出來。幾個駕駛員對望一眼,也顧不得噁心或者沉重了,連忙往自己的機體衝了過去。基拉在片刻後也從建築群中衝了出來。

    拉克絲皺皺眉,乾脆跟著塔莉婭走到了臨時的控制台前。

    「黑色的那種制式機六台,還有混沌嗎……」塔莉婭皺眉聽取了仍在密涅瓦中留守的cic美琳的報告,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來得真快!上次戰鬥以後,就沒有去蘇伊士修整,而是留在了附近——是這麼回事吧?」

    聽了同樣的報告,站在不同的角度上看待戰爭的拉克絲卻有不同的感想。

    從第一場大戰,黑色制式機的第一次出場看到現在,拉克絲對這種存在的最大感想是——真的很多!

    這段時間以來,很多戰場上都能見到了。西歐和東亞的戰場,大西洋聯邦靠著這種力量也把敗局減緩了許多。尤其是東亞,雙方都有類似的士兵。打得慘烈無比。

    「我以前一直在想,到底怎麼會有這麼多狂戰士的?直到看到那個實驗室,才真正明白過來啊……」

    拉克絲神色複雜的呢喃著。

    ——這裡還不是唯一的實驗室。藍色波斯菊,到底埋葬了多少孩子的一生?

    「狂戰士?」塔莉婭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

    「就是會自爆的這種。」拉克絲沒有多說,而是振奮了一下精神,「塔莉婭姐姐,這樣的兵力可算不上完整吧?」

    確實!

    黑色制式機看著是夠多的,但要攻擊zaft佔領區?這樣的兵力絕對是少了。

    塔莉婭也能理解地球連和的這種做法——她那個捉摸不透的情人只怕是把這裡的消息隱瞞得太好了。直到現在那邊才知道這裡沒能自毀,而是被人佔領。害怕證據被轉移,即使兵力不完整,也只能匆匆忙忙的派出來。

    那麼,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

    「不能讓他們毀壞設施。盡可能遠的處理掉!」塔莉婭也顧不得措辭了,急急的下了命令。

    「……艦長。」拉克絲換了個稱呼。

    「什麼?拉克絲?」塔莉婭有些驚奇。拉克絲一直都是一個知道分寸的人,不會隨意干涉指揮的。之前也只是提了一下形勢。

    「如果可能的話——我是指之前的命令被保證的情況下,讓他們嘗試一下可以嗎?活捉混沌的駕駛員。」

    雖然臉色還有些慘白,但是此刻的拉克絲,眼中已經恢復了那種可以稱為「睿智」的光芒。

    ——這才是拉克絲到這裡來的目的嗎?

    塔莉婭頓了一頓,同意了拉克絲的想法,並就此發佈了命令。

    而到這時,副艦長阿瑟,這個跳脫的、現在卻是有氣無力的青年才回到了塔莉婭的身邊、他的工作崗位上。發佈好命令的塔莉婭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現在,即使是駕駛員中也出現了兩個faith。即使是個人英雄主義嚴重的zaft,這也容易造成指揮權的紊亂——駕駛員的個人力量再出眾,也不可能只憑本能配合。總是需要指揮的。

    但這兩個faith既然是基拉和雷,這個問題就不存在了。

    基拉本來就沒半點指揮的意思。

    他是最晚一個登上機體的。剛坐進駕駛艙,雷那毫不客氣的聲音就傳過來了,「你對付那些狂戰士。」

    「好。」基拉毫無異議。

    ——這些老對手有了什麼樣的進步,果然還是要體會一下才好。原本的……是受到了重創或者駕駛艙被攻擊就會自爆吧?

    「真和露娜輔助。歐奇斯,我們活捉混沌!」雷繼續佈置。

    ——現在多了一個超級戰力,對方則在上次達達尼爾海峽的戰鬥中,母艦、蓋亞都受到了不小的創傷,所以現在沒有出現。要是這次還捉不住,那可就太丟人了!

    「我去!」傷勢還沒有完全痊癒,卻已無大礙的黑髮少年倔強的聲音突兀的在通訊中喊道。說出口了之後,他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說了什麼,又補了一句,「我來對付混沌!」

    雷皺皺眉,正要斥責這個不聽命令的傢伙,歐奇斯就開口了,「好吧,雷。我來輔助基拉。你們兩個,應該也做得到吧?既然是以破壞設施為主要目的,搞不好也會帶上什麼特殊裝備,要小心。」

    ——確實,這幾天真和歐奇斯都有些古怪。

    雷發現了這一點。只可惜,之前的事情太多——畢竟他不是只負責戰鬥而已——現在也沒有時間瞭解了。

    也只能暫時這樣了……

    只是真……唉,該說自由主義思想太嚴重麼?明明教育了這麼久,還是時不時會有不聽命令的事情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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