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宇宙後,克魯澤回到了自己的戰艦菲薩留斯上。
軍部傳來命令,讓他返回本土。
很明顯,在維多利亞陷落之後,之後的主戰場——最後的戰場——會再次轉移到宇宙中。地球軍也有這個意向。所以才會拼了命的往宇宙運送物資。
至於他的任務……
在到達了本土之後,他大概會有尋找和追殺拉克絲·克萊茵的任務吧!
雖然她的聲音一直在本土到處廣播,卻有證據證明,她已經離開了本土。坦白講,在沒有補充新的精英的情況下,克魯澤一點兒也不指望這個任務能完成。因為他已經知道,那個女孩找到了怎樣的力量。
——和薩拉相比,那女孩或者更不能小覷。但是無所謂,在現在的局勢下,第三勢力已經做不了什麼了。
克魯澤已經為這個世界的未來寫好了劇本。在這個劇本裡,第三勢力根本就無法阻止什麼東西。他倒是可以藉著這個任務自由行動,去完成想完成的事。
他回到自己的指揮官室,某個把頭髮染成了灰色的女孩已經待在屋裡了。見克魯澤在桌前坐下,從抽屜取出藥盒,她便自動端了盤和杯子過來,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簡直像只寵物,關注著飼主的一舉一動。
克魯澤諷刺地想。
——也好,多了個女僕倒是挺方便的。
這個女孩一直都表現得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害怕任何人。但是,他的聲音似乎和她的父親很像。在說要回到plant的時候,她似乎是因為對未來的害怕,居然彷彿溺水的人抓住最後的浮木一般,把他當作了依靠……
將少女的存在拋諸腦後,克魯澤取出剛剛拿到的碟片放進了電腦中。不消說,這不是經正常管道取得的東西。碟片裡的最高機密,憑他這個職位是無權獲知的,軍方高層也僅有極少數人才知道。不過,他到底是拿到手了,憑著種種手段。
帶著或者很有幾分真心的笑容,他看完了裡面的一切。
當然,這笑容在旁邊的女孩看來,卻是異常的詭異。
少女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轉移到了克魯澤似乎是隨手放在了一邊的配槍上。
這把槍……一直就在那兒……為什麼,對她毫不防備?那把槍……
「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哦!芙蕾·阿爾斯塔。」克魯澤頭也不抬的說了這麼一句。
少女的動作頓時僵硬。是啊,她是芙蕾·阿爾斯塔。然而……
「你自動用我提供的道具,把自己的髮色和眸色變成了這樣,不就是很清楚這一點麼?」克魯澤的嘴角挑起了一抹嘲諷的微笑。
是啊,把自己那鮮艷的頭髮和明亮的眼睛弄成這樣……為了什麼?
「芙蕾·阿爾斯塔,這是一個在扎夫特也鼎鼎有名的名字哦!」克魯澤的笑容愈加的諷刺,「你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好好的把自己隱藏起來了不是麼?」
「我……」芙蕾終於開口了,聲音卻顯得艱澀無比。
她無法反駁。
知道自己落到了敵人的手中,作為一個眾所周知的地球軍宣傳人員、藍色波斯菊首腦的未婚妻,她知道zaft的人會對自己有怎樣的感覺。而她在那個時候,首先想到的不是報仇什麼的,而是……既然抓到自己的人伸出了援手,那麼,就要先隱藏自己,活下去。
是的,活下去,就這麼簡單。就算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要提供那些東西給她。
她改變了髮色眸色,再也不敢化妝。幸而,以往出現在屏幕前的她,都是經過了精心描繪的。這樣做,居然讓她瞞住了自己的身份——見到了她的克魯澤隊成員不少,卻沒人認出她。
但是,有這麼簡單嗎?想到自己即將被帶往plant,芙蕾一陣絕望。
如……如果想要離開的話……
忽然冒起了那樣的念頭,她毫不猶豫的抓住了那把槍,將之對準了克魯澤。
「唔,想要抓住我做人質,劫持這艘船?」克魯澤終於抬起了頭。臉上的表情大部分掩藏下了銀色的面具下,無法揣測。但他的嘴角卻露出了再明顯不過的嘲諷微笑,「這個想法不錯啊!只是……我如果不想受到你的劫持呢?」
芙蕾的手開始顫抖。
「你到底為什麼抓我?」芙蕾終於忍受不住,大喊起來。問出了多日以來的疑惑。這麼些天來,她一直心驚膽戰——以往的生活再也取不回來的恐懼,對未來的恐懼……一切的一切都是……
「為了什麼啊……」克魯澤伸出右手敲了敲桌子,又覆蓋到了臉上的面具上面,微微一笑,「其實……只是順手而已。」
「你!」
「我聽過你的宣傳,芙蕾·阿爾斯塔。」克魯澤忽然嘲笑著說道,「你的父親,喬治·阿爾斯塔,是在第八艦隊先遣隊上面,試圖和長腿……大天使號會合的時候被殺的,沒錯吧?」
「……你……要說什麼?」不祥的預感忽然在芙蕾的胸中升起。
「我想說,和那艘戰艦戰鬥的,下達那攻擊命令的,就是我哦!」克魯澤微笑著關閉了電腦,向她的方向探了探身體,冷酷的說道,「所以,你只要開槍,這樣的距離……很容易就能報仇呢!不是裝了子彈嗎?喏,我的心臟,就在這裡。」
克魯澤指了指自己的胸膛,笑得愈發諷刺,「當然,接下來麼……你也知道的,你逃不出去。要是你不喜歡被抓到,剩下的選擇,就只有對著自己扣下扳機而已了。」
報仇……報仇……
在芙蕾的心底,不有一個巨大的聲音不斷的叫囂著。儘管難以置信——居然有人能這麼冷淡的說自己的生死,甚至催促她殺了他。
可這確實是一個報仇的機會!
明明參加了地球軍,就是為了報仇。用自己的身體換來了地位,固然是為了保護自己,但也有「想要報仇」這樣的因素在。芙蕾一直都這麼知道。
而現在,最好的報仇機會就在眼前。直接的兇手……
可是,她的雙手卻在顫抖,她始終無法扣下那又輕又小的扳機。克魯澤那嘲諷的話不斷的在她的胸口迴盪,提醒著她——
報了仇……自己……也就一定要死了。
死亡……那麼冰冷的死亡……生命就好像煙花一樣,一眨眼就消失了。那些榮華富貴固然成了雲煙,自身的存在也要被抹除……那是怎麼樣的感覺啊?
甚至,也沒有人會為她哀悼,沒有人會在意這一點。她死了的話……
死了的話……
雙手無力的垂下,芙蕾終究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槍。不可以死,死了就沒有任何機會和未來了。相比之下,仇恨這種東西也……就算是報了仇,又有什麼意義?
即使是那樣委屈的活下去,即使是那樣奴顏卑屈的活下去,也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就有機會和未來。有得回她曾經得到的那一切的希望……
這就是……人性……
銀色的面具擋住了眼中的厭惡,但克魯澤嘴角的笑容卻愈發的冰冷和瘋狂。
——這就是,人性!
為了活下去,仇恨算什麼?
他早就知道這個女孩的性格——說什麼報仇,不過是找一個讓自己心安理得的借口,不過是想要找一個靠山保護自己而已!報仇是次要的……首先是要活得好,如果做不到,那至少要活下去。
所以,不管在屏幕上喊得多麼偉大,對調整者表現出了多深的仇恨,進入了調整者的地盤,首先想到的卻是隱藏好自己。一點兒怨恨也不敢表現出來。
他簡直知道這個女孩接下來會做什麼了。
就如同之前,他把她安排到他的寢室裡面卻沒有受到任何拒絕一樣。她要先找到一個讓自己得以安心的依靠。然後是追求更好的生活……順帶,是在可能的情況下利用他?
人類就是如此。
所以,也沒有什麼好期待好指望的。
既然鑰匙已經到手。那麼接下來,也該到把這扇大門完全打開的時候了。這個世界,將在戰火之中支離破碎。將這一切都統統埋葬!
藍色而清靜的世界……這可真的是一個好口號啊!值得期待。
同樣是zaft的名將,另一個人此刻的心情卻和克魯澤完全不同。
「真是一個麻煩的任務啊!」
軍官宿舍裡,巴特菲魯特端起了自己剛剛泡好的咖啡,苦惱的注視著電腦屏幕。
消息是伴隨著一個光盤傳遞進來的。縱然溫和派的勢力已經被打擊到了這樣的地步,他們還是能夠維持一個信息的傳遞網絡。因為這東西原本就不是亞特伍德負責的。正如同他——如果當初亞特伍德知道他,那麼他也應該被捕了。
但這或者還應該歸功於出逃的歌姬。她穩定了溫和派的人心。
想到這段時間不斷傳來的聲音,以及隨之傳來的那女孩在外的作為,巴特菲魯特也有些欽佩。
不是什麼人都能像她一樣堅強的。
但這不妨礙他對著她作為溫和派首領第一次給他下達的任務愁眉苦臉。曾經的沙漠之虎難得的產生了收起爪牙的**,他覺得自己已經不用去考慮未來了……
居然要他安排人手,在議會大樓門口「搶劫」——這是粉紅精靈在命令中使用的原詞——可能會被壓捕去軍事法庭的阿斯蘭·薩拉!
「隊長。」恰好,他可靠的紅頭髮副官推門走了進來。
「達庫斯塔,你來得剛好。」巴特菲魯特抬起頭來,眼光閃動,「剛好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去準備。」
「是永恆號要出航了嗎?」達庫斯塔興奮起來。
「確實如此……而且還有灰巖號和自由在外面接應。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巴特菲魯特露出了惡劣的笑容,毫不吝嗇的將自己的鬱悶分擔了出去,「但是很可惜,你要準備的不是這個。而是一件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