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天,好了一些的拉克絲便到了灰巖號的艦橋。然後她一眼就看見了被放在一邊的小黑。
「哎呀小黑!」她高興的打著招呼,小粉也繞著跳來跳去,但黑色的haro卻只是發出了「haro」的叫聲。在原地轉了個圈,就沒有更多表現了。
雖然都是電子聲,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其他haro聲音都會讓人覺得傻得可愛。小黑……卻已經是那種真正冰冷的機械聲了。
拉克絲的頭上立刻就滑下了一排黑線。
「沒人告訴我它被改得這麼厲害。」
「而且艦長說它的名字不好聽,把它的名字都改了哦!名字變成了scroll。」舵手丹特斯此刻笑瞇瞇的控訴。很少有人看得出來,這褐髮藍瞳看來和氣的青年其實只是在掩飾自己見到了偶像的緊張。
布萊克心知這是一個死忠,也沒計較。只是難得底氣不足的嘟囔著——或者在這群艦船成員的眼中他的底氣就沒有足過吧!
「小黑這麼俗氣的名字,能好聽到哪兒去……」
拉克絲嘴角抽了抽,心痛的把小黑給捧到了手上。
「haro!」小黑再次叫了一聲,已經失去了那種傻乎乎的味道。
就算是調整,也調整不回來了吧?
「拉克絲小姐,你曾經說過,只要戰鬥的話,就能找到可以堅信的路。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上了這艘船。現在可以給我們一個答案了嗎?在你召喚我們前來的時候。」布萊克嚴肅的打斷了拉克絲的打量。
說實話,這是很嚴肅的話題,但艦橋內擠得滿滿噹噹的乘員們都對他投以了質疑的目光。很明顯,認為他這是在轉移話題。
當然,或者不能否認確實是有這種可能性……
「確實,我這麼說過。」拉克絲點點頭。隨即悵然一笑,「但是很可惜,戰鬥和思考,並沒有讓我找到折衷的道路——這個世界本來便是如此,充滿矛盾。而我們調整者又本來就是充滿了矛盾的一群人。」
「……小姐你明明找到道路了不是嗎?」奧菲拉奇怪的說道。
否則,加入溫和派、完成溫和派的任務……總不至於完全倒向溫和派了吧?
「這個世界沒有完美的路……」拉克絲搖搖頭,「雖然我找到了一條不知道該怎麼說好的道路可是……」
她猶豫了一下。而奧菲拉則向她點了點頭。意思很明顯——這裡的人都沒有問題。
之前才向阿斯蘭說過的話,拉克絲在這時轉變重點又說了一遍——畢竟這裡的人本來就信任她、追隨她。而且本來就都是穩重派。
「這確實是意料外的進展。」奧菲拉就站在拉克絲的座椅後,笑著聳了聳肩,「但結果好一切都好。」
——他想起拉克絲小時候那執著的資助,真不知道該對此說什麼。
布萊克也點頭,「沒錯。現在想想看,就是拉克絲小姐你說得那麼回事。可我們都沒法接受那種屠殺。倒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溫和派能成為不得已的選擇。但既然有了這樣的路,也就不枉我們戰鬥到現在,積累力量做準備了。」
「對啊對啊。」丹特斯和克雷艾斯這對朋友同時點頭。
克雷艾斯是本來就不會說什麼複雜的話,而丹特斯純粹是在拉克絲面前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索菲似乎對這種異口同聲有點不滿,在克雷艾斯的腰上擰了一把——整備班長站在她的座位邊上——銀髮青年頓時齜牙咧嘴。拉克絲恰好瞅見這一幕,在心底暗笑出聲。
「好吧。」克雷艾斯知道女友的意見,於是趕緊握拳表態,「只要確定了目標,所有的路障都是用來踢掉的!」
一個乘員嘲笑他,「就像你把暴風搬進來的時候,踢掉ginn的部件那樣嗎?」
「喂!」
拉克絲這次是在表面上微笑出來了——她資助的灰巖號,看來也相當的有趣呢。
「對了小姐,」奧菲拉忽然想起來,「我怎麼覺得你一開始有點沮喪?這有什麼好沮喪的?」
「對於不是『思考出來這個結局』而是『依靠技術的力量來作為前提解決』,難免會有些沮喪的吧?」拉克絲無奈的笑道,「不是不滿,而是……怎麼說,就是有些不甘心的感覺……但是放心,不會誤事的。」
「人類和人類社會總是因為種種技術得到發展,有什麼關係?」布萊克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
是啊!從古至今,因為技術的進步,人類得以發展。
但是,那不如說是社會或者文明的發展吧?不是人類本身……
人性始終如一。
想起摩盧基奧的話,拉克絲不免有些自嘲。
他說的話,其實確實是有道理。但是或者正是因為太有道理了,她根本就沒有辦法相信能夠實施……
格納庫。
艦橋當然不可能把兩艘戰艦的所有乘員都裝進去。有些人是需要轉告的。而七月他們也得到了拉克絲的命令,讓他們把這一切都告訴一月他們,並徵求他們的意見。
八月覺得這是多此一舉。不過這是被重視的表現,於是他也就高興的慫恿著七月進行說明了。
迪亞哥在邊上旁聽。阿斯蘭也跟著要再聽一遍。
倒是雷,他「禮貌」的避開了。基拉也是。他終於沒躲過希歐多爾,被不願意跟去艦橋的希歐多爾扯走了。
八月想得沒錯,一月他們都沒什麼意見。
他們的生長環境和一般人完全不同。徹底作為工具被培養的他們,對於「得到自我」這一點就很滿意了。更多的……沒來得及學習也還沒想著要學習。
哪怕是拉克絲決定跟著薩拉去屠殺,保不定會反對的人都只會有瑪馬修一個而已——唯有他比較不同。因為他的自我是由他自己獨立得到。
於是點完頭之後,所有「月」都表示可以散會,大家可以回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了。
倒是迪亞哥旁聽了之後大為感歎,「真是大膽的想法!不過很天才啊!而且,其中的尺度……老天爺!一旦把握不好,絕對出大亂子!」
阿斯蘭同意的點點頭,隨即發現迪亞哥在這方面比自己敏銳一點。
他還是想了一個晚上,才把拉克絲所說的「困難」、「尺度難以把握」是怎麼回事給想出來呢!迪亞哥居然一聽完就明白了……
同樣出生於那樣的家庭,想要不敏銳,也是不可能的吧?
「你說要真正完成這個計劃,需要多少年?」
「……3、40年?」阿斯蘭不確定的說道,「至少要這個數字吧?」
迪亞哥點點頭,隨即轉身靠住了身後ms的小腿,「只要不戰死,大概我們都能活那麼久吧。」
「迪亞哥你怎麼一副很期待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怎樣都無所謂的。」雖然早就認識,可因為關係一直不好的緣故,很少交流。而憑藉著那些少少的交流,阿斯蘭還是覺得,迪亞哥不該是這樣的人哪!
至少……這傢伙本來是偏向強硬派的吧?
就算大家都是扎夫特的叛徒——他現在也有這個傾向了——有了共同語言,這也還是夠奇怪的……
「本來是無所謂啦!」迪亞哥聳聳肩,忽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你們是沒有這個問題,適配率本來就高。我可不一樣,看中了一個可以做妻子的人選,婚姻管製法結果成了很麻煩的東西啊!」
妻子的人選?在這裡?
阿斯蘭滿頭霧水。但最重要的問題是……
他瞅瞅迪亞哥。因為不大熟悉,所以他實在是不敢肯定——迪亞哥這是真心還是假意啊?
穩重派本來就是一群不大相信調整者和自然人能和平共處的人。所以他們接受得很容易。在他們平靜的接受以後,拉克絲也就再次被要求去休息了。
但回到了艙室的拉克絲卻沒有那麼做,而是頂著還沒完全退的燒堅持找上了雷——病生得少,就會拖得長一些。這似乎也成了調整者的「常識」了。至少是她的常識……
還靠在床上休息的拉克絲直接遞給了雷一塊光盤,「我希望你能回去,把這個交給吉爾。這個東西非常重要,如果蛇尾還在奧布,我會僱傭他們保護你。我想,大概也只能由你完成這個任務了——不能告訴任何人,要直接交到吉爾手裡。」
坐在床邊的雷沉默的看著光盤,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洩露阿拉斯加秘密的人,姐姐你真的不知道是誰麼?」
拉克絲呆了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雖然很抱歉,但是我知道姐姐你在發燒的時候腦袋沒那麼靈活……我就直接問了。能預測到那一切,姐姐你一定知道這個人是誰。勞·盧·克魯澤,是吧?」
拉克絲繼續發呆,腦袋裡開始逛起了其他的念頭——基拉出乎預料智商大增也就算了,怎麼她還要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弟弟鬥智?
「果然……」雷把目光從光盤上轉移了開來,「那麼,勞為什麼要這麼做,姐姐也知道了嗎?」
嗚……
拉克絲欲哭無淚,開始後悔自己的心急——以前她一向都是避開這個「弟弟」做小動作的。因為他太敏銳,很難騙過。有些話可以不說,但說謊就肯定要被看穿……尤其是他這麼集中精神的時候……
「在看見阿拉斯加的情況的時候,我本來一直都糊塗模糊的感覺忽然就清楚了起來。那是勞。他看準了這個世界的人性,還有這人性導致的後果。我忽然就明白了他的目的。後來發生的一切更是證明了我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