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能肯定會什麼時候開始攻擊,不過,地球軍要恢復也不是一下兩下的事情。總而言之,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以後,還是先好好休息吧!駕駛員不休息好可是不成的呢!」
在永恆號上面討論了一陣子以後,拉克絲也開始趕人了。
還沒有人接口,達庫斯塔就在那一邊傳來了聲音,「阿斯哈小姐過來了。」
哦?卡嘉麗?
——雖然在這樣的局勢下,沒有多少相處時間。但從那一日的互相安慰起,這份感情的發展,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吧?
「那麼,阿斯蘭先去吧!」拉克絲自然的說道。
——倒不是說,能這麼毫無芥蒂的把剛剛分手的男友送到別的女孩身邊,要是真的能夠做到這種程度,那可真不是「聖人」兩個字能形容的。
拉克絲不是聖人,自然也做不到沒有私心。
然而一來,他們兩個其實從來都不是挑明了的情侶。縱然有婚約,感情卻始終處於蒙昧的狀態。說實話也稱不上是真的情侶。
二來……也正是從那一日開始,拉克絲知道阿斯蘭已經下定了決心。
要知道,即使是「原著」那種比較純粹的第三勢力道路,阿斯蘭和卡嘉麗到最後能不能走到一起都兩說——兩人都是責任重於感情的人。阿斯蘭能夠放棄plant?卡嘉麗能不考慮國民的心態和一個調整者在一起?愛情,說到底不是童話。
就不要說現在了。
如果他們兩個能走到一起,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卡嘉麗放棄奧布。可她能放棄嗎?
阿斯蘭明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決定開始這份感情。而他即使是這樣都下定了決心,拉克絲又怎麼去阻止?
他們兩個,或者只有在這戰火中才能夠得到純粹的感情。
既然看得透徹,也就沒有想不想得通一說了。拉克絲覺得,自己靜靜的看著就好了。這樣的一份感情,她實在是沒有作梗的必要。
阿斯蘭剛剛離開,就傳來了另一個消息。
「陰影號傳來通訊……」另外三艘戰艦也到了。
「結果我們還沒來得及插入戰場,就已經到這一步了。」艾麗西亞的臉隨即出現在了通訊上面,顯然她搶先說了話,「現在該怎麼辦啊?」
「只能隨機應變。」拉克絲說出了之前的決議,「不能讓核彈再攻擊plant,但是,也不能讓創世紀攻擊地球。」
「唉?創世紀會攻擊地球嗎?不可能吧?」歐奇斯插話進來。
拉克絲沉默,這一點,誰又能肯定呢?
「所以要看情況……現在的扎夫特正在更換鏡面,很明顯第二發是有的。」
「零點。九月二十七號了。」在一邊,巴特菲魯特忽然開口。沉默的合上了懷表的蓋子。
「平時這個時候的話……巴特菲魯特隊長,你也休息一下吧?」拉克絲看他一眼,又轉頭趕人了,「好啦好啦,你們至少先去休息一下。就別在這裡待著了。還有艾麗西亞你們,也都休息一下吧。事已至此,我們必須保持最好的狀態。」
「那拉克絲你呢?」對面的艾麗西亞問了一句。
拉克絲歎氣,「我在這裡是最無所事事的閒人啊……」戰爭進行到這種用絕對的武力來決定一切的階段,她還真是沒有用武之地了。
「不能這麼說。」巴特菲魯特嚴肅道,「好歹也可以說是吉祥物嘛。」
拉克絲滿頭黑線,「那可真是謝謝了……」
她站起來,轉身嚴肅的看著三個還在這裡的駕駛員,「戰爭開始之前,你們要好好休息。在你們出擊之前,我可能就當面看不到你們了。所以必須要現在說……請一定要回來。這裡,有人在等著你們。」
親人,青梅竹馬的好友……還有基拉。她欠了他很多。但是他一直在幫她。
因為他們都留在了她的身邊戰鬥,她才能有這個信心走到今天。
因為他們在身邊,讓她知道,她不是只有一個人……
隨即她嫣然一笑,「吉祥物會在這裡為你們祈禱的。」
迪亞哥戲謔的敬了一個軍禮,轉身離開了。雖然戲謔,動作還是很標準的。
基拉也是點了點頭,就這麼離開了。
雷倒是猶豫了一下。
這麼多的事情,核彈、創世紀。他越來越明白勞的選擇。然而……
看到拉克絲清澈但是堅定的眼神,他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就這麼轉身離開了——縱使是如此,也有想要守護的東西,想要守護的人。
縱使如此,我們也還是期待著「明天」。
是一個可以溫暖微笑的明天,而不是滿目蒼夷的毀滅。
艙門關上,雷有些驚訝的看見,基拉居然還沒有遠離,而是留在了門口不遠的地方。
「一直以來,勇士都是永恆號最後的防線。」鄭重的落在了甲板上,基拉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但這一次把守護的任務交給了一月他們,勇士要和我們一起突擊了……這一次,是真的要並肩作戰了呢!」
雷沉默的看著他的手,沒有回應。
「被金屬的鐵殼孕育而生。從某種角度來說,我也沒有父母。」基拉誠懇的說道,他一直試圖找機會和雷交談。這一次的戰鬥,是他最沒有把握的一仗。所以他決定,不能讓這件事情拖延下去了。
「但是既然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想,我們就不過是普通的人類。也渴望作為普通的人類生存下去。如果說『最強調整者』這個詞有意義的話,那麼,這個詞一定是為了今天而生的吧!我們都一樣,為了『守護』這個詞戰鬥到最後——是否如此?」
自己的生命是因他而生的。而他們天生擁有缺陷,這個人卻天生完美。
——想到這一點,雷就不由得就有一種很古怪的情緒。就算自身的缺陷已經有了彌補的希望,就算基拉並不把自己看得高人一等,也不免會認為這是強者的自傲和憐憫。
勞……對這個少年,就有著強烈的恨意。這種恨意,他也可以理解。
所以一直不願意和這個少年過多接觸。
然而現在……
右手輕輕的握了上去,但是隨即就鬆手了,「雖然我還是不喜歡你,不過,我承認你說得沒錯。」
我們現在在這裡,都是為了守護。可以守護的東西,想要守護的東西……再殘酷的殺戮也澆熄不了的希望……
在飄行了一段時間以後,雷忽然轉過了頭。
「勞會上場的,為了親眼看到自己所謀劃所期待的一切,他會來的。既然他也知道你的存在,那麼,他最希望能親手了結的人就一定是你。」
「他把自己看成了一個象徵。所以在他的眼裡,你也是一個象徵。我們都是人類貪婪狂妄、挑戰上天的罪惡結晶。可是,克隆人是『絕路』,你卻是『未來』……」
——所以,即使是下地獄,他一定也會想要拉上你。
既然他知道你還活著,既然他知道你用這樣的姿態走上了戰場。
擁有藍色羽翼的不殺之劍,對他來說,一定是最為刺眼的存在吧?
但在另一方面,他也會希望你這個集那麼多的情感於一身的人,向他證明,即使是這樣的人類,也可以有夢想,有未來,有希望。
就算這樣的渴望被他藏在了心底最深處。
我知道這些。
因為我也曾經抱有類似的感情。
因為作為「世界上的另一個我」,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他的人。
與其被病魔奪去生命,他也一定更加期望能有人將他送進地獄,能讓他解脫吧……
而這個人,只能是你。
這是雷第二次直視基拉的眼睛。而這一次,他說得更清楚,更明晰。基拉點了點頭,也許很輕鬆,也許很沉重,「我已經有覺悟了。」
在最後的準備之中……
迪亞哥正在試圖和大天使號的米莉通訊。也許這段時間他們沒什麼進展,但米莉也已經習慣了和迪亞哥聊聊天。
阿斯蘭在某處的通道,和卡嘉麗在一起——迪亞哥在前往格納庫的途中甚至看見了他們在擁吻。
瑪琉也到了大天使號的格納庫。在那裡,她第一次沒有顧忌其他人的眼光,用親吻來為戀人送行。她曾經失去過一位戀人,不希望再失去好不容易找到的這份真愛。
——回來,回到這兒,回到我身邊來……
求求你,一定要回來,一定……
或者,他們也只能如此祈禱。畢竟在這樣的戰場上,任何人的安全都沒有絕對的保障。
正如同在萬里之外的某些地方,為這個戰場上的官兵們祈禱的他們的家人一般。那些家人之中,已經有很大的一部分,祈禱完全落空了。
宇宙中的火花,為這些官兵們的生命點燃了最後的燦爛。可是隨即……就消逝無蹤。即使是一點點的殘軀,也不再剩下。
而即使是如此,為了現在的生者,戰鬥也要持續下去。然後,迎來更多的死亡。
無盡的戰爭連鎖,今天,是不是能暫時的斬斷它呢?
「鏡面的更換時間,比想像的要長……」坐在艦長席上,拉克絲望著窗外無盡的宇宙,喃喃自語。在那兒,現在最為耀眼的不是閃亮的群星,而是破碎的殘骸。
人類的目光,被這些殘骸的餘光所限,被這些殘骸造成的仇恨所限,只能看見這麼近的地方……
「看那個鏡面……應該不是指哪打哪的類型。就算是射程夠了,打擊範圍應該也不夠。如果需要讓月面基地也進入打擊範圍,大概是要等的吧?」這宇宙的自然運行,是人類無法干涉的東西。
「你是說,他們只是在等待?」巴特菲魯特注意到了拉克絲的這聲輕語,隨即會意。雖然這是猜測,卻也未必不是現實,「確實不能排除這個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第二發和第三發之間的時間,可就不見得充裕了。」
第二發之前,倒是不用太拚命的……
第三發……真的,會出現麼?如果掃掉了月球基地,那麼地球軍在宇宙的力量就幾乎完全喪失了。要重新建立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
帕特利葛·薩拉,你真的會要打出第三發?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