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都注意到那女孩和他的兩個「兄長」長得不像了,經驗更多的歐奇斯自然也有注意到。但是,就和真想到了「孤兒院」這個詞一樣,歐奇斯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卻沒有放在心上。只當他們第一次見到zaft……
畢竟歐奇斯怎麼都沒想到,那能是地球軍派進來的間諜——就算地球軍的膽子真有這麼大,間諜也不至於自己掉下海裡去吧?那也太……
所以在當時,歐奇斯的腦袋完全沒轉到那個方向去。後來真似乎試著去找過那個女孩,他也沒有在意。只知道他沒找到。
可現在想來,那三個少年,就是搶走三台機體的人了。
只是,蓋亞在戰鬥的時候挺瘋狂的,誰能想到,駕駛員居然是那麼一個精緻可愛的女孩?
在真的心裡,這個女孩只怕佔據了很重的位置吧?
「對了。」歐奇斯轉身又走回了真的身邊,「如果下不了手的話,下次,換我來和那個蓋亞戰鬥吧!戰場上,分神和心軟,會死的。」說完,他又轉身離開。
「史黛拉……」
背後的聲音再次拉回了歐奇斯的注意力。
「那個女孩……叫史黛拉……」是他,承諾要保護的人……
明明是那麼美麗、那麼單純的人,真始終無法把她和蓋亞中的那個駕駛員聯繫到一起。儘管曾經聽見過ms中傳出來的聲音。
可是……ms中駕駛員的聲音,是那麼的瘋狂冷漠,和那個單純可愛的女孩,完全不一樣!完全不相稱!
為什麼會這樣?這又是誰的錯?
真根本想不明白。只是,在歐奇斯說出那番話的時候,本能的開了口。
於是,歐奇斯再次歎息。
——下次,果然還是他來動手吧!
「現在,在傳言中,我就是被拋棄了那一個。」特殊的頻道中,拉克絲攪拌著咖啡,有些無奈的對屏幕中的迪蘭達爾說道。而這句話,讓迪蘭達爾似乎覺得很有趣的笑出了聲。
「所以現在我都不怎麼敢出門了……雖然不是這麼回事,但是,老被人同情的看著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啊……」
「被人同情,對你來說確實不算什麼好事。」迪蘭達爾笑著回應道,「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了吧?只要會合後,救世主就會和大天使號一起出現了?」
「對啊。然後就是說故事的時間了。」拉克絲對此事一直提不起精神來。
迪蘭達爾沉思了一會兒。
他沒有接這個話茬,再開口的時候,已經提起了另一件事情,「密涅瓦在達達尼爾海峽受到了重創,這件事情你聽說了吧?」
拉克絲當然聽說了。畢竟她在「避難」中,最大限度的無所事事,「地球軍還是忍不住了吧?在小規模戰場居然也把那種狂戰士放出來了。那種東西要是太引人矚目的話可也不妙的吧?對他們來說。」
迪蘭達爾有些無奈的笑,「從他們的角度來看,局勢一片糜爛啊!也實在是受不了了吧?加百列。」
「但是話說回來,技術有改進了不是嗎?基拉是這麼說的——比之前的更強。」
迪蘭達爾微笑點頭,狐狸眼中閃著不明的光,「我會讓修高在最近下去。羅德尼亞出現了一場小小的動亂,我們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線索……以後會是很有力的證據也說不準。我已經命令就近的密涅瓦暗中派人去搜索了。」
——在密涅瓦上,有足夠精英而且值得信任的人員。
聽出了這個意思的拉克絲,頓時心頭一動。
「如果地球軍會繼續使用狂戰士的話,密涅瓦現有的戰鬥力就要捉襟見肘了。我們目前最大的戰場畢竟是在歐洲。所以應該會把基拉調過去……」
而密涅瓦現在又算是一個招牌、是英雄。是招牌、英雄,那就不能敗。
「既然拉克絲你覺得待在直布羅陀有些難過——去散個心如何?」迪蘭達爾建議道。
密涅瓦嗎?那可就是到前線去了,算是散個什麼心啊……
「這是讓我把我和基拉的事情也公開嗎?」拉克絲很明白迪蘭達爾的言外之意。
「既然都已經要說到那個地步了的話。」迪蘭達爾微笑,終於又把話題扯回去了。
拉克絲想了想——當然,那個故事不可避免的要涉及到他們。但迪蘭達爾會這麼明確的說出這一點來,意思是……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適配率的調整,已經找到應用的方式了嗎?」
所以公開他們的事,為「允許自由戀愛」打基礎?
難得的,迪蘭達爾挑起了一抹自得的笑容——這是一個基因學家,作為科學家,為自己的專業突破露出的笑容,而不是一個領導者的笑容。
「不能說立刻就能做到。但是,已經有突破點了。」
幾日後,傳來消息。
大天使號在東亞海域露面,攔截了奧布的支援艦隊。奧布首相的專用機嫣紅強襲出現,其駕駛員聲稱自己才是真正的奧布首相卡嘉麗·尤拉·阿斯哈。現在在奧布的那個是陰謀登位的假首相,所簽署的協議和決定都不代表奧布首相的決定。
而且,現在奧布的行為嚴重違反了立國的理念,她要求奧布艦隊撤回本土。
——這樣很像是鬧劇的舉動,因為其投放的影像和隨行出現的救世主而蒙上了一層奇特的色彩。至少,奧布艦隊的一位艦長特達嘎上校就拒絕了艦隊司令吉納·薩哈克的開火要求。
儘管行動失敗,但這個卡嘉麗的出現,卻確實掀起了不小的波浪。同時因為救世主的出現,直布羅陀也受到了震盪。(終端機迅速的把這件事情給傳揚天下了)
自從阿斯蘭·薩拉叛逃以來,拉克絲也是第一次正式出面接受了媒體訪問。或者不如說,她開了一場座談會形式的新聞發佈會。
一如既往的簡單大方的裝束,一如既往的溫婉微笑。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別人說的,經歷了「情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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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大家其實都希望從我這裡得到阿斯蘭·薩拉的消息。只是,因為都體諒我的心情,竟然每個人都欲言又止。其實,若是在今天之前,我也無言可答。因為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何這個一路同行,並肩戰鬥到現在的戰友會背叛。無話可說,所以不願意接受訪問。」
「戰友?」記者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用詞。
「是的。」
「大家都認為,拉克絲小姐是為了婚約者的叛逃而傷心,避而不見。如果不是,現在為什麼又願意接受訪問了呢?」
拉克絲沉靜的回答,「因為,我總算是明白阿斯蘭到底去做什麼了。雖然我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他的作為,但我不希望他的人品因此而受人質疑——比如說,背叛婚約。」
要說阿斯蘭去做什麼了,那其實天下皆知——他跑大天使號上去了。
可既然拉克絲這麼說,自然就別有他意。
立刻就有一個記者開口問,「拉克絲小姐認為,阿斯蘭·薩拉是做什麼去了?」
拉克絲偏頭想了想,「要說明這一點的話,可能要讓大家聽我說一個不怎麼愉快的故事。一直以來,我始終不願意說出這個令人傷懷的故事,但現在,或者只能以此來解釋阿斯蘭的行為。」
全場記者立刻精神一振,端好各種職業器材,屏息以待。
要說沒研究過拉克絲的媒體……現在的地球還是很少的。plant的國力擺在那裡,拉克絲在plant的地位又擺在那裡。
所以他們沒法不在意——拉克絲在媒體前擺出這樣的態度來,這還是第一次!
但在遠方觀看這場「座談會」的觀眾們,可就絕對是心態各異了。至少……蘇聯盟的成員,沒有一個人的表情能好得起來。可惜的是,他們不可能連這個也阻止……
「這個故事,或者要追溯到c.e.61年。那一年,阿斯蘭還不到6歲。他的父親,當時還是議員的前薩拉議長,差點在家門口被藍色波斯菊所殺。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他將自己的妻兒秘密送到了月球。」拉克絲緩緩開口,這樣帶點兒哀傷的敘述性語氣,也是她從來都沒有用過的,在公共場合。
她素來有這個本領,能用聲音抓住人心。
何況,這至少是一個不曾公開的秘聞。新聞記者乃至於普通大眾,都總是喜歡這樣的東西。
「在那裡,阿斯蘭認識了另一個調整者孩子。大家應該可以理解,這兩個孩子都對外隱瞞了調整者的身份,所以都將對方視作了最好的朋友。在那個時候,他們是異類。只有相互扶持,相伴著一起長大。一直到c.e.68年,局勢惡化。薩拉前議長接回了阿斯蘭,而他的朋友,此後也因為局勢的緣故,遷居到了奧布殖民星,赫利奧波利斯。在那個時候,他們都希望戰爭不會發生,日後還能相聚。」
「但是,c.e.70年,因為血之情人節的悲劇,戰爭不但爆發了,阿斯蘭也因為母親的死亡而加入了zaft。c.e.71年1月,他所在的克魯澤小隊為了搶奪地球連和與奧布部分人秘密開發的新型ms,闖入了赫利奧波利斯。在那一刻,他再次看見了暌違三年的好友——在他自己參與製造的戰場上。他的好友和另外幾個平民少年,因為沒有了避難所可以去,被捲進了炮火之中。
「他們都無法理解,為什麼會在那樣的場所看見對方。但那個遍地硝煙、子彈紛飛的戰場,顯然不是重逢的好地方。來不及述說別後的經歷,他們就已經站到了敵對的立場——
「阿斯蘭按照命令帶走了聖盾。而在戰場上,為了保護自己與友人,作為當時在場的唯一一個可以駕駛ms的調整者,阿斯蘭的這個好友,被迫坐進了強襲的駕駛艙。」
拉克絲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在畫畫。隨著她沉痛的語調,幾乎所有人都能順著她的言語想到那樣的場景。那足以將人心緊緊攥住。
「在這之後的事,或者許多人都已經知曉——阿斯蘭所在的克魯澤隊,對強襲所在的大天使號進行了萬里追殺。一個為了軍方的命令,一個為了守護身邊的生命。明明知道對面坐著最好的朋友,卻不得不一次次的向對方開火。
「阿斯蘭總是控制不住的手下留情,強襲卻在戰鬥中被迫飛速成長。但是,不管有多少次拔刀相向,誰也無法下定決心殺死對方。
「直到……強襲在阿斯蘭的面前,砍破了他戰友與好友的機體。而阿斯蘭在強襲的面前,將他的戰友與好友擊墜……慘烈的決鬥開始了,彼此都戰鬥到武器近乎全毀,駕駛艙也被砍破的地步,卻誰也無法收手。直到……聖盾抓住強襲,按下了自爆的按鈕。」
這是一個慘痛的故事。
哪怕是在有無數慘痛故事的戰爭裡。
「或者是邀天之倖,雖然戰鬥到這樣的地步,兩個人卻都活了下來。也許是宿命,也許是命運的注定……」拉克絲終於露出微笑,「布萊克隊長搜索了那片海域,卻只找到了強襲的駕駛員,並將他送到了我的身邊;而阿斯蘭,則被當時還並非奧布首相的卡嘉麗·尤拉·阿斯哈找到。」
拉克絲露出追憶的神色,「我想,在眼前的少年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我和卡嘉麗看到的東西是一樣的,那是一個因為戰爭而痛苦絕望的靈魂——」
她發出一聲歎息,「所以,我們反思戰爭。」
天之御柱裡,蜜娜皺起眉。不管有多少人為這個故事感慨,她知道這真正意味著什麼——反攻的號角,吹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