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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狹路相逢 文 / 落千水

    以她的身份,探望受傷的將領應該是沒關係的吧?反正她最近也無所事事。

    拉克絲這麼想著,還是準備出發去看望一下被轉移到了直布羅陀的巴特菲魯特。

    畢竟北非的醫療環境實在很糟。

    至於伊扎克和迪亞哥,雖然之前的戰鬥出了問題,但那到底不是他們的錯,所以他們還是被留在了北非幫忙控制局勢。

    安置巴特菲魯特的醫院建立在一個環境優美的庭院之中。現在這庭院裡佈滿了明崗暗哨,滿是嚴肅沉重乃至於壓抑的氣氛。

    但拉克絲一路上幾乎沒受到任何有效的阻攔。在她說明了自己的來意之後,就被立刻放行了。對這樣的待遇,拉克絲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也不好自己就這麼停下吧?

    不過,她還是在醫院的門口被攔住了。攔住她的還是一個熟人——曾做過她的替身,還給她化過妝、保護過她的人。

    雖然長相和表情都頗有些女性化,但穿起軍裝來也像模像樣,還是很有軍人風範的。

    「斯特林?」拉克絲有些驚喜也有些驚訝,「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們隊長在這裡。」穿著紅色軍裝的瑟拉·斯特林板著臉認真的說。可因為長得很精緻,眼神也不怎麼凌厲,威懾不夠成功。

    「他是薩拉隊的。」隨行的瑪馬修說道。而說到薩拉隊,拉克絲卻有些糊塗,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說的應該是雷瑟·薩拉。

    「那麼……斯特林出現在這裡是?」

    「隊長和洛恩隊長現在在裡面。」斯特林繼續認真的說,不過他的話裡卻含著幾分不明的味道,「他們希望從巴特菲魯特隊長那裡知道那個什麼黎明沙漠的具體情況。」

    雷瑟·薩拉和伊瑟爾·洛恩麼?兩個絕對強硬派的軍官。他們之前都應該在前線準備那個攻佔巴拿馬的計劃吧?拉克絲稍稍想了一下,想起了這兩個隊長應該在幹什麼。

    兩個強硬派、戰功赫赫、在軍中威望極高的軍官出現在這裡……

    只能說明zaft是下定決心要快速穩定北非局勢了。

    「我也是來探望巴特菲魯特隊長的,可以讓我進去嗎?」隱隱聽見裡面似乎傳來了爭吵的聲音,拉克絲也就不廢話了。

    斯特林似乎沉思了一下,「我接到的命令,是『閒人免進』呢!」可隨即他就笑瞇瞇的讓開了路,「不過,拉克絲小姐應該不是閒雜人等吧。」

    他這麼乾脆,拉克絲反而有些不安了。

    「真的沒關係嗎?」

    「沒關係沒關係。」斯特林一臉無比可愛的笑容,「薩拉隊長是出了名的愛護屬下啊!犯點小錯是沒關係的,又不是在戰場上。」

    拉克絲有些訝然。想起了那個如同出鞘利劍一般的青年。

    但斯特林卻帶著笑意,用近乎嬌俏的表情向瑪馬修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怎麼看都如同一個活潑的女孩……

    被寒了一下的拉克絲也跟著看向瑪馬修,發現瑪馬修居然認真的點頭同意了斯特林的話。

    ——看來,她也犯了以貌取人的錯誤啊!

    只知道這個人在戰場上毫不留情。卻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一面……

    「這樣的話,瑪馬修你留在這裡吧。」拉克絲做出決定。

    ——面對這些軍方將領,如果還帶著貼身保鏢的話。無疑是一種「柔弱」的表現。

    「如果是想要來聽黎明沙漠情況的,找達庫斯塔就好。」

    對眼前的兩個強硬派將領,巴特菲魯特完全沒什麼客氣的打算。而他表現出來的氣度,也絕對不像一個敗軍之將,「長腿既然已經離開,收拾黎明沙漠很容易。只是這組織的基礎力量很強,想要連根拔除也很困難就是了——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我們看了之前的報告,倒覺得是因為你從來也都沒有認真對付過黎明沙漠。威嚇為主,不得已才手教訓一下。如果能採取更強硬的手段,早就已經平定了——怎麼會有現在的事情?」雷瑟冷冰冰的說。彷彿結了冰渣的語氣讓人聽了就覺得冷颼颼的——殺氣凜然。

    在達庫斯塔的幫助下,巴特菲魯特已經勉強坐了起來。

    而聽到了這樣的話,他原本就因為傷勢而慘白的臉更是輕微的扭曲了一下,「本部把你們派來,打算已經很明顯了。打算用殺戮來進行鎮壓嗎?」

    雷瑟沒有回答,而是轉過了身,「拉克絲小姐。真是總能在意外的地方看見你啊。探聽軍事機密,這可不是一個歌姬應該做的事情吧?」

    拉克絲的回應只是慣常的、溫柔大方的微笑而已。

    眼前這個人對她的討厭,她早已經習慣。甚至頗有一種拿來做磨刀石的想法——時刻提醒自己絕對不可以自高自大自傲。

    「我只是來看望巴特菲魯特隊長的。在直布羅陀太無聊了一點。站在這裡是不想要打擾三位的談話。既然如此,我先離開吧。」

    「……拉克絲小姐在plant應該也經常參與類似的事件吧?相信拉克絲小姐也是有發言權的。」出乎預料的做出了回應的是巴特菲魯特,「對現在非洲的局勢,拉克絲小姐如何看待?」

    拉克絲有些奇怪的看著巴特菲魯特。

    這個相貌粗豪的男子此刻正瞇著那只尚且完好的右眼,看不出真實情緒。但拉克絲在其中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試探?

    拉克絲相信,和她完全陌生的洛恩和雷瑟都是不會問她這種問題的。但她也沒有想到,居然巴特菲魯特會這麼問出來——不要說她,沙漠之虎的紅髮副官,那個年輕的小伙子對上司的這個問題似乎也驚訝得很。

    巴特菲魯特並不是一個喜歡商量和詢問別人意見的人。尤其是在軍事領域。

    常常都採用遊戲一般戰鬥方式的他,縱使是擁有高超的指揮能力,如果沒有足夠的決斷力的話,那樣的方式也很難被下屬認同的吧?縱使是尊敬他。

    比如說……以自己為誘餌跑到街上去吸引藍色波斯菊刺客這種事。

    但拉克絲也並不認為,她這個問題是在尋找意見相同的「外援」。

    「我是沒有資格來評論軍隊的行動的。」卻也沒有遲疑,拉克絲很快就開口了,「也可以理解現在的局勢下,需要穩定非洲的決斷。但是,槍炮會換來淚水,淚水會招致仇恨。而仇恨的槍炮……則會招來新的淚水。不曾聽說不斷受到壓迫與殘殺的地方有長久和平的先例。plant已經用自身證明了這一點。在暫時的穩定和長久的平安之間如何進行選擇,我相信兩位隊長一定比我更明白應該如何作出判斷。」

    很圓滑的說法。

    巴特菲魯特和洛恩看著這個少女的眼神立刻就有些不一樣了——不管如何,這樣的年齡有這樣圓滑的言辭是很不容易的。哪怕是調整者。

    早有所料的雷瑟卻哼了一聲。

    本來他就認為拉克絲是一個狡猾的政客,現在更是堅定了這種想法——當然,這種想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沒有錯。

    「達庫斯塔。」巴特菲魯特有些艱難的扯動臉皮笑了一笑,向自己的副官說道,「把黎明沙漠的資料找給兩位隊長大人吧。」

    這句話,把眼睛裡正崇拜得簡直要冒出小星星來了的達庫斯塔給喚醒了。他連忙敬了一個軍禮表示理解。

    不過也是,拉克絲那樣的話,放在一個對政治基本沒有什麼瞭解的人眼裡,還真有幾分「委婉的勸慰」、「悲天憫人」的感覺!

    看來比雷瑟大上幾歲,比巴特菲魯特又似乎小上一些(其實應該差不多。巴特菲魯特其實只是相貌粗豪,實際上也就是二十六七歲的樣子),年約二十五六的伊瑟爾·洛恩在進了病房以後就一直沒有說話了。

    但就在他和雷瑟跟著達庫斯塔走到了病房門口的時候,他卻忽然回過了頭,似笑非笑的問巴特菲魯特,「安特留,你認為,現在的戰況,是讓戰爭快速結束重要呢?還是讓你原本的那塊轄區長治久安比較重要?」

    ——他的叫法是讓拉克絲意外的親密。

    拉克絲內心驚詫但表面不動聲色的認真打量了這個年輕人一番。

    就外表上來說,凶名赫赫的「死神蜘蛛」看來不過是一個不羈的年輕人——這和奧菲拉有些類似——他的身材略顯瘦弱。有深綠色的半長髮,相貌端正,但眼神和表情都似乎有些輕佻。就連軍姿都似乎有些不太嚴謹。和挺拔如劍的雷瑟形成鮮明對比。

    光看這個模樣,誰能想像這居然是一個以埋伏戰出名、手下幾乎從來不留活口的的將軍?

    巴特菲魯特當然不會有拉克絲的驚奇。他死死的盯住了洛恩的眼睛。儘管繃帶之外的獨眼在重傷之下不如以往那般眼神犀利,卻依然凌厲、懾人,「這一點,相信我們的答案應該是不同的。」

    洛恩似乎有些苦惱的撓了撓頭,歎息,「確實呢!不過安特留,你也知道戰爭應該盡快結束吧?只是我們希望的結束方式似乎有點兒差距……要知道,戰爭本來就是罪惡。在戰爭中還要追求人道,就像人造處/女/膜一樣無聊啊!」

    說著,他擺擺手,頗為瀟灑的離開了。

    拉克絲的嘴角卻忍不住抽了又抽——之前還真的沒人在她面前說過這麼粗魯的話呢!

    但是,北非被血洗,或者還要包括維多利亞……已經是必然的事情了吧?黎明沙漠反抗的時候,統治他們的是相對溫和的巴特菲魯特。對於現在的局勢,是不是已經有了足夠的覺悟與瞭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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